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西呂城時已經是日落時分,再過兩個時辰左右就是整整的一天了——在此期間我們都在馬背上度過。腰酸背痛的我下馬之後立刻靠在圍欄上伸了伸腰,不料這時西門雨宮卻冷不丁的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你幹什麽?”我一邊詢問著一邊本能性的往後跳了一步,剛才如果不是我逃得快說不定真的被哪些人砍了,我現在是真的怕了她了。“我說了我不會那個什麽王八術了。”


    “是神龜術。”西門雨宮冷冷地說著然後把水袋扔給了我:“把最後這口水喝完,我們去客棧灌上新的。”


    她一邊說著拍打了拍打身上的披風,去除掉這一天的風塵。待塵土散去,出現在人眼前的依舊是這個白白淨淨美若冰霜的西域風情美女。我跟著她的腳步走進了客棧雖身著的衣物也價格不菲可是經曆了那件事之後卻再也不敢胡鄒稱為其夫婿了。


    “兩個客官一路辛勞來點什麽?”店小二很快就看見了我們兩人並湊了上來。


    “跟旁邊那桌一樣就好。”西門雨宮的話語極其簡單,小二摸了摸頭然後便離開了。而此時雨宮將手邊的細劍放在了桌上以便隨時伸手去取,順帶警示周圍的人不要惹這兩個江湖人士。


    “你怎麽知道那邊點的哪些菜你會喜歡呢?”我問道,不過西門大小姐並沒有理我而是低頭喝著店小二從大壺中倒出的粗製茶。說實在的這種東西除了有一些澀舌的感覺之外我完全沒有一點覺得這是茶葉,好歹我也是在南信的茶樓中待了三四天的人,在我看來這隻能算樹葉。我皺了皺眉看著旁邊的兩人,那兩人看起來年齡約在四十左右,像是許久未見的故人一樣,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好不熱鬧。我轉視西門雨宮,她卻視線鎖定著窗外發起了呆。


    “溜肥腸來嘍!”


    “燒花鴨也好了!”


    “鬆仁蕨菜!”


    “紅燒多寶魚來嘍!”雨宮聽著小二給拿著一連串上了四道菜之後走到了那兩個成年人那邊說了幾句話兩人相視一笑便恭恭敬敬的把他們的菜端了過來。不過這幾個菜也不是一起上的,等最後一道菜上來時前幾道菜雖不說狼狽不堪但也已是七零八碎。我看著這幾道菜又看了看雨宮,而此時雨宮已經拿起了筷子啖了起來。


    “你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也不必如此的饑不擇食吧,你難道就不嫌棄嗎?”


    “嫌棄?沒有啊,我專門找他們換的,還把他們的單買了。”雨宮說著轉身拿走了小二給那桌上的兩碗白飯。此時我想了想,那兩位如此的開心應該就是聽說了西門雨宮請他們飽食一頓吧。話說雨宮一開始就說和旁邊拿著一樣或許就是這麽想的,而且她是在那邊那兩人都吃了幾口前幾道菜後才下的手,莫非是想讓他們驗毒?好一個西門雨宮心思還真是縝密,怪不得她剛才把那茶水還喝的津津有味。真是太小看她了,沒想到堂堂西門家的大小姐居然可以如此隱忍。


    我心中一邊佩服著她的才智和穩重卻發現自己的肚子也已經餓的咕咕直叫了。於是我便打算好好的大吃一頓,卻發現隻能望著眼前的這碗白飯卻無能為力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雨宮好像注意到了我這邊的情況,看著我眨了眨眼睛說道:


    “忘了你隻能吃餅或是拌飯了。”


    “你是拿我當狗呢?”


    “不敢,萬一你真是北堂家的呢。”


    “那你不妨先解開束縛讓我先吃完這頓飯再困我也不遲啊。”


    “本來是這麽打算的。”


    “本來?那現在又是為何,我不就開了你一個玩笑嗎?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了吧。”


    “不,你今天在驛站的表現,我發現我打不過你。”


    西門雨宮還是那樣隻言片語就表達了自己的理由,不過這也搞得我無話可說。將無數的言語都硬塞回肚子後我無奈的憋出了一句:“好吧,好吧,那等你吃完了你願意喂我嗎?”


