街外大道,萬人空巷,百姓匍匐一片。


    玉宸宮前,沒有武瑤想的鑲金流蘇龍輾,獨有一耀眼奪目的金鳳振翅金像,底座鑄在一個車輦上。


    十名身著製式裝備的守衛拱衛大車輦。


    看到武瑤、墨淩墨到的一刻,守衛們亦與百姓、臣僚一齊參見了二人。


    在車輦的周圍,有些兵士,身披金屬質地的甲衣,形貌各異。


    能看得出,他們是禁軍精銳。


    中州族群多,禁軍挑的多是行伍尖子,這形成了禁衛軍的不統一。


    再向後看,能見到數個宮人衣飾的女子,應為武瞾的隨侍,麵樣出眾,身形也都沒什麽明顯的分別。


    總的來說,武瞾的排場極小,駕臨前的情景不太符合武瑤對她女帝身份的設想。


    除大金像,連個禮器都沒見到。


    “淩墨,聖上是羽族人,不乘車,難不成她用飛的?”


    墨淩墨附耳低語道:“羽族人多生性桀驁,不受拘束,聖上尤其不喜歡轎輾的壓抑顛簸,出行多是自飛。”


    武瑤打趣道:“一個人飛可是乏味,要飛也是兩個一起!”


    墨淩墨俏臉窘紅,抓了武瑤的手沒有答話。


    須臾,一背生青羽雙翼、衣飾華貴的女子翩然落地,雙翼帶起一陣勁風,將兩旁宮人的裙擺都吹得飄飛。


    無一人敢壓揚起的裙擺。


    女子雙臂垂疊小腹前,笑靨盈盈,落地直直看向武瑤,雙眸若水。


    武瑤驚歎武瞾的美貌,佩服武瞾的神清骨秀。


    武曌一出現,即成了全場的焦點,臣民伏地,高呼:


    “聖上萬歲!”。


    此刻武瞾抬起兩臂,宮人快步近前,替武瞾將一頭披肩細發紮齊攏就,戴好霞帔鳳冠。


    武瞾雙足呈爪狀,大過鷹爪,抓地不穩,致使她邁步時步伐僵硬。


    武瑤心道:好一個標致的鳥人……女人。


    幾步間,指爪幻做白生生的一雙玉足,五六寸的樣子。


    美足落地,微步淩波,看得武瑤都想去舔一舔武瞾走過的地磚。


    武瑤與墨淩墨都非常人,武瞾能在大唐坐穩皇位,能是正經人武瑤都不敢置信。


    中州人人都有原體、人形之分,武瞾也不免俗的遺留了原體特征,一雙淺黃黑仁的銳目。


    給她盯住,武瑤有種讓鷹隼猛禽當成獵物的錯覺,隨時都會遭到撲殺……


    武瞾屬鸞鳳族,沒見到人前,武瑤還當鸞鳳族沒有猛禽的氣質。


    武瞾走進,武瑤、墨淩墨俯身禮還未畢,給她一手一人攙了起,“你們這麽多禮,朕哪兒還敢進玉宸宮?”


    “聖上玩笑了,臣恭迎聖上入玉宸宮!”


    武瑤隻覺得抓在他手腕的小手軟乎,怎麽會有這麽可人的女帝……


    決定了,舔起來。


    武瞾攏了攏雲袖,頷首問:“那麽成王親自為朕引路?”


    武瑤笑如煦風,道:“臣鬥膽了。”


    武瞾、武瑤都是裝樣子給人看。


    當武瑤走在邊,武瞾拉了墨淩墨的手寒暄,說些體己話,武瑤感受到了武瞾給他的壓迫感。


    像心被一隻手裹覆緊握,無法搏動。


    武瑤涉獵的書目繁多,威壓做為與氣場類似的東東,武瑤僥幸有了解。


    武瑤旋即也釋放威壓頂回去,人在武瞾身畔的墨淩墨因此好受了些。


    讓女人壓過,還能反壓回去,才是男兒本色。


    “淩墨,成王自暴亂之源出來,人可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寵幸你了?”


    武瞾奈何不得武瑤,倒是能將武瑤近美色一事宣揚出去,先行解決大唐臣民修靈,風氣不正一事。


    墨淩墨的神情作態真假半摻,羞道:“回聖上,王爺是正人君子,我們在臥房摘花來著……”


    摘花是真,摘花也是真。


    武瞾揶揄武瑤,道:“鐵樹開花,真是不易,此次你若是還不肯碰淩墨,朕都替淩墨抱不平。”


    “聖上,臣這不是沒有辜負佳人嗎?”


    武曌嗔笑道:“知道就好。”


    到正殿,武瑤讓在門旁,請武瞾先行。


    年紀一大把,偏偏長得方桃譬李,武瑤都覺得武瞾過分美膩。


    還有,不穿鞋子是哪路風俗?


