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古代史我幾乎過目不忘,或許這種由於課外興趣導致學識較同齡人稍多一些,你並不認為是天賦,隻能算作一種額外的努力。好,我不糾纏記憶力是否為一種天賦,姑且讚同著,的確是因我額外努力而獲得的成績。


    那麽,對於化學和生物我是的的確確有天賦的了。在這兩堂課上,我幾乎不用費力聽,時玩時聽就能夠完全理解老師講的話,課前不必預習、課後不必複習,即便上課睡著沒聽,醒後看看書上的內容也能跟上老師的節奏。


    記得一堂生物課上,老師提出一個問題,全班沒一個同學知曉答案,她連問三聲也沒有回答。我很是奇怪,這麽簡單的題目為什麽沒有一個人會?我們後排的學渣不會情有可原,可前排的尖子生咋還不知道呢?這場麵讓我都有些懷疑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確,可我的的確確知曉答案就是這個,老師上節課明明提過一嘴。


    於是我低聲將答案說出,聲音不大不小能夠正好叫老師聽到,而不能發現是誰出聲。


    果然這聲音叫老師聽到,她連忙追問是誰說的,叫說答案的人站起來。


    既然選擇低聲說出答案,我自然不會在此刻站起,我不喜歡麵對眾人的視線與老師的目光,所以我便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聽著因無人能夠答上問題而導致教室除了老師的詢問聲外一片寂靜。見沒人承認,老師也不再詢問,而是惱火地說道:“答案就這麽簡單,你們怎麽就能不知道呢?上節課我講得不是清清楚楚嗎,還是你們沒認真學啊?”


    老師是個剛畢業的女大學生,頂多大我們一輪,還帶些學生氣息,話裏話外除了生氣還帶些委屈。


    後來呀,初中會考前,班級有一個會考小衝刺,每天都要做七八張卷子,當天批改下發成績。第一次模擬考的時候我生物就是全班最高八十多分,草草看了一眼卷子,第二次考試就九十多分,後來每次模擬考試最低都是97分,也沒少拿滿分。


    班任那時候對待我的態度很不一樣,他會看著我笑,然後像寵優秀學生那樣寵我,他會和我開玩笑,讓我恍然間產生了學習的念頭。那會兒因為成績我很驕傲,可惜,在會考結束之後恢複正常課程後,我的學渣成績再次讓班任的注意力遠離。我總想,如果那時候班任對我的期待更大些,我會不會就不是後來的那個樣子?


    當你身上揣滿別人的期待時,和你獨行上路是有很大差別的,活在鼓勵中的孩子更多會自信、優秀,而活在謾罵鄙視中的孩子更多會自卑、敏感,這就形成了差距。成長路上,孩子們需要的更多是鼓勵呀。


    化學老師對我就充滿了期待,所以對於化學,也是我喜歡的為數不多的理科學科——對於不需要計算的理科學科,我都心存善意。化學剛開課時我學得不錯,且那會我機靈又可愛,加之化學這一課程的成績又好,深受我們化學老師的喜愛。他會在我溜小號的時候走到我身邊拽拽我的頭發提醒我,或者是坐到我的桌子上,用手裏的化學書輕敲我的腦袋,看到我竊笑時還會笑著調侃我:“你還好意思笑?”


    開始我的化學還不錯,可惜後來……化學也涉及到了計算題。講實話,即便是現在的我,對於十以內的加減法一旦複雜,也需要借助雙手來計算結果,比如‘7+6-3+9=?’這樣的問題。我的大腦好像天生對數字不敏感,我可以在一分鍾背完一首古詩,但也許不能在一分鍾內將一道運用了加減乘除的算術算出結果。


    所以當後來,化學涉及到計算某溶劑中一種化學物質的多少時,我的化學成績頓時下降。


    化學老師疑惑我的成績問題,他在課上來到我身邊,拿著我的試卷問我是計算題有什麽不會嗎?我不好意思的說沒什麽不會的。他好像明白我不喜在人前表現,便點了點頭,放下我的試卷繼續講起課來,隻是下課的時候他叫我單獨和他談談,他問我計算題哪裏不會。


    他真的是個很溫柔的老師,長得高高大大,眼裏有光,隨意地坐在那裏,渾身散發溫暖的氣息,好像一個親近的長輩。


    我自然知道自己的數學能力,看著他溫柔目光我不敢說話,沉默半晌還是囁嚅道:“沒什麽不會的老師。”我還是不敢提問,我隻是不想讓他失望。我就是個數學白癡,我怕提問後他還是教不會我,我怕辜負他的期待,怕失去他眼中溫柔的光,怕他像其他老師一樣將我視若後排的學渣、一團空氣。


    所以說完這句話後我低著頭不敢看他。


    但他的聲音仍然溫柔:“好吧,那你回去再看看,有什麽不會的一定要來問我。”


    我驚愕地抬起頭,他突然笑了起來,揉了揉我的頭:“行了,不就一次沒考好嗎,回去再複習複習,咱下次好好考著。”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的,來自老師的,真正的溫暖。


    於是我對化學興趣大起,我怕他失望,不會的大題就向同學詢問,化學成績雖不如最初好,但也屬於班級前茅,我開始會做大題,隻是總是將得數計算錯誤,再三檢查就會得到三個不同的答案,也屬實無法……


    後來,老師因身體不好的原因休了病假去做手術——他身體很差,我們都知道,他已經拖著病體給我們上了大半年的課。離校前,他還特意關照我要我好好學化學,不要因為他的離開就不學了,我向他作了承諾。


    因為化學開課比較晚,他這一休假便休假到我們中考畢業了。他隻在第一堂化學課介紹過自己的名字,可我在第一堂課上聽得漫不經心,並未記住他的名字,隻因後來我一直叫他紀老師,才對紀老師這個稱呼有深刻印象。加之我們學校的班任一般都是主課老師擔當,所以當我後來再想找他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了。老師您如今是否身體康健哩?學生甚是想您了。


    但可歎,這片溫暖,應當隻能存在於斑駁記憶中,漸漸暗淡卻永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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