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珩拿眼直盯著他,“長老院沒為難你?”


    “那倒沒有,就是簡單問了問,上午決鬥的情況。”陸詢淡淡地道。


    “就這些?”常珩盯著他的眼睛。


    陸詢輕眨下眼睛,“就這些。”


    “那個,守護大人,陸老弟,弟妹,我這也好得差不多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但有差遣,萬死不辭。常某走了。”


    常睢見陸詢說話吞吞吐吐的,知道是自己在的緣故,於是說道。


    陸詢假意留了一番,送他出了大門。


    回到院子中,常珩一臉的嬌羞,而常珩身上正散發著寒氣。


    “走,咱們屋裏說去。”說完,當先走向了修煉室。


    費鵬也要跟上,常珩不悅地道:“不去挺你的屍,你過來幹嘛!”


    費鵬灰溜溜地滾回了床上。


    進了修煉室,常珩道:“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幫你分析分析。”


    “長老院要把陸素素嫁給我!”陸詢道。


    “什麽?”二女同時大喝道。


    “被我拒絕了。”陸詢道。


    二女鬆了一口氣。


    “不過,也沒完全拒絕,畢竟也不能薄了長老院的麵子。”陸詢又道。


    二女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你皮癢了是吧?說句話還得老牛大喘氣!”常珩怒道。


    “關你什麽事!陸詢,你慢慢說,要不要喝口水?”吐著白沫的常珩真盛了一杯水送過來。


    常珩的一句話,讓常珩魔怔了,是啊,關自己什麽事兒?待要轉身就走,可終久是放心不下。


    陸詢瞪了常珩一眼,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指了指山頂,道:“我說得請示一下池中的那位,然後推托了過去!”


    “就這些?”常珩不相信地問道。


    “就這些。”


    “才怪!就你那德性,一聽要把陸素素嫁給你,還不早美得冒大鼻涕泡了。”一句話未說完,自己嘴裏反倒冒出個肥皂泡。


    “嘔!”常珩彎腰吐出一串泡兒。


    常珩擦把眼淚直起腰,“那你也沒明確拒絕啊。”


    姚靜聽了也直點頭。


    陸詢的頭有些大,一口回絕,我不要命了?我還不想死呢。


    “陸詢,陸詢啊,陸詢在嗎?”


    陸瑕?她怎麽來了?


    還喊得如此親熱。陸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在常珩與姚靜的眼神裏,他早已死了千百次。


    陸詢一躬身鑽出了洞,常珩緊緊跟上,姚靜愣了下,也還是鑽了出去。


    客廳裏,陸瑕背著雙手,身後跟著陸樞禮與陸元洪,二人抬了個擔架,擔架上躺著臉上蒙了一塊紗巾的陸素素。


    見陸詢一步步走上來,陸瑕喜道:“陸詢呀,素素想你了,非得叫我帶來見你。人我給你擱這兒了,啊?”


    一眼看見常珩也在,臉色立時變了,“常守護也在啊,後山就隻有丙字第一號房需要守護是吧?硯池的事兒,盯著的人手夠嗎?守護不需要重點關注嗎?”


    一連串問句機關槍似的突突完,揮揮手,“咱們走!”


    陸樞禮二人放下擔架跟著陸瑕匆匆走了。


    陸詢上前,揭開陸素素臉上的紗巾,“啊”地驚叫了一聲,把紗巾又蓋了回去。


    常珩不解,走上前,揭開一角,同樣大叫一聲,退到了陸詢身後。


    這是怎麽了?大驚小怪地!姚靜上前,一把揭開紗巾,同樣跳到了陸詢身後,從手指縫裏看向陸素素。


    陸素素閉著眼,一聲不吭,淚水嘩嘩地流著,打濕了枕頭。


    一邊白玉、一邊焦黑的臉上,三道口子不再流血,讓她的臉看起來更加猙獰。


    陸詢倒吸一口冷氣,小金這一爪子打得如此狠?


    落寶金錢裏的小金就沒有這份覺悟了,看著陸素素的臉洋洋得意,活該,自作自受,想要陸詢的命,豈不就是要我的命?


    常珩犯開了疑忌,把一個年輕姑娘的臉打成這樣,簡直比殺人還過分。


    姑且不論陸詢有沒有這份能力,單純這份狠勁兒,難道是血種在作怪?


    眼神不自覺地轉到了陸詢身上,越想越覺得可能,斷腿能夠自己接好,傷口能夠很快自行複原,甚至血種溶合都死不了他,越想越與傳說中的毀滅者有些相似。


    怎麽辦?要不要現在殺了他?


    殺?心中忽然一下絞痛。


    再等等看吧!


    陸素素察覺到臉上蒙的白妙被人揭去,淚水流得更暢快了。


    一個小時前,陸瑕來到她的小樓,告訴她,找到了救治的辦法。


    通過姑姑手中的鏡子,決鬥後,她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臉。


    沒有陸瑕想象中的歇斯底裏,更沒有抓瘋發狂,對著鏡子掃了一眼,隻一眼,那張神厭鬼憎的陰陽臉,已經刻印在了她的腦海裏。


    長老們的竊竊私語,家族大能們的進進出出,半邊臉上的火燒熱炙,已經讓她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比自己想象得還要好:能活著就行!


    有那麽一會兒,她甚至在悔恨,悔自己不該聽姑姑的話,提出與陸詢的決鬥;恨陸詢居然如此狠戾,一招就毀了自己。


    很快,她就想明白了,誰都不怪,要怪就怪自己,以為自己還是個孩子,背靠著家族這棵大樹,就能無憂無慮地快樂成長,就能隨心所欲地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結果,到頭來,與姑姑一樣,不過是家族的一枚棋子。


    長老院想殺陸詢,讓自己去殺,自己就得去,容不得推諉。


    甚至,連最疼愛自己的姑姑,為了讓家族顯得仁義道德,能狠心往自己眼裏塞辣椒麵。


    如果有一天,家族需要自己去死,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舍出去的。


    所以,當陸瑕操著無比慈愛的聲音,在她耳邊絮叨安慰時,她都如一死人,沒有任何表情,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白妙蒙在臉上,她的淚水才止不住了。


    到了丙字第一號,姑姑迫不及待地摞下自己就走,讓她徹底地對姑姑、對家族、對這個世界失望了。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想到,如果爹爹在,也會這樣做嗎?


    提起那位沉迷於煉丹、修仙的老爹,上次見他是什麽時候來的?


    很快,心中那絲一閃而過的溫暖,就被傷口的疼痛所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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