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宗人隻給書宗五日時間,五日一過立馬撕票。琴女寫信聯係本宗的人,但琴宗畢竟在燕京,就算全程用輕功趕路也來不及,更別說人腿根本跑不了那麽久;琴宗宗主讓在臨州附近願意幫忙的弟子都去青殷書院,一時間也有不少人聚集表示要聲討天魔宗救出沈公子,甚至有琴宗的大長老。而棋宗除了齊落悠,似乎沒人願意向書宗施以援手。


    齊落悠收到棋宗來信,好像是讓他別多管閑事。齊落悠麵無表情,揉碎了書信。


    棋宗近幾年風評漸轉,給人磨刀霍霍野心勃勃的感覺,再加上齊落悠是宗主私生子的事情爆出,大家對棋宗身為君子一員有些許議論。


    說起來董夜也算是私生子,也沒見他收到什麽詬病。果然對於正派君子和邪道小人的評判標準不一樣,人們從來對壞人格外寬容。


    同為君子四宗,書宗實力卻遠不如其他三宗。若說武林中哪個勢力最強,多數人都會覺得是琴宗;天魔宗也是不敢直接找琴宗的麻煩,所以選了相對較弱的書宗當軟柿子。


    我以為四宗彼此間關係應該很好,遇到這種事肯定會同仇敵愾,事實證明隻有琴宗夠義氣。


    琴女和齊落悠這幾日住在書院,商量著作戰計劃,我不好去打擾,便和張帝閽去清風居吃酒。施雅容這幾日都不出現,想到她和沈青澤是舊識,這消息在臨州跟插了翅膀一樣,她不可能不知道,不由得感慨一番。


    張帝閽品著寒潭清,讚不絕口。他見我心事重重的模樣,開口道:“想去天魔宗?”


    我自然要去。得到我的肯定答複,張帝閽點頭,“天魔宗或許有五蘊心經的線索,到時候我們趁亂溜進去找找。”


    我皺眉,這聽起來像是入室偷盜一樣,雖然很不甘,但以我的本事正麵對抗也是死路一條,不如開辟側麵戰場說不定還能打個出其不意。


    之後我去找了琴女與齊落悠,告訴他們我跟張帝閽的想法,他們也說該法可行,齊落悠還拜托我留意沈青澤的下落,由他們去吸引天魔宗主力的注意。


    五日之期轉瞬即逝,書宗宗主林永和親自上陣,帶了一半的人,司長老因為受傷未愈留在書院修養。琴宗一共派了十五名弟子前來助陣,其中包括琴女和大長老蕭成。


    臨行前齊落悠再三囑咐我,讓我多注意自身,其次才是探尋沈青澤的下落。


    天魔宗坐落在臨州東南角,在江南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宗派;書宗此番大規模的遷徙討伐,引起不少路人的關注。


    江南太平許久,很久都沒有腥風血雨的味道。大部分人對書宗及其關注,人怕出名豬怕壯,書宗美名在外,經過這次的事口碑下跌了很多,不少人說他實力不配雲雲,這帶給書宗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人們的寬容很雙標,我早已習慣。


    我們遠遠吊在隊尾,林宗主站在最前端,旁邊是蕭成。


    天魔宗宗門大敞,就是無聲的嘲諷,林宗主見狀臉色極為難看。


    張帝閽推推我,我會意,從側邊圍牆上偷偷溜過去。


    “四宗各位大駕光臨,真是令本宗惶恐。”一道渾厚的聲音從天而降,裹著強勁內力,隨即一位穿著玄色衣袍的老者便出現在天魔宗大門後的院子正中,身後是烏壓壓一片黑色人影。


    林永和也上前,蕭成跟他並駕齊驅,緩步上前正對玄衣老人。


    “羅誌,速速歸還我宗弟子!”林永和喝道。


    天魔宗宗主羅誌,一副趾高氣揚的神色,“本宗要的五蘊心經,你帶來了嗎?”


    林永和目光微沉,緩緩開口,“先讓我見見我的弟子!”


    羅誌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看向林永和,“你交出五蘊心經,本宗自會讓你見到人。”


    林永和偏頭和旁邊的蕭成低聲交談,便從懷中掏出一本破舊的書籍,一步一步緩緩向前行進。


    天魔宗主也生怕看漏一眼,緊緊盯著林永和手上的書,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就在羅誌伸手即將接過時,一把長劍從斜方刺出,劍尖呼嘯夾雜著強烈勁風直朝他心口。


    羅誌瞳孔收縮,本能反應就是身體後仰避過這一劍;可他身體突然僵直,隻往後退了兩寸,那劍劃破了他胸前的衣衫,刺出一道血痕。


    有棋子布在羅誌腳下,齊落悠已經不知何時出現在林永和背後,眼含殺意。


    蕭成一劍未成,落地後腳尖碾轉,調轉身形來立於林永和身側。


    身後琴宗書宗弟子一呼百應,直直衝入天魔宗大門,與黑衣的宗內弟子們扭打在一起。混亂的人群中,萬景昊衝出,站在羅誌身旁,想分開他的敵人,一旁的齊落悠卻甩了一把棋子過去,分割開兩人,自己迎了上去。


