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


    曹瞞瞞以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肖虓,“你想試試?”


    “不要相信你的眼睛,你看這是什麽?”


    曹瞞瞞斜眼看去,是肖虓沙包大的拳頭,“呼”的一拳迎麵打來,直接將曹瞞瞞打出數丈遠,在空中劃出狼狽弧度,跌在一個賣竹簍子的小販攤子上。


    虎族力大,放眼中州都是一等一的體修


    肖虓走近將曹瞞瞞的爆彈奪走,在他身上摸出些銀子扔給販子,示意走人。


    “你連你的東西都不相信,你還能相信什麽?”


    肖虓一腳跺在曹瞞瞞胸口,曹瞞瞞嘔出兩口血,說不出話來。


    泰天與暗衛等趕來,肖虓也不急在一時,要暗衛將人帶回小島南水牢,再行計議。


    至於泰天,一個受害的編外,本該大獎,將功補過,事後肖虓隻是將曹瞞瞞的一票姘頭都塞給了泰天照應。


    愛他人妻者,妻被他人愛。


    肖虓此舉,也不過是希望曹瞞瞞也明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


    憑泰天的資質,相信曹瞞瞞的姘頭們都能收獲一個美滿的將來。


    像榫對卯,像痘痘與針尖,是命中注定的合套。


    ……


    “盧殷能來給笙弓收屍的話,我們即有機會抓人,事成不成,得看盧殷將不將同門情誼放在心上。”


    茯苓沒一口將話說死,“正如我才說的,暫時笙弓身上的問題還有些說道不清,誰有想法兒?”


    “要我說,盧殷是不敢去給笙弓收屍的。”


    “我也覺得是,茯苓,你不能是想岔了吧?”


    茯苓打理玉宸宮井井有條,那是沒話說。


    在聽聞笙弓慘死宮中獅鷲爪下,茯苓突發奇想,說是要用笙弓的屍體將盧殷誘出來,隨後引發了玉宸宮諸人的討論。


    無非是布帕、花信覺得茯苓在笙弓屍體一事上想得樂觀。


    麵對質疑,茯苓堅持道:“不開玩笑的說,笙弓在大內的出現已經不能用調虎離山簡單解釋,你們得信我!”


    “也不是不能試試,問題是我們利用笙弓的屍體,得守多少天?時勢不大允許我們這麽辦事。”


    花信的言外之意,誘捕盧殷,得不償失。


    茯苓語重心長道:“你們可能是還不明白我的瞳術讓我看了些什麽,我肯定笙弓的屍體他們會想竊走……”


    茯苓在瞳術上的為難讓布帕想到了她疾鬼族的先天覺悟。


    感同身受,於是布帕提議:“茯苓也不容易,為了公平起見,我們抓鬮定輸贏?”


    “可以,四個鬮,抓‘茯’‘花’二字好了。”


    花信、布帕、茯苓正圍坐抓鬮,茯苓先伸手進闊口瓷瓶,在瓷瓶底,隨手摸了一個“鬮”。


    誰知有隻手將茯苓抓的打掉,給她塞了另一個,不用想也知道是武瑤。


    茯苓不意外的抽中了“茯”字,布帕在暗衛還有事忙,隻得說定由花信陪茯苓到城外亂墳崗一試可否。


    花信修為高過茯苓太多,布帕又有先天覺悟,茯苓想著她們是賣了武瑤的麵子。


    下一刻,武瑤穿過裂隙,直接坐到布帕身旁,笑若桃花開。


    “幾位美女,你們出城辦事,我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布帕托腮看著武瑤,抿唇道:“這幾時,王爺也是客氣人了?”


    武瑤微微一笑,將他從宮中得來的一枚犬齒放在桌上,示意三人先看這犬齒再表態。


    花信不愧見多識廣,一語道破:“這是一枚龍牙!”


    “對,一枚龍牙……這枚牙齒是我在宮裏撿到,也就是在獅鷲追殺笙弓的路上,而笙弓的嘴裏,正缺了這麽一刻犬齒。”


    弓豹族,嘴裏安了一枚龍牙,足見荒謬。


    要是說桌上的龍牙是阿義那等半龍之物,本身不具備價值,怪就怪在龍牙出自真龍之口。


    武瑤補充道:“龍牙是我根據魚龍王妖丹指引所得,我懷疑它是水族大能的蛻變牙,無價無市的東西。”


    花信愀然作色,看向茯苓,“我們低估了笙弓師兄弟,看起來他們遠不止勾搭上了大荒魔族……這等品質的龍牙,非龍子龍孫不可取!”


