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的態度應了布帕的想法兒,不過北條特意道:“疾鬼族沒有雙屬的先例,你可以開頭麽,我是希望你能在長安穩住的。”


    “修雙屬與我是不是能做些事,沒有關係吧?”


    “不,”北條神秘道:“我認為關係正密切,當中還有你的將來!”


    布帕質疑:“族長說到這些,不算泄露天機?”


    “等你活到我這年歲,你會明白的……”


    北條起身取來一張紙,低頭畫了起來,舉起來給布帕辨認時,布帕認出北條畫的是個六芒星印記。


    在武瑤背上,正有一個六芒星印記,是布帕聽茯苓提到。


    北條揮揮手,試問:“小布帕,你實話實話,見過這一圖案嗎?”


    “是有什麽說法,還是?”布帕不想直接告訴北條。


    “我正問你呢,要是見過,你點頭即可。”


    “族長你先告訴我,六芒星圖案代表了什麽?”


    北條隻得老實道:“身具六芒星者,肩懷可擔負天下,具體你懂得。”


    布帕喃喃道:“倒是見過有六芒星的,問題是好事兒臨頭,我怎麽一點兒都不敢信呢?”


    “傻話!”


    北條撐起身,再三強調:“六芒星,很重要,誰有六芒星,你跟誰混,懂不懂啊小布帕?”


    “在王爺的後頸偏下的位置,有個淺印的圖案,靠我們當前的關係,我都不用再做努力。”


    北條又一次擺起老資格的譜兒,身體後靠,胡子上翹,瞪眼道:“你連太陽長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我已經是族長,你知道在疾鬼族坐上族長的位置,都要經曆些什麽讓人心驚肉跳的磨難嗎?”


    “不要覺得在外邊兒見了事,便可以不聽老人言,族長我都是為了你好啊!”


    布帕在族地的時候不知道聽了北條多少碎叨,多年不聞,甚是想念。


    “族長,王爺認我,現如今我也能巧施美人計了——族長你不能使美人計吧?”


    北條的,是黑麵老爹計。


    北條看布帕羞花閉月的樣子,樂道:“你不說我都忘了,你塑形時是成王給了方向,想來他能看得上你,如此……也不枉我栽培你。”


    布帕與武瑤關係一事上隻能說北條有些想多,他們還沒能脫離臣屬關係。


    在她受疾鬼族族人的困擾期間,都是在閑暇時修煉,牽強些,布帕認為他們也能算朋友。


    不比玉宸宮的其他人,已經能和武瑤打成一片,布帕已經做了一段時間吉祥物兒,且還在向更“無用”的方向走。


    她都要成一塊荒地,玉宸宮唯一的牛也不知道來耕。


    好在北條沒有不著調下去,“不開玩笑,小布帕,世道兒不一樣了,你修雙屬正能行得通。”


    布帕知道北條這麽說當有用意,沒有多問,開始考慮修個什麽副屬為好。


    “木法、水法都是優選,族長我個人推薦你取用嗜戰星魂,煉化費人,但對你,絕對是高契合!”


    嗜戰星魂,實為星靈族的亡魂。


    星靈族靠星能維持自身,身死的星靈族沒有化鬼的機會,大都亡魂會在三日內散於天地間。


    收集足夠星靈族亡魂,將殘留的怨念、星能力、靈力鑄到一塊兒,形成嗜戰星魂。


    具布帕的知曉,嗜戰星魂煉化後還是靠星能力維持,群星夜出,說起來還不耽誤她影族人的生性。


    北條搭幫道:“族長的話你還信不過?考慮好了可以著手煉化了。”


    “為何早前疾鬼族人沒有一個會煉用嗜戰星魂?”


    北條解釋道:“他們上哪兒找你的氣運?重點是世道變了,你不知道暴亂之源已經不再是中州的機緣?”


    布帕曾有過預感,暴亂之源會是中州的“災厄”之源,後來些暴亂之源中的異動的確足夠證明她的想法。


    有人做出了犧牲,還是個很特別的族屬,依靠自身力量將暴亂之源的亂流歸到本源中。


    通過北條的話,布帕有猜想,武瑤身為一個離奇出現在暴亂之源外的活人,他正具備那個犧牲者的條件。


    放眼中州,再找不出另一個還能驅用時空的修士。


    “小布帕,你是怕什麽?不喜歡嗜戰星魂的話,木法、水法也可以考慮!”


    “我就煉用嗜戰星魂,”布帕諂笑道:“族長,嗜戰星魂的來源你得幫我啊!”