    西門雨宮把筷子放下站了起來,我以為她要大發雷霆,結果她卻還以一個壞笑走開,這時我才知道大事不妙!閉起了眼睛怎知突然聽見遠處傳來了她聲音,隻是隱隱約約的聽見。“二位…….我夫君…….輕生……..麻煩……..”


    什麽?我瞪大了眼睛看著西門雨宮,從剛才那兩位的桌前走了回來,回歸了麵無表情的樣子,說道:“行,這回滿足你的要求了。”


    “啊?要求?”我還沒說完話就被一隻盛滿飯的勺子塞進了嘴中,旁邊的那位老大哥看我一臉不情願的眼神還一個勁地勸著我說:


    “老弟啊,你媳婦又漂亮又關心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


    “我!”我話還未說完,接著又被一筷子菜塞滿了嘴巴。


    “為什麽要輕生呢?飯還是要吃的啊,我剛才就說姑娘為什麽要幫我們買單呢,早知道說一聲就行,這順手的忙還是要幫的!”


    此時我才知道當時這女人肯定是告訴這兩位我想要輕生,所以她作為我的夫人將我的雙手被綁了起來,現在又要絕食!好啊,居然這麽狠。我的嘴中被強行塞滿飯菜,頂的我痛苦萬分的時候,這女人居然就在我麵前又沏了杯茶靜靜地看著我。想不到她的手段居然這麽狠毒。


    那兩位大哥雖然是粗糙了點但是還是在他倆的“照顧”下吃飽了這頓晚餐,回頭想想如果讓那個女魔頭給我喂的話說不準我已經噎死了。看我吃得差不多了,西門雨宮才又動筷子吃起了我們三人吃剩下的殘羹剩飯。


    “怎麽樣,滿足了吧(被喂了飯和對外說她是我夫人)。”她一邊用筷子夾著剩下的半條魚尾,一邊對我說道。


    “你……唉,你先吃完再讓他倆來也不遲啊,這樣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無事。”


    在這一刻我是真的佩服眼前這個女人,忽然心中一個念頭湧起趴在桌子上對她說道:“我說以後我對你該起個外號什麽的吧,喚你的名字顯得太親昵了我怕你生氣,加上姓氏吧又顯得太正式了還暴露你的身份。”


    “無所謂,你自己看著辦。”


    “呐,你看你這麽漂亮又這麽白還這麽瘦骨氣還這麽硬以後我叫你‘白骨精’怎麽樣?”


    雨宮瞟了我一眼依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不過也隻有不到半個彈指的功夫她就又低下頭吃飯了。我見她沒有反應便得寸進尺地說道:“既然你說了隨便,那就這麽定了白骨精。”


    西門雨宮咽下嘴裏那口飯之後認真地打量了我起來,竟把我搞得有些不自在了“怎麽?你又想怎樣,不高興就算了千萬別再拿刀砍我了。”


    白骨精白了我一眼說道:“沒那閑工夫。”


    “那你覺得應該叫我什麽好呢?”


    西門雨宮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傻精?”


    “你的意思是我大智若愚,偶爾糊塗,表麵憨厚實則暗藏玄機?”


    “不,我隻是覺得你蠢得程度能成精了。”


    ......


    待我們兩個吃過晚飯之後已快近戌時,白骨精去前台開了一間房子我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她這麽做肯定是想把我牢牢地看住不想讓我離開她的五指山一步。算了,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我還在想什麽呢。到了房間內果然隻有一張床,光天化日一男一女即以共處一室,想要再同床共枕肯定是不可能的。於是我趕緊用嘴叼下一個真柔甩在了地上躺了下去。


    “我先睡了白骨精,你也早點休息。”即使我再不濟也知道讓一個女子睡在地上自己誰在常山的歌行為有多麽無恥,所以趕緊的搶占了先機按照剛才吃飯的那種情形來看白骨精自己睡在地上讓我睡床上是想當有可能的。


    “你,滾到床上去!”


    “啊?”


    “床下麵比較安全。”她向我解釋道。


    我.....這個白骨精我實在是無話可說了,隻見她從房間內的櫃子中拿出了兩床杯子鋪在了地上。然後十分安靜地睡在了一塊被子之上,留下一整塊被子空了出來。見此我便不再猶豫翻滾了一圈睡了上去。


    “先說好,我晚上摸到什麽砍什麽。”


    “那你萬一夢遊怎麽辦?”我問道。


    “閃開,熄燈。”


    “哦。”我不情願地爬了起來吹滅了房間內的燭燈,房內立刻變得昏暗無比我也為眼睛沒有適應一時失去了房間,找到了差不多剛才的位子倒了下去。


    “喂,白骨精,你睡了嗎?”


