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位於青州與吳越邊界,占地方圓數千裏,大小山峰三十一座,其中最著名的,乃是劍神峰。


    劍神峰並非山勢最高,但暗藏在其他三十峰之間,山路蹤跡難辨,陡峭嶙峋最甚,往往七拐八拐之下,便讓人迷失方向,到了另一處山脈。


    而之所以出名,並非是因為劍神峰上那一劍淩天的巍峨高石,也不是那唯有劍神峰上才能出產的,用上古劍氣溫養,以名士之劍陪葬,曆經數百年才碩果僅存十顆的龍膽石,而是因為劍神峰上的人。


    人近七十古來稀,峰上之人不超過九極之數,多半古稀之齡。並不是劍修,乃是鑄劍師。


    一生之中,一人僅鑄一劍,隻為當代劍道魁首鑄就,唯一的條件,就是得到劍的人,在老死時候,需要派人將其佩劍收回,喚作養料滋養剩下的龍膽石。


    至於誰是劍道魁首,並非天下人定論,需要其人親自上山,走到劍神峰前,得到鑄劍師首肯,其中的考驗與磨難,堪堪幾言幾語,實在難道盡。


    不過在吳越人語紛紛,都說那近日裏才出風頭,來自青州玄桑山吾家劍塚的青年劍修,一路吞劍往北,吃盡大小劍道宗門數千把名劍,正是為了來證道劍道魁首,據說此人就是從劍神峰下山,接過了這一代鑄劍師的考驗。


    如今跨江北下,直指白雲洞天白雲城的南天劍宮。


    這一行人,至於什麽時候真正奉上吞劍貼,奔赴南天劍宮施展手段,倒是沒有定數,似乎有傳言,吾姓的劍修,最近一改吞天吐地的如虹氣勢,沒有一鼓作氣,反而相對沉寂了幾天,其實是又摸到了劍道的門檻,有了晉升的契機。


    白雲城作為吳越的四大城池之一,地勢和與瀛洲相隔,坐擁盧其,龍候兩山的重城南丹有著一樣的地位。


    唯一的區別在於,南丹城相較而言更具有煙火氣,距離世俗當中的凡夫俗子要更近,而白雲城因為有南天劍宮的駐守,顯得更加有武道門麵。


    南丹城是由官兵把守,而白雲城則是官武合作,共同據守。


    白雲城當然有城頭牌匾,上麵刻著白雲城三個金煌煌的大字,不過這倒不是白雲城的標誌,說起這座城池,最讓人感慨的應該是那一座扶搖而上,高聳入雲的雲鶴觀。


    這棟樓觀共有九層,意思是象征九重天,傳聞最頂上已經可以達到仙宮,走上去的人就可以和天上的仙人接洽,祝福自己得到好運。


    有詩句言:雲上仙人乘鶴來,雲下拱手望長生。


    因此隻要遠遠望見這座插雲入天的雲鶴觀,便心知肚明前方一定就是白雲城了。


    此刻,一位背著大概隻有巴掌大小的小酒葫蘆,被人看見恐怕要被恥笑一口喝個幹淨的遊俠,拎了拎自己別在腰間的那把裝飾用的木劍,氣喘籲籲跑到城門口,轉了轉眼角休息片刻,才大膽靠近邊上的守衛,小聲問道:“喂喂,南天劍宮是不是在這裏?”


    年紀有小遊俠三倍的守衛士卒笑道:“當然不在這裏,這裏是白雲城,南天劍宮雖然也有鎮守白雲城的職責,但那多半隻是派遣部分弟子前來,你要找南天劍宮,還要穿過城池再走百裏路,到達白雲洞天。”


    小遊俠兒哀聲歎氣了一番,揚起嘴角苦笑道:“好罷!”