    水族沒有在龍王的示好下奉行和約,老龍王自不需要耍心機,按照阿義的說法兒,笙弓的這枚龍牙更多的可能是來自某個水族王子。


    變生肘腋,茯苓的瞳術這時候看起來又那麽的玄學,花信都有些摸不清武瑤的打算。


    “我特意查過笙弓混進宮的動向,這廝一弓豹族人,居然在麗湖畔逗留了不下半個時辰,不覺得稀罕?”


    茯苓打岔道:“我是通過瞳術看到了一條蟒,很大,翻滔弄浪,正是在麗湖……苦於瞳術不是我自行催發,我也沒好意思明言。”


    “不是翟姌?”


    “比他龐大多了,像玄天蟒。”茯苓注目武瑤。


    武瑤不好賣關子,直言道:“我初時聽念芸說起,麗湖底是有一玄天蟒,她機緣巧合發現,不過她沒把話說全——聽起來她並不擔心玄天蟒在麗湖作妖。”


    花信一語中的:“笙弓藏起來的龍牙不能是給玄天蟒的吧?”


    “大有可能,水族真有什麽權貴要拉攏,也該是水族大修,玄天蟒化形難若登天,若無意外,麗湖的那位已經化形成人了!”


    四人目目相覷,都多少有些忌憚化形玄天蟒。


    做為原體強橫的妖獸,玄天蟒一族自天地伊始,能成功化形並活到極限壽數的修士不足百人。


    可怕的死亡、夭折概率完全沒能體現玄天蟒一族卓越的天賦。


    從頭到尾都是靈藥,連水族都默許獵殺玄天蟒……沒人抵擋得住玄天蟒身體的誘惑。


    自身的特殊致使少數化形在世的玄天蟒不敢入仕水族,因此玄天蟒的現存者都是流散在外,盤踞一方,他們還不敢待在人多的地方,居多是山林、水沼之類的地方。


    典型的修為高,混的慘。


    內宮麗湖底的那位,很顯然有些特立獨行。


    “所以說……”


    武瑤肯定道:“所以說笙弓的屍體可以利用,盧殷不見得會給笙弓收屍,但不代表其他有心人不會。”


    花信認可武瑤所言,僅是補充道:“希望我們不遇到什麽強敵,對方要籠絡玄天蟒,實力可畏!”


    “不妨,我請有外援。”


    布帕好奇問:“外援有甚用途?”


    武瑤摩挲著布帕的大角,樂道:“多了不說,你們追捕水族人時下水總是不方便,我向阿義借了一遊水高手,龍王來了都不見得有他快!”


    “旗魚族?”


    “對,旗魚族,魏昆。”


    旗魚族在水中的迅捷素有公知,像弓豹族屬走獸第一快,旗魚也是有速度少力量。


    不少層麵的速度之王都陪襯了秘影族,有速度、有高超的暗殺手段,秘影族生而為了吃這一碗飯。


    虺在昨日離京,說是去遊說已經脫離成王舊部的影族同僚,倘若她還在,武瑤也省得任用一個外人。


    想到虺的清冷,武瑤有些遺憾,她在長青宮著了田香織的道兒,可是難得一遇的談資。


    好事多磨,好虺妹也要多磨。


    冰山化了,可不是剩下一灘暖水?


    ……


    泰天邀肖虓去探視曹瞞瞞的遺孀,肖虓回拒了,他沒那心思。


    在曹瞞瞞翹辮子前,肖虓得知肖氏是佞黨的目標之一,他得親自提醒肖翊憐少出門,多陪陪武瑤。


    肖翊憐都不知道,肖虓是肖氏家臣沒錯,同時他也是暗衛埋在肖氏的一個子兒。


    在肖氏的多年裏,若非是守護肖翊憐,以肖虓的心誌總不甘做一個小小家臣。


    好在肖氏不在需要他監視防範,肖翊憐也有了歸宿,肖虓終得機會一張所長,真正像一個獵手,尋覓獵物。


    到玉宸宮外,通傳過,肖虓找到肖翊憐在玉宸宮的住處。


    看肖翊憐笨手笨腳的炒菜,沒命的擱佐料,肖虓欣慰不已。


    縱觀肖翊憐四十年虎生,掄刀打人才是她的本行。


    情理之中,菜炒砸了,肖翊憐倒掉已經炒幹的菜苗兒,等肖虓先開口。


    “小姐,近來佞黨對肖氏有想法兒,我想……小姐能不出玉宸宮,還是不出的好!”


    布帕將肖虓的事告知了肖翊憐,肖翊憐也不覺得多年來遭受了蒙騙,肖虓又來關懷,讓肖翊憐打消了之前獲知真相帶來的絲縷生疏感。


    “記下了,”肖翊憐笑問:“聽說你直接提了衛長,做自己喜歡的事,還順利嗎?”