    “睡著了。”


    “不好意思,有一件事你能幫我個忙嗎?”


    “什麽?”


    “我兩隻手動不了,這雙靴子穿了一天了真是難受啊,你能讓我的腳放鬆一下嗎?”


    ......


    “白骨精?白骨精?不是吧,這樣就睡著了?”


    我躺在被子上雖然勞累了一天卻遲遲無法入夢,即使隔著一層被子我都能感覺到涼意從我身下傳來。如果不是這張被子明早起來腰一定會痛吧,畢竟往西這麽多寒氣已經有些重了。回想起來這多虧了這位西門姑娘啊,她雖然表現得十分冷漠有些不通人情,但是卻有一個好心腸總感覺那冷漠的外衣是她自己穿上的也不知為何不願脫下來罷了。而我隻是跟她行了一天的路,卻感覺比我在南信呆的三天都要充實。不知為何我感覺這路上我不自覺地就喜歡尋她開心雖然最後總是被她教訓,不過確實比之前無所事事的找尋自己的身份有意思許多。我甚至開始覺得尋找自己之前的身份並不是我唯一的出路了。


    我到底在想什麽?就算是真的不尋找出身了,我也要想辦法逃出白骨精的控製她現在對我不錯肯定是怕我路上出什麽事了耽誤她的行程不能把我帶回。等她將我帶回西門關了還不知道要怎麽處置呢,說到底我現在也隻是她手中的一塊籌碼而已。想了一陣這惱人的問題後,我睏意漸起,也不知何時我便睡下了。


    睡夢中我夢見進入了一片花林之中,園中琳琅滿目的奇花異草豔麗我翻身之後一股淡香傳來,我順著香味尋去發現在花園伸出的居然關著一株藍色的小花。待我摘下那朵花之後本想好好欣賞沒想到卻惹得天公發怒,好好的豔陽天一瞬間就變得烏雲密布的不到一彈指的功夫電扇雷鳴眼看大雨就要來了時我仿佛感覺到了在唇舌尖一絲苦澀的味道。此時我夢醒才發現那一切終是虛幻,可是唇邊這鹹澀感並未消退,這時我的眼睛也已經適應了黑暗在黑蒙蒙的一片之中我才看見一個人影正在我的身側,是白骨精嗎?她什麽時候站起來的,難道說他真的夢遊?就在這時又是一滴淚花地下,而那苦澀感.....應該跟她的心情一樣吧。天空中一朵雲兒飄過月光打了進來,在她本就精致的臉上出現了些星光點點就好似配合月亮出現的星辰一樣,如此梨花帶雨的雨宮既惹人憐惜又迷人心竅。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鹹澀的水珠應該是西門小姐的眼淚吧,不知是夢見何事既讓她如此難過傷心在夢中流淚。此時她張開雙手似乎想要擁抱眼前停留在她腰間的人,而我也不自覺地將頭靠了過去。


    真是太不自覺了,我趕緊翻過身來狠狠地掐了自己後背一下,那也是我唯一能捏到的地方了。你啊你啊,虧人家還那麽信任你你居然就這樣對待人間,你還算是個男人嗎?我一邊在心裏罵著自己一邊翻了過去背對著她。還是稍微離遠安全一點,我一邊想著一邊往旁邊挪去。


    到了第二日日初我們邊收拾行裝準備出發了,白骨精顯然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她跟平常一樣讓我這個沒了雙手的“殘疾人”背著自己的行李,還把她的也掛在了我的脖子上感覺我是她的馬匹一般。或許她昨天晚上那時醒著呢?算了,算了還是不提此事為妙萬一再有什麽事豈不是自找不痛快。就這樣我們在集市上買了些包子和胡餅之後就又上路了,白骨精說今日的計劃是走出呂州,趕到平洲的漢墨。雖不如昨日行的路那麽遙遠但也有將四百多裏路,需要我們換馬前行五個時辰,加上路上換馬午食的時間到了漢墨怕是又要戌初了。