    守衛好意提醒道:“小孩兒,你莫非是和家裏人走散了?我勸你不如先進城的好,現在天色已晚,我們馬上要收城門了。”


    誰想那小遊俠兒卻端的不識好歹,一皺眉頭,惡聲惡語道:“我是小孩怎麽了,難道非要人陪著來?就不能獨自闖蕩?”


    他雖然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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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倔強,但聽在守衛眼裏,卻是奶聲奶氣,端的好笑。


    守衛笑而不言。


    小遊俠兒見守衛不再搭理他,頓時沒了意味,臉頰鼓鼓,氣鼓鼓的轉身跑開,腳下又是一片滾滾的黃沙。


    梁昕雲微微皺眉,望向撒腿跑來的小道童孫玉山,不,現在已經不能喊他小道童,看他的打扮裝束,得喚作小遊俠兒。


    大抵是因為孫玉橋,小道童孫玉山心裏受了傷,從此發誓自己要成長成熟起來,再也不依賴別人。


    所以從學劍開始,孫玉山就喜歡去纏著林潛,去問大師兄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該如何?


    林潛說道,知道仗劍天涯的遊俠不?背上一把劍,腰間別上一個葫蘆,喝酒就能喝的乾坤顛倒,揮劍就能揮斥方遒,這才是好男兒。


    孫玉山記下了,所以這次遠行,大師兄不在,同行的三個人裏麵,梁昕雲小葡萄都是女人,便隻好由自己這個唯一的男人,肩負起遊俠兒的職責擔當。


    到白雲城去問路便是職責之一。


    小葡萄撇了一眼小道童,眯了眯極其水靈的桃花眸子,問道:“怎麽樣孫玉山,那守衛說什麽?前麵是不是南天劍宮?”


    孫玉山愣了愣,直搖頭。


    “那你問出來,去南天劍宮該怎麽走沒有?”


    小道童又搖搖頭。


    小葡萄微怒,叱喝道:“那你過去幹什麽了?”


    這次小道童孫玉山倒是沒有一問三不知,開口答道:“我去問路,但那守衛覺得我是小孩子,不肯給我指路,隻讓我趕緊進城,說是馬上就要收城門了。”


    小葡萄不滿的掃了眼孫玉山的巴掌酒葫蘆和小木劍,嘴上哼哼道:“你就隻是個小屁孩,和少爺差遠了,什麽遊俠兒,我覺得你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小道童!”


    孫玉山倒是臉上嗬嗬,滿不在乎,回應道:“我當然不能和大師兄比,要是大師兄帶路的話,我們肯定是一帆風順,至少也不會迷路。”


    小葡萄瞪了孫玉山一眼,怒道:“你還好意思說呢,差點就把我們帶到湖海院去了,你知道嘛!”


    孫玉山擺手,解釋道:“我從書上看,隻知道太陽下麵人的影子指向南邊,但怎麽知道還有朝陽落日的區別。“


    小葡萄撇嘴道:“笨蛋,笨蛋!”


    這一路上,小葡萄和孫玉山經常有事沒事就喜歡拌嘴,主要還是小葡萄喜歡挑刺,或者孫玉山沒事找事的上去搭訕,起初梁昕雲覺得耳朵起繭,但一路走來已經習慣了,這個時候最後捂住耳朵抬頭看天。


    梁昕雲看了一眼天色,的確逐漸昏暗,日暮西山,夜色拖著疲憊的身子從東方一路尾隨他們到來,後邊留下了一串長長的汙垢。


    是雷雨雲,看樣子天要下雨。


    白雲城中街道,乃是特製白泥礦料製成,整體城通透白色,狀若白雪,在冬日下雪時分,混雜在雪泥中,幾乎可以混淆。倘若下雨,也能瞧見地上沾染的晶瑩水滴,最寶貴的一點是,混入植物白漿的燒泥鋪就出來的道路,不易髒。


