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名手中無兵器的鐵漢成一字排開,宛若一道銅牆鐵壁擋在身前,他們雖然沒什麽動靜,但吳亮心裏清楚,這六人才是一字長蛇陣的陣眼所在。


    三柄重刀,夾雜著三柄尖銳長槍,同一時間刺來,一字長蛇陣的奧妙就在於源源不絕,不給敵人絲毫喘息的機會。


    吳亮大喝一聲,手中鬆木枝猛然在空中擺蕩,也不知他使出什麽技法,那鬆木枝的枝丫處,竟然好像有吸力一般,把伸過來的六柄兵器齊齊吸附。


    吳亮單手沿著鬆木枝往上,手腕一翻一推,那六人便連帶著他們的兵器被甩飛出去。


    而就在這時,空手六人閃電般奔赴而至,六人各自出一指,點向吳亮的周身穴位,原來這六人居然都是指法大家。


    吳亮見其來勢洶洶,隻好縱身一躍避其鋒芒,但當他身子懸在半空時候,那六人已經跳開,並不給他機會近距離接觸,而吳亮落地的時候,原本被他掀翻的三名劍士與三名重盾者,已經又跟了上來。


    吳亮腳踩重盾,但重盾底下忽然冒出三柄寒芒長劍,他腳尖一扭把重盾彈開,三名劍士首尾相接,各自出劍直逼要害。


    吳亮沒辦法,隻好再次舉起鬆木枝使出那一招神奇的靈犀一擺化解攻勢,但背後卻忽然一吃痛,原來是在肩井穴上已挨下一指,不覺半個肩膀酸麻。


    右肘頂開二名弟子,吳亮吃痛轉身,但剩下五人鐵手漢縱身一躍,卻以一招鐵罩囚木,展開雙臂牢牢將吳亮圍困在五人的身下,鐵臂揮斬,眼看就要落在吳亮的肩頭。


    “我認輸!”


    五人似乎沒有聽清吳亮的話語,臉上一愣,但推出去的手掌依舊毫不留情麵。


    而這個時候,在一旁觀戰的唐風,人如鐵鏈拋擲,袖裏生風,一下兩手握住各一人的手肘,在其中輕輕的一撥一引,便把吳亮單薄的身子給拽了出來。


    吳亮微微欠身,笑意盈盈,道:“一字長蛇陣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小子服了。”


    唐風亦拱手回禮,笑言道:“閣下已經是英雄出少年,單憑一把鬆木枝,一人抵擋我一十八名弟子的長蛇陣,仍然遊刃有餘堅持了半柱香的功夫,年輕有為啊!”


    吳亮道了一句不敢當,默默的站了回去,同時和他邊上一直冷眼旁觀的吳家兄弟吳心明對視一眼,後者隻是冷漠的嗬嗬一笑,並未有絲毫其他表示。


    小葡萄嘲笑道:“你不是挺牛氣,怎麽這樣敗下陣來了?我們還想著吃你的慶功宴呢?”


    吳亮道:“不在狀態。”


    小葡萄也接著嗬嗬了一聲。


    唐風給手底下的弟子使了個眼色,那一十八人便恭敬站立一旁,唐風朝他們擺了擺手,幾人便退了下去,順帶著將周圍打理幹淨。


    唐風微微挑了挑眉頭,徐徐轉身走到梁昕雲的邊上,望著她手上的那枚南天劍宮貴客才有的令牌,道:“你們既然著急上山門,老夫也不留下你們了,便叫兩名弟子帶路送你們過去?”


    梁昕雲點頭道:“那就麻煩唐老


    了。”


    唐風朝著另外兩名看上去比較精幹的弟子打了個手勢,簡單吩咐了幾句,道:“後麵就是第二道關隘的悍關匪了,不過姑娘你隻要掏出這一枚令牌,那一路上也定然是暢通無阻的,莫要擔心。”


    梁昕雲點頭,眾人便在兩名弟子的帶路下,往山腰上走去,遙遠便看見一麵錦旗在風中飄揚,看不清上麵繡著的是個什麽字,但是錦旗的後麵便是一連串大大小小的帳篷,白色的帳篷布在昏暗的火把中與風沙連成一片,妥妥的匪寨光景。


    兩名弟子指著那迎風招展的錦旗說道,那裏就是曾經的悍關匪,也是如今南天劍宮座下第二道關隘的駐紮營地,因為兩派單獨私立,所以他隻能帶路到此處。


    幾人還未走到營寨,身後便傳來一聲冷哼,抬頭看,隻見一位滿臉邋遢胡須,半身赤裸,左眼眼周有一道狹長疤痕的男人拖刀上前。


    男人痞味十足,尤其是看到梁昕雲後,竟然難得的張開滿是黃牙的嘴咧嘴一笑,一股子煙熏味道。


    男人揉了揉自己的三角眼,自言自語了一句:“難道是做夢?半夜晚上能瞧見這麽一位美人兒,難不成是老天爺賞臉補償咱了?”


