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域展開是典型的範圍攻擊。


    領域所及,皆在我術式之內。


    兩麵宿儺選擇的基點經過精密的計算,既封鎖了明理的退路,又將沒資格插手的旁觀者一並納入。


    別看他一副大爺的做派,就認為他會講武德,講風度。


    他會被稱作“詛咒之王”,就是因為他行事全憑喜好,強者興許會多看你兩眼,弱者想殺就殺。


    津美紀這樣的和螻蟻沒什麽區別,普通人更是和塵埃一樣。


    按照宿儺的一貫做派,被領域裹住,就該在第一時間切絲磨粉。在他眼中,渣渣踏入至強者的領域本就是罪過。


    不過既然明理在乎這些螻蟻塵埃的生命,那他們就擁有了新的意義。


    讓被保護的,無力的弱者目睹“英雄”的死亡,欣賞他們的絕望,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


    當然,如果“英雄”強而有力,沒那麽好殺,通過這些弱者來打擊英雄同樣是一大樂事。


    內心的軟弱也是軟弱。


    強者不應該留下弱點。


    感謝我,然後憎恨我吧,小鬼,本大爺可是很少教導他人強者之道的。


    然而,斬擊剛一發動,宿儺嘴角的獰笑便僵住了。


    一枚黑球以不遜色斬擊落下的速度張開,恰到好處地將津美紀三人包住。


    數以十計斬擊在接觸到黑球的一瞬土崩瓦解,比明理的“流水之意”更加輕描淡寫。


    “領域?不,稍微有點不同。”宿儺眉頭一皺。


    領域的一大特點就是錨點固定,不能移動。


    黑球則不然,一邊抵擋斬擊,一邊迅速向著領域之外一動,眨眼的功夫已然越過領域的邊界。


    就這麽筆直地穿過,毫無阻滯,脫出領域的範圍。


    這是“伏魔禦廚子”最大的缺點,其他的領域有結界封鎖,宿儺的領域沒有。


    故意沒設。


    因為宿儺給自己定下了一個束縛,用“給予對手可逃之路”換取更大的領域範圍,方便他更好的殲滅對手,追求的同樣是極致的“效率”二字。


    隻是和對明理本體的攻擊一樣,當“效”沒了,“率”也就不複存在,缺點將會被無限放大。


    離開領域大約有十米遠,黑球終於消解,顯露出其中安然無恙地三人,以及隱沒在深沉黑暗中的蒼色眼眸。


    隻一眼,宿儺就意識到,這不是一般的式神或者咒靈,即便是在詛咒橫行的千年前,祂也能成為一方霸主。


    直到此時,明理才不急不忙地開口道:“忘了告訴你,我的術式和‘咒靈操術’類似,其實是走寶寶流的。”


    “少騙人了,你用的根本就不是咒術。剛才我就覺得奇怪,你——壓根就沒有術式。”


    這是明理第二次被人一眼看破根底,第一次還是五條悟。


    一個“六眼”,一個“四眼”,可見眼睛多就是好啊。


    明理一邊在心裏吐槽,一邊露出挑釁的微笑:


    “那豈不是顯得你更蔡?我一個連術式都沒有的人,居然讓堂堂詛咒之王吃了癟,還有比這更令人愉悅的事情嗎?”


    被一個年僅17歲的小鬼幾次三番貼臉嘲諷,即便是我行我素的兩麵宿儺也被激起了情緒:“如果再多回收幾根手指……”


    “如果?如果可以如果,那可以說的就太多了。”明理嘴角笑容更甚,“被你殺死的那些人是不是也說過如果怎麽怎麽樣,就能幹掉你了?你會怎麽回答?沒有如果?要怪就怪你們太弱了?”


    類似的話,宿儺真說過,踩著倒在地上的敵人,看著對方不甘的表情,一次又一次,沒想到現在被人反過來嘲諷。


    “你真以為這就是我的全力?”


    眼神逐漸陰沉,身上湧動出異樣的危險氣息。


    “當然不是,詛咒之王隻會斬擊,也未免太沒說服力了——也沒聽說過那個廚子隻會刀功。我以前聽人說過,廚房的藝術其實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可惜沒真正見識過,要不你讓我開開眼?”


    這就是赤果果的勾引,明理很清楚宿儺的除了斬擊之外,還有個“黑箱”,裏麵封存了不止一種能力。


    原劇情中,15根手指的宿儺就曾打開黑箱,展露出一角,以火焰術式燒死了擁有弱化版“終結之地”特性的特級咒靈漏瑚。


    同層級的戰鬥,信息占了很大的比重。


    再精妙,再強大的技能,隻要預先知道,有了準備,就會好辦很多。


    真正可怕的,是未知的底牌,也是明理最戒備的地方。


    所以他才不斷挑釁,想趁宿儺隻有一根手指的時候,盡可能激怒他,多暴露出一些能力。


    這樣未來對付更多手指的時候,也會更加容易。


    可惜,宿儺活了這麽多年,經曆過的戰鬥遠非現代的咒術師可比,沒那麽容易上當。


    如明理所說,他的“廚房”確實有很多使用方式,明理也夠資格讓他用這些來“料理”,前提是確實能把人做成可以下口的菜。


    如果十八般廚藝使了出來,卻拿食材沒有辦法,那才是真正的丟大臉。


    隻有一根手指,二十分之一的咒力和靈魂還是太少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不管宿儺完全體有多強,都不得不慎重。


    等了好幾秒,都沒等到宿儺的新招,明理知道大概率是沒戲了,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


    他不再留在原地硬抗斬擊,主動後撤,從不同的方向退出領域。


    宿儺也沒繼續消耗本就不算多的咒力,將領域撤去。


    水鏡一般的平麵消失不見的一瞬,明理從嘉德麗雅模板切換到娜姿模板,從“超能力·物理”轉化為“超能力·精神”,將意念投射到虎杖悠仁的內心。


    “——結束了,該醒了。”


    正常的呼喊,虎杖悠仁不一定能聽見,這樣的心聲,虎杖悠仁想不聽都不行。


    已經體會過一次的意識抽離感再度回歸,宿儺的眼皮越來越重。


    在眼皮合上的前一刻,即將被壓製的宿儺對著明理投來最後的一瞥,後者頓覺眼前一暗。


    數之不盡的骸骨從黑暗中升起,堆積成一座駭人的高山。


    白骨山巔,身穿白色長衣,麵貌與虎杖悠仁極為相似的男人高居其上,猶如君臨白骨地獄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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