    這在白雲城中,被普遍喊作上雲路,使得整個白雲城,仙氣盎然,成為天上地下人間的獨一格。


    此時此刻,夜幕完全遮蓋住了天空,卻也無法遮蓋這座仙城的潔白。矗立在雲端的雲鶴樓依稀隻能看見下麵的四五層,但即使這樣,也被這座樓觀中的亮麗色澤所震撼。


    最上邊是神秘的觀星,臨近天道的地方,底層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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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打實的,對於富家膏粱子弟來說的人間天堂。


    有珍貴稀罕玩意兒的拍賣會,有賭坊,有夜夜笙歌的呢喃住所,可聽歌舞曲,可憑樓遠眺,登高作賦,可以說這一座雲鶴樓,攬盡了天下幾乎所有娛樂之種類。


    當然,進入其中所要花的錢,不僅不是用文來計算,便是用銀兩,一天的開銷也要用箱來算,銀票更是出手就是一疊,從來沒有一張的說法。


    孫玉山呆呆望著眼前高聳入雲的雲鶴樓出神,如此仙境一般的高樓瓊宇,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倒是小葡萄和梁昕雲見怪不怪,兩人一人一串糖葫蘆捏在手裏,小巧的舌頭在山楂上麵一滾,便將類似薄紙一般的膜吞咽到口中,說實在,其實吃糖葫蘆好大一部分是為了上麵的這層糖衣。


    小葡萄眼見孫玉山還在盯著那棟高樓仰望,舔舐了下手中的糖葫蘆,幽幽道:“別看了,說不定等少爺回來了,他有錢帶你去見識見識。”


    孫玉山搓手,燦燦道:“我是在想,這麽高的樓,那得要多少錢?要是咱們絕意宗也有這麽一棟,那可多氣派!”


    小葡萄白了他一眼,這種癡人說夢的話語,她根本不高興搭理。


    絕意宗是在山上,怎麽可能把一棟高樓搬到山上去呢?萬一打雷怎麽辦?


    想到打雷,天上忽然轟轟閃過兩道閃電,緊接著就有漫天迷茫的雨絲宛若幕布往白雲城扔去,沒惱怒雨絲,倒是覺得在這般風雨雷鳴中,那雲鶴樓更加的雄偉壯觀。


    梁昕雲道:“下雨了,我們找個客棧先住下來吧,順便吃一點東西。”


    孫玉山高興道:“好誒,我早就餓肚子了!”


    小葡萄嬌笑道:“我和小姐就不怎麽餓,吃一串糖葫蘆就快飽了,都是你一路上瞎跑瞎說話,耗費了力氣,這才餓肚子。”


    孫玉山盯著小葡萄手中的糖葫蘆,目光羨慕道:“給我咬一口,那我也飽了。”


    小葡萄佯怒道:“這是我的!要吃你剛才幹嘛不自己買去?”


    孫玉山滿臉苦澀,他的零花錢一個月隻有堪堪三百文,三個月才有接近一貫,自己的葫蘆木劍加上這一身衣服就花了大半積蓄,他才舍不得吃哩!


    梁昕雲瞪了小葡萄一眼,柔聲道:“他要長身體呢,可不能和你一樣隻吃糖葫蘆。”


    孫玉山趕緊笑臉道:“看看,還是大師姐關心我!”


    小葡萄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這是一間叫做青嵐閣的客棧,地處白雲城中檔地帶,住宿夥食價錢適中,人氣性價比都很不錯,來這裏時,裏麵已經人生嘈雜,三人運氣不好不壞,隻有一間上等房間空餘,房間布置寬廣,中間有隔間,外邊的雕窗可以隨意欣賞風景。


    但孫玉山得睡在外邊的坐幾上,捧劍道童幾天不做,這會兒又得做起看門道童。


    但孫玉山仍然很開心,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和心中的小葡萄姐姐距離這麽近,他將木劍握在手上,無論如何,這扇房門也要看管的嚴嚴實實,外邊捅破天也不能打擾裏邊睡覺。


    這也是他遊俠兒的職責所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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