    肖虓瞥了眼肖翊憐手邊的鍋,搖頭道:“像小姐燒菜,暗衛的事做起來也不容易,目前還隻是樂在其中,很多事都得時間。”


    肖翊憐自知燒製的菜肴難以下咽,蓋了鍋,邊走邊道:“你太小瞧我了,做為此道兒新手,我已經相當有天賦……”


    看得出,肖翊憐在玉宸宮過得愜意至極,回想肖翊憐閨閣生涯,肖虓由衷替她高興。


    回房斟了茶,肖翊憐問肖虓:“記不記得我們上個月抓阿義,有些個水族使團的人協從?”


    “記得,小姐難不成是想替王爺挖出使團的暗鬼?”


    肖翊憐承認了,“我想過,要找出暗鬼不難,我要做的隻是拜托使團的人來給‘千波殿’規劃營建格局,到時候想法子透露假消息。”


    “水族多用傳信符傳遞消息,我早已經請王爺在千波殿布置了一個大型的指向性禁錮靈陣,到時候誰有異動,盡在掌握!”


    肖翊憐有心上進,肖虓沒道理不支持,何況她說的有模有樣。


    “小姐,你做事我向來都沒意見,保證安全,我讚成。”


    肖翊憐抿唇道:“眼前的問題還有一個——誘餌從哪兒來?”


    對護短的水族來說,沒什麽比自家人受威脅來的更直接。


    目前長安,最有的身份的水族當屬阿義與內宮麗湖的那位玄天蟒。


    玄天蟒修為高絕,在水族娘不疼爹不愛,可以不考慮,剩阿義的話,身份擺著,不可能直接拿阿義做文章。


    肖虓想到了阿義前次遇刺,不守規矩的遭瘟靈箭師險些惹了大禍事。


    “小姐,我手頭正有一個靈箭師,你看能不能舊事重提?”


    肖翊憐喜道:“這麽巧的嗎?我們拿靈箭師做個戲,這種事兒,饒舌鬼必定不會放過!”


    “嗯,事好辦,待我赴小島南水牢提人便是。”


    肖虓有提調犯人的職權,經狄欲以後暗衛雖然對類似事物有些敏感,也不妨礙肖虓辦事。


    李念芸下過詔諭,暗衛眾人,皆受成王節製,無官無職,卻是認人聽命。


    ……


    長安遠郊,跤山腳下。


    百年前山洪奔瀉,衝垮了跤山底的一個岩洞,也讓流經跤山的奈子河改了道兒。


    長安一帶,地下水係豐富,奈子河在改道以後成了半條暗河,匯流處,即跤山腳下的大岩洞。


    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


    據傳,南域一精通堪輿術的術修遊經奈子河,說奈子河水深岸高,是一條絕好的聚氣河。


    妥當用之,聚氣凝精不在話下。


    長安一國之都,集大唐之氣運,容陰邪戾氣,於國不利。


    凡有死屍,皆該棄在奈子河畔。


    傍河勢,鎮壓亡靈惡鬼,兩全其美。


    跤山奈子河成為亂墳崗的真正原因已不可考,有說起,人們都認為是氣運使然。


    長安的官署遇到無人認領,亦或沒有必要遣送的屍體,都會丟到奈子河亂墳崗。


    人們都說,奈子河兩岸,已經有數億的死靈盤踞,禦小舟周旋奈子河中,能聽到高邈的哀告喘息聲。


    花信、茯苓正藏身跤山山腰的一個洞裏,她們真真兒聽到了異響,雖不在河中。


    “咕咕咕,水泡輕輕地飄——嘩嘩嘩,碧水輕輕地搖——”


    “海洋從這裏,飄出萬山綠藻……我們盡情,遨遊在這,晶瑩的懷抱……狂風大起,我們迎浪碧波,雪花飛舞……”


    花信情不自禁道:“好柔的嗓音……”


    茯苓亦附和,兩人循聲望去,看到一個身姿輕盈,通體嫩粉的浮帽水母正引吭高歌。


    在奈子河中的數以萬計的死靈盤旋在大浮帽水母四周,痛苦哀鳴,又不敢靠近。


    浮帽水母不具備讓死靈如此的能力,在花信看來,浮帽水母已經有些易子叡的意思。


    她用的,正是聖靈族的救世聖光,一看即知的雙屬修士。


    柔美的歌聲持續,在花信、茯苓耳中,動聽悅耳,在那些死靈魂鬼耳中,浮帽水母的歌聲與催命咒語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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