    北條頷首道:“我會向聖上提到的,你靜待消息罷。”


    “那麽多謝族長,族長大氣族長身體欠杠……”


    “你在長安好些,我都求仙告佛了。”


    ……


    “臣北條,見過聖上!”


    武瞾點頭道:“北條族長,你早以前告知朕的,皆已應驗,不知是否有心的預示?”


    北條低頭看了眼裂玉的裂痕走向,撫須道:“聖上的帝氣消了近三成。”


    武瞾握拳問:“你不是說過,朕會是一代賢主嗎?”


    “這……”


    北條苦笑道:“聖上是賢主沒錯,臣的占卜也顯示聖上是賢主,奈何聖上的帝氣是真的給人分去了三成!”


    “是他?”


    “是他。”


    武瞾有些懊喪,想了陣兒,皺眉問北條:“他將來會如何?會待朕如何?”


    “王爺的前路,臣算不出來,”北條改口道:“聖上的命格,要是不偏的話,怕是餘生要靠王爺了。”


    “什麽?朕要靠他?”


    武瞾好笑道:“朕君臨天下,何曾為事束手過?朕絕不靠他!”


    北條一挑眉,嘴張了兩下,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有話說,朕不會遷怒你。”


    北條將裂玉托給武瞾禦覽,解釋道:“聖上天鉞星入命,紫薇命格已有左右輔弼,然……臣幾經推演,都覺得紫微星可能不是聖上!”


    武瞾已經不再是過往拍桌甩臉易怒的女人,沒作聲。


    北條繼續道:“王爺有可能是紫微星的象征者,聖上是左輔右弼之一。”


    “另外的輔弼呢?”


    “不單指一人,長公主、墨王妃、布帕、阿義王子、禹王都算。”


    武瞾擰眉道:“你算出來的東西究竟準是不準?禹王有怎麽能算?”


    北條俯首道:“聖上,臣距長安千裏之遙,禹王是不是輔弼中人,聖上比臣明白!”


    武瞾啞口,醞釀了片刻,茫然問:“朕的帝位,真的保不住了?”


    “嗬嗬……聖上,有帝氣不代表登帝位,正像王爺能做得聖上的主,不為帝王,勝似帝王。”


    武瞾眯眼問:“話是他說給你的?”


    “聖上,臣推出六芒星時,王爺還沒出暴亂之源呢。”


    是啊,北條說到六芒星時,她都還沒派人到暴亂之源外相機行事。


    武瞾不反感將大權交給武瑤,掌握大唐多年的她,僅是讓北條的話說的有些過意不去。


    她多年來難得有了一個女人該有的樣子。


    沒人強求身為一個女人定要做溫婉柔順的“乖小貓兒”,她隻是有些乏了身居高位,想她一生都是在做些男子都望洋興歎的大事,武瞾都後悔荒廢韶華。


    北條看武瞾已經有所悟,欣慰一笑,“聖上,餘下的,臣多說無益。”


    “等等,你給朕算算,將來有沒有與朕搶人?”


    北條給為難到,抹了抹額,支吾道:“有的,多是聖上相熟者,恐聖上都會不了了之……”


    武瞾自顧自道:“敢搶朕的男人,很好——”


    北條急於結束會麵,先行請辭,武瞾心思早不在眼前,擺手起身,到鳳儀宮外的浮台邊眺望遠方。


    麗湖邊,是與武瑤聊得正歡實的李念芸。


    武瞾撇了撇嘴,轉身吩咐梓璃:“玉宸宮有一畫皮鬼名‘嬌娜’的,待她出關了,你替朕去邀到鳳儀宮來。”


    梓璃隻看了一眼麗湖的方向,緊隨武瞾回殿。


    “聖上,前陣子茯苓、花信兩位都進過宮,她們可能在注意黔靈宮做的事。”


    武瞾看向梓璃,笑問:“你想說,子叡有想法兒?”


    梓璃抿唇道:“奴婢到黔靈宮送糕點,曾見易夫人身著一件所謂的‘漢服’,正是《女人裝》中的一件樣式!”


    “快說,還有什麽消息?”


    梓璃扶武瞾落座,娓娓道:“奴婢還獲知,易夫人與墨王妃多年前相知,具體因什麽不得知,奴婢隻能肯定王妃沒到玉宸宮前,已經與易夫人有了交情。”


    “怪不得她都不來看朕了,原來是有事做。”


    武瞾抬腿,看著自身的嫩足,樂道:“虎口爭食,不掉肉怎麽行?”