    他的目光從來隻在梁昕雲身上,偶爾會撇一眼小葡萄,但瞧見其尚未成熟的身段,隻是搖了搖頭。


    但當其餘人與其對視的時候,男人臉上呈現不屑,朝著地上呸了口痰,一抹嘴便拎著他那把重達五十斤的鋼刀上前,斥罵道:“不長眼睛的小子,你們最好別動,不然把你們拉到營寨裏全殺了喂狗。”


    “至於你麽……”粗糙漢子上前就要對著梁昕雲白皙的脖子勾手,卻被後者躲開。


    粗糙漢子佯怒,手中重刀猛得一剁,便有一股金石破裂之聲。


    他剛想威脅幾句,卻發現自己胸口一涼,低下頭去才發現,一縷血線已經洞穿了他的左胸膛。


    梁昕雲何時受過這種人的挑釁,當下細雲軟劍抬手刺出,一個呼吸間就讓這位不知好歹的匪徒斃命當場。


    男人不甘的倒下,重重的身子砸在山地上,被一塊尖岩洞穿脖頸,梁昕雲俏臉微微一頓,倒是吳亮拍手叫好,忽然折起一棵樹上的樹枝,對著那屍體一挑,便將男人連著佩刀挑落山下。


    吳亮笑道:“殺人這種快活事讓姑娘來做,處理屍體的粗活,就叫我來善後好了!”


    梁昕雲俏臉微寒,吳亮笑言道:“姑娘不必多慮,像這種不長眼的漢子,既然敢多看姑娘一眼,就要為他的粗魯付出代價,丟了性命隻是他的命不好而已。”


    他兀自歎了口氣,道:“早就提醒過,悍關匪可是流氓成群,昔年的山賊就算是受了招安,終究是本性難移的。”


    近處的火光,好像更黯淡了一些,這裏發生的動靜,引起帳營中傳來聲聲騷動。


    很快就又有一位頭帶草冠,嘴裏叼著一卷粗煙卷的大漢,領著七八位弟兄趕來,漢子督了眼地上的血跡,倒是沒有率先發難,而是打量了幾眼眾人,詢問道:“你們是?”


    梁昕雲捏住


    手中的令牌,朝大漢亮出,道:“我們是南天劍宮請來的客人,麻煩你們帶路?”


    大漢盯著地上的血漬,又問道:“獨眼彪呢?”


    吳亮搶在梁昕雲之前開口答道:“你是說之前的那個獨眼大漢?我剛才看他好像出恭去了,往西邊的山溝溝那兒!”


    大漢麵色一頓,因為他們出恭的地方,還真是西側山澗的山溝。


    他指著地上的血跡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吳亮忽然伸出右拳,隻見在他的臂膀上有一道深紅色的印子,吳亮指著手臂上道:“先前在長蛇穀的時候,小子破陣不利,受了點輕傷,流點血不礙你們事吧?”


    大漢撇了眼吳亮,轉身又看向梁昕雲手中的令牌,疑聲問道:“你們真是劍宮請來的客人?可否把這令牌給我帶去問問大當家?”


    邊上一小廝冷哼道:“二當家叫你們交令牌,難道耳朵聾了沒有聽見?”


    梁昕雲眉頭微皺,但她剛殺一人,顯然不太想再惹是生非,她將南天劍宮的令牌交予那所謂的二當家,然後隻聽那大漢招了招手,幾名小廝疾跑過來,在二當家耳邊低語幾句,那二當家緩緩點頭。


    “你們幾人暫且身份不明,就先隨我們回營寨,聽候發落!”


    二當家的語氣,便是比官兵審問犯人還要氣焰囂張幾分,眾人跟隨他的腳步來到營寨,在營寨的中間燒著一團濃煙滾滾的篝火,在篝火旁團聚的十幾名半身赤裸,穿著粗布馬褲的匪徒眼見前來的眾人,頓時眼前一亮。


    二當家稍微咳嗽了幾句,叱喝道:“這些是貴客前來,你們態度都給我放尊重點!”


    他接著指了指邊上的一座帆布帳篷道:“咱們這裏過的比較粗糙,畢竟都是一些沒下過山的匪兵漢子,他們見識比較淺薄,各位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暫且到我的營帳去歇息片刻,等我請示了咱們的大當家,就帶你們上山出行。”


    二當家的帳篷占地有前後方圓兩丈,梁昕雲,小葡萄,孫玉山,加上吳亮吳心明一共五人,呆在帳篷中還顯得比較空曠,唯一值得入眼的是,帳營內的鐵架上擺放了一柄金槍長戟,看得出來這名二當家是位用戟的好手。


    一炷香的功夫,二當家去後還未身返,裏頭倒是走進來一位頭戴綸巾,穿著黃衣道袍的雅士,看上去和那些赤裸匪徒截然不同。


    那黃衣冠巾打扮的,乃是一位三十年紀的中年男人,濃眉大眼,唯有額頭中庭癟下去一塊,他笑言道這是智慧庭。


    黃衣士給眾人端上了一盤炭烤的山雞,又端上了一壺營寨中所飲的烈酒奉上,直言寨中人粗俗,不曉得體恤貴客,梁昕雲沒什麽胃口,倒是小葡萄與孫玉山各自揀了幾塊山雞肉吃,吳亮大口喝酒早已習慣,至於那位吳心明,他的眼中好像隻有孤寂的夜色。


    忽然,營帳外的火光亮的幾許,外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嘈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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