    他沒為武瞾裸足有不適,反倒覺得仙氣飄飄,是給人增彩的做法。


    武瞾屬羽族,羽族的骨頭中空,武瞾經過武瑤時,他都能覺到武瞾身子的單薄纖瘦。


    也許,體輕能為掌上舞一句,落在武瞾身上正合宜。


    ……


    武瞾坐了屬於武瑤的王座,王座不比龍椅,可也相當有格調。


    適度鍍金,鏤空大靠背,對稱的兩根五龍盤玉柱,體現了手藝的精湛,以及玉柱的瑩潤質地。


    武瑤在書中看到過,十龍雙柱的雕就,等閑手藝人命都得留下。


    “淩墨,成王他身體算是好全了?”


    墨淩墨點頭道:“回聖上,王爺身體已經康複,修為尚需些時日補回。”


    武瞾打量武瑤,滿意道:“甚好,回頭朕遣人送來些靈藥助成王修為重回巔峰。”


    墨淩墨與武瑤事前議過武瞾可能說的話,當下沒有推辭,俯身道:“臣妾代王爺謝聖上恩典!”


    “都是自家人,談何言謝?”


    武瞾沒有要墨淩墨起身,不見外的與墨淩墨坐得更近了些。


    聽武瞾與墨淩墨談笑風生,武瑤注意到,武瞾有蹙眉顰額的小動作,像是身子不適。


    他活命的前提是武瞾覺得他與成王沒什麽兩樣,在大是大非還傾向她。


    於是武瑤不含糊,依成王的記憶,心下判斷武瞾的境況。


    成王通醫,他能憑借磅礴靈力做到諸多醫者不能及之事。


    武瑤雖是沒有承襲成王的修為,可他的實力少說也有了成王八成的境地,且還在無限接近,靠靈力試試手也不在話下。


    “聖上,看你臉色不好,不如臣來給聖上把把脈?”


    武瞾會心一笑,向武瑤伸手,“成王肯替朕看看,自是極好的!”


    武瞾不愧為一代雄主,在她的手腕上,有一串妖丹串成的手釧。


    妖丹是些強悍妖獸的體內衍生物,質不同玉,如河蚌能生出珍珠,妖丹是妖獸體內多餘靈氣的凝結。


    靠身體致勝的妖獸,不需要用到靈氣,故妖丹內靈氣儲量大的驚人。


    武瑤直接上手抓了武瞾的手,按照前世印象中老中醫的手法搭脈。


    少頃,武瑤沉聲道:“聖上是勞碌寡歡,致使鬱氣中結,能多消遣,笑口常開,都會不治而愈。”


    真白,真小巧,好想咬一口……


    出人意料的,武瑤還真舔了上去。


    番荔枝的味道,養護的真好!


    舌頭未落,在遠離燭光的陰暗角落,一女子形態、周身烏漆嘛黑的人自暗中出現。


    她疑似能在暗影中掠行,正與武瑤在書中看到的,描述有關影族人的話一般。


    長耳大角,一身的墨黑,也不知是弓了腰,還是根本一駝背,這人兒伏得極低。


    她的雙眼格外瘮人,是幽深的藍眸,這大致是她渾身唯一亮色的地方,隻因武瑤發現她的一口尖牙都是墨色。


    這尊容,認真些說,都不能稱之為人。


    武瑤識出,來者屬影族,印象中是叫“布帕”,是武瞾的隨侍。


    他碰了武瞾的手引起布帕矚目。


    “唉……倒不是政務的過,朕近日時常夢魘,睡不安枕,也不知是怎的。”


    一聽這話,武瑤尋思,陰盛陽衰,東海都有個定海神針,你毛都沒一根,你不噩夢誰噩夢?


    他心裏想了暢快,嘴上不敢不甜,試問:“臣修為精進,發覺一味苦修已尋不到長足長進,不如臣赴內宮,替聖上找尋夢魘的原因?”


    武瞾倩笑道:“成王難得肯為朕的事上心,那麽事不宜遲,待午後,成王隨朕進宮!”


    “臣遵旨。”


    武瑤怕的是武瞾不肯接茬,他們間的僵局要有人打破,武瞾不大會是那個服軟的人。


    為此,武瑤隻得委屈。


    羽族人的右手,在他們的文化中代表屈服稱臣。


    此類的習禮羽族人都已經不再用,這也是為何布帕會覺得武瑤冒犯了武瞾。


    至於舔,單純是動作上的相似性讓布帕誤會,實際為輕觸。


    武瑤相信,身為羽族修士的標杆,武瞾不會不知道這一有些冷僻的說法。


    男人向男人低頭,丟人,不能忍。


    男人向女人低頭,隻要能在將來找補回來,不丟人。


    總有要她哇哇大哭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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