    梓璃自知,她這麽做雖有長舌婦之嫌。


    於武瞾,卻是有好無壞,食君祿承君恩,理該償報。


    何況,她在玉宸宮還收獲了朋友,一舉兩得。


    消息都不用打聽,閑篇兒聊多了,總能聽到想要的。


    ……


    大唐東海岸,沂州。


    官道上,往來行人不絕,毫不受淩空烈日影響。


    在道兩旁,鬱鬱蒼蒼的林木遮蔽下,一黑衣長發,尖耳蒙麵的清瘦女子靠在樹邊休息。


    女子眼以下都掩在麵紗底,一身的淺黑裙衣托出不很傲然的身材。


    不看麵孔,女子的惹眼處當屬瘦但不少肉的身子。


    女子保持了高挑,還有與之對應的苗條,不拿中州的平均水平衡量她,人還是美的。


    在女子不遠處,是一比女子矮一些的男子,少有的短頭發。


    男子文弱的樣子會給人一種他好欺負的錯覺。


    然,當有人看到男子背上掛的一把黑刀,都會明白,他是水族——


    諢號“鋼鐵魔女”安妮的劍奴。


    他正是,橘陸郎。


    安妮在龍王處看到了武瑤的畫像,得知武瑤未死,當即決心赴長安尋人。


    橘陸郎多年前已放棄舊妻美智子,安妮此行,橘陸郎跟來也是向武瑤致歉。


    “成王與聖上和解,也不知將來是不是能穩住關係,他二位若能協力,我大唐強拒冰族,指日可待!”


    “說的正是……”


    “我還聽說,聖上要將楚國長公主嫁成王為妾,拉上親緣。”


    “屁,我二舅家的大表哥的朋友的親表叔的弟弟在宮裏當差,分明是聖上要下嫁成王為平妻!”


    “錯了,都錯了……該是聖上與長公主都要嫁……”


    安妮聽得惱火,一肘撞在樹上,“呼啦”落了一層樹葉。


    橘陸郎見狀,起身道:“主人,賢師本是唐人,他在大唐有女人,無可厚非。”


    “……”


    安妮能想到她在長安要碰多少釘子,脾氣臭,總沒個兒好。


    人還沒到長安,都能聽到大唐的兩位與武瑤有風韻事傳出來,安妮不信空穴來風。


    事實還不會到嫁娶的地步,但多少都會有真實的成分。


    當安妮妥協,走離樹旁,橘陸郎看過樹上一個手肘大小的坑,搖了搖頭。


    “橘,你說他還會認我嗎?”


    橘陸郎寬慰道:“主人,賢師還有過去的記憶的話,為何不認你?”


    安妮都沒想過她擔心的是什麽,現想來,可能是她怕武瑤在長安過得太好,不會再想理會她這個舊友。


    “你們過去是朋友,還是恩人與受恩人,主人,拜訪恩人再正常不過了。”


    安妮赫然發現,她有些自作多情。


    在過去海域時,她與武瑤的關係都沒越過界,九成九都是武瑤不在了,她自詡未亡人的結果。


    那時候武瑤了無牽累,人也該是魂歸天地,現今武瑤尚在,她還真要收收心思。


    做了幾十年遺孀,祭了幾十年亡夫,幻夢一場。


    她想得高興,招呼橘陸郎繼續趕路。


    不做遺孀也沒什麽,至少武瑤人還活在世上。


    龍王給看的畫像可是原版原樣的一個武瑤,沒有過過去,正能更好的謀算將來。


    “啊——”


    花信、茯苓、布帕等受墨淩墨邀請,來臥房圍觀武瑤夢魘。


    說來也是怪,武瑤前腳還抱了被子蹭來蹭去,後腳就將被子丟開,叫喊起來。


    “我是想給瑤哥哥一個好夢,用了點幻術,誰知他夢魘了,你們也都看到了。”


    通過武瑤蹭被子,眾人能想到墨淩墨經受了什麽,紛紛投以羨慕。


    墨淩墨嗔道:“你們沒救了……”


    布帕莞爾道:“墨墨,你們做羞羞事,喊我們來眼饞不成?”


    “不是啦,你們都先安靜的聽,聽瑤哥哥說什麽夢話。”


    經墨淩墨提點,眾人都找地方坐了下來,靜聽武瑤囈語。


    “淩墨,我是沾花惹草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把刀放下先,聽話……”


    眾人還沒笑起來,聽武瑤換言:“小花花,你老是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真的你電死我我都覺得虧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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