    “蕭姑娘,您還是回避片刻,這裏有我在就夠了。”蕭成對身後已經提起青霜的琴女說道。


    琴女不回應他,美目含煞,腳尖一點,便落至齊落悠身側。


    此刻雙方主力已經交鋒,以我的眼光來看,天魔宗明明很難取勝,可為何還要拚著兩敗俱傷的局麵也要威脅書宗,除非青殷書院出現的灰袍人背後還有支持的實力。


    我來不及多想,張帝閽推推我,我倆從一旁的外牆旁溜過,有部分小嘍囉向我們攻來,也沒有實力特別強的人,我們的行進還是很容易。


    等我們進入天魔宗建築群的內部,我拿出一把瓷瓶,這裏都是之前文正送我的虛空殿毒藥。我跟張帝閽提前服下解藥,他看著我,輕輕點頭。


    我們進入的是天魔宗內部最大的房屋。書宗早已提前摸清了天魔宗的地圖,位於正中間的則是他們用於收藏本門派武學的藏書閣,地底是水牢。裏麵有不少人把守,張帝閽直接踹門而入。


    我聽得裏麵很快傳來打鬥之聲,迅速辨別起此地的方位。


    此屋位麵朝北,四麵都有門窗,而太陽此刻高懸在空中,空中有微風拂過,可稍用內力借助風的流向來完成迷霧陣。


    趁著張帝閽吸引了天魔宗人全部的注意力,我進入房門,朝著幾個固定方位投擲瓷瓶,略微施展點力道瓶身就倒地破碎。


    我已經能熟練控製內力黏著的特性,瓷瓶以八陣圖中風揚陣的的布局擺放,頓時毒霧飄散而出。我施展內力引導風的走向,牽引著風向流入陣法之中,那毒霧頓時凝聚成一團彌漫開來,好似有無形的手在其中攪拌。


    風能鼓物,對於毒來說更是絕佳的載體。在這較為密閉的室內,也不用怕誤傷。很快,風揚陣成型,將屋內所有人都盡數包裹,淡紫色的霧氣盤旋在周圍,那些守衛弟子一個個手腳發軟,撲通一聲倒地。


    懂點地理和玄學就是好,這麽玄乎的事都全讓我做了,跟修仙似的,咱現代人跟你們就是不一樣,我玩玄幻你們搞武俠。


    毒霧經久不散,為我們提供了絕佳的庇護。張帝閽當完活靶子,見我撂倒了所有人,拍拍身上塵土,“走,去水牢。”


    好不容易才找到前往水牢的入口,一股潮濕陰冷的氣息傳來,混合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這裏裏麵關了不少人,被巨大鎖鏈束縛著,髒水沒過他們胸口,都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我找了一大圈,卻發現沒有一個是沈青澤。張帝閽安慰我說沈青澤作為重要人質應該不會隨便關在這裏,說不定此刻已經在前線被綁著和齊落悠相見了。


    他有一半開玩笑的語氣,我見狀也隻得作罷。


    張帝閽的目標一直都是天魔宗的武學庫。我跟著他,翻閱了不少武功秘籍,也沒見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阿夜,過來看這個。”張帝閽的聲音在空蕩的室內回響,我見到他手上捧著本書,便過去看他翻開的那一頁。


    上麵記載,五蘊心經,修煉成功者,可長生不老,永葆青春。


    我一瞅,不由得在心裏發笑,這不比我搞的陣法還要玄乎,還長生不老,真當自己修仙啊。


    在我的印象中,長生不老向來都是皇帝所求,都是煉丹煉的魔怔了,武林中人不都是尋求最極致的功法從而獨步天下嗎?


    “你確定老宮主是因為這門功法才走火入魔的嗎?”我還是感覺難以置信,便開口詢問。


    張帝閽點頭,“這件事連纖歌都不知情。鄴冥宮大變後,張文銳也失蹤,我一直四處奔走才查到這件事,現在也隻有我知道。”


    難道是萬頃閣想要五蘊心經,才讓天魔宗去明搶嗎?這手段也太不高明。


    重新翻回那本書,再也找不到有用的東西,便扔在一旁。


    “爹曾經燒毀過一部分鄴冥宮書籍,我想可能跟這個有關。”張帝閽說道,“如果是這樣,那就跟鄴冥宮多年的傳承淵源有關,或許還牽扯宋家。”


    “老宮主的死……不是意外?”我小心翼翼的問他。


    張帝閽沉吟片刻,說:“我不清楚……最大的線索還是四宗,但現在線索斷了,我根本無從查起。”


    都涉及到陳年往事了,我想不清各中緣由,又見這裏實在是找不出我們想要的,就提議離開這裏去幫忙找沈青澤。


    張帝閽滿腹心緒,沉默著踏出天魔宗藏書閣。


    剛出房門,就見一道灰色的影子立在門口,正對著我們。


    “少宮主,真是好一手霧陣。”那動人的男聲響起,我頓時汗毛倒豎,瞬間警覺起來。


    那人正是在書院幫過萬景昊的灰袍人,他還是用兜帽擋著臉,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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