    等到了申時的時候我們已經距離客棧不足百裏的距離了,中午雖吃過了早晨買來得胡餅充饑,但是這冷餅冷水混在一起再加上馬上的劇烈顛簸叫人難以招架。眼看著離下一個客棧隻有不倒十裏路了可是我和白骨精好像都有點堅持不住了。若不是她下馬我恐怕就要讓我身下的那匹馬“大禍臨頭”嘍。可是沒想到雨宮居然先一步地衝進了草叢中沒她我可怎麽出恭才好啊,昨天那家夥事再解開我的腰帶之後抬起頭把褲子猛地往下一拽,然後轉過身去讓我進樹林中自己解決。甚至還告訴我若是有一點異味就把我落在這荒野,自己回西門去。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她先衝進去了我怎麽辦,我隻好忍住肚子中殘羹冷飯地翻滾蹲在了河邊無聊地看著這水中的魚兒。現在回想起來我剛醒來那時也多虧了魚兄我才能苟活到現在啊,於是想上前去跟它招呼一聲。


    不過你覺得魚兒會理我嗎?當然不會,我隻是稍微動了一下它便離遠了。等那隻魚兒走後我發現了在它之前的位置哪兩個石子之間好似卡了什麽東西。我定睛一看不由得寒毛鬥立,大驚失色地喊道:


    “白骨精出大事了,快來啊!”


    “怎麽了?大驚小怪的,泄洪到褲子上了?”等西門雨宮整理好衣著從那邊草叢出來後,她原本平靜的心情因看見我額頭上兩顆碩大的汗珠也變得慌亂了起來。


    “你看那裏麵的東西。”我用下巴指了指河水中央兩石子中間,一顆斷了的人的拇指出現在那裏。


    白骨精的汗珠也從旁邊留下不過她調整了一下思緒之後便說道:“野獸傷人罷了。”


    “這話你自己相信嗎?”我問道。


    雨宮彎下腰去伸手把那斷掉的一個指節撿起來,我立刻就發現了蹊蹺不由自主地說出“你看這上麵的血液是黏稠鮮紅,並沒有發黑的跡象看來這斷指時間應該不會超過三個時辰。而且斷口平整一看就是快刀利刃所為,不存在猛獸嚼碎這一說,更不巧的是這東西應該是從上遊衝下來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就是我們前進的方向吧?”


    聽我這麽一說我們倆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對方,我也看見她的發旁有一絲冷汗滴落。


    “還有別的路嗎?前麵的驛站應該是已經遇難了。”我問道。


    “現在繞道,日落之前定無法到達漢墨了,彼時......”


    “還考慮那麽多幹嘛,接著往前走別說日落了我們可能一進驛站就被他們擒住。”


    “可是.....”雨宮想說什麽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對麵既然知道你來了就會做好對付你的完全準備,那日我們在南信遇到的那些黑衣人各個身手不凡,相信這回來的人也一樣。更何況擁有解決掉一個驛站實力,你覺得會對付不了咱們兩個嗎?”


    “所以就這一個辦法了嗎?”


    可是,若是回頭的話會耽誤不少的時間有了這時間對方就可以增加人手了,到時恐怕是越來越難走出這裏。我實在不願意考慮這種情形,感覺自己像是被逼上了死角無路可退了一樣。“算了,按你說的如果繞路恐怕有耽誤的功夫,對方已經有做好準備伏擊我們兩個了。”


    “那你是什麽意思?”


    “既然前方的客棧他們才攻下來,那就代表著現在他們在明我們在暗了。”


    “不過前麵一定有人把手,以我的功夫恐怕對付三人都很吃力了。”白骨精說著露出了有些不情願的神色,不過她說得也沒錯那些人的身手各個都不錯儼然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放手去攻的話我們兩個就是自尋死路,不過這時候我看了看馬上後所帶的東西開始從他們的角度來思考問題。對方知道的信息是什麽?


    他們沒見我們的長相,隻是知道一男一女……不對!應該是隻確定白骨精一人朝這方向逃跑才對,至於我這個不明身份的人應該搜尋區域放在南信周圍一代。也就是說隻要讓他們相信這個女人不是西門家的人就好了。


    “我想出了一個點子,能騙過前麵的人讓我們在日落前到達漢墨,不過嘛.....”


    “不過什麽?”


    “不過就是真得要委屈你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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