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劍!


    一隻冰冷的手握著斷劍,橫在上古龍陽的脖頸上,絲絲鮮血已從劍鋒流淌了下來。


    上官龍陽詫異的動了動眼神,難以置信的望著麵前這個握劍的男子。


    吳亮!


    原本倒地四腳朝天躺著,就好像在睡覺的公子哥,一改之前的隨意模樣,他的目光尤其深沉且無情,就好像換了個人。


    不僅僅是上官龍陽沒有反應過來,就是邊上的梁昕雲,小道童,小葡萄,此刻都怔住了,滿麵呆滯。


    常淵笑道:“上官宮主,這次您好像再次失算了。看來我就算一動不動的站在你麵前,你好像也殺不了我!”


    上官龍陽微怒,但他的心思卻在盤算,並沒有被這突然起來的變故打亂了心神。


    “難道……是魔教的秘術?在什麽時候,將自己身邊的這位年輕人給控製住了?”


    上官龍陽思來複去也想不到答案,因為吳亮與魔教中人根本就沒有接觸過。


    他立即對梁昕雲傳音,讓梁昕雲從背後動手,先將情況不明的吳亮製住再說,梁昕雲心領神會,她腳步微移了一寸,突然間抬手就對吳亮的肩井穴按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人忽然飄轉而來,以一指架住了梁昕雲的手掌,同時另一隻手對準梁昕雲的前胸輕輕一點,後者沒有絲毫反抗餘地,頓時被逼退一丈。


    梁昕雲麵色慘白,不僅僅是因為她被人一招逼退,而是那人一瞬間就以劍氣入體,將她的穴道封鎖,她現在已經渾身無力使不上勁了。


    突然起來的無力感,讓梁昕雲雙腿發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她想伸出雙手,張開嘴說些什麽,但胸口的刺痛感讓她即使是做出這樣的小舉措也萬分吃力。


    她隻能呆呆地望著眼前。


    對她出手的是吳心明。他一句話也沒說,甚至也不想解釋,將梁昕雲重傷後,就邁步向前走,最後與吳亮肩並肩。


    倒是吳亮那隻握劍的手不動,依舊死死的卡住上官龍陽的脖頸,他微微轉身看向梁昕雲,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道:“對不起梁姑娘,是我騙了你。”


    當見到吳心明出手的那一刻,上官龍陽知道一切都已無法扭轉,但他實在想不通到底為什麽。


    上官龍陽的目光緊緊盯著另一頭的常淵,想從他的臉上獲取答案,但很遺憾,他並沒有看到任何東西,隻有一張陰惻惻的笑臉。


    小道童孫玉山悲憤的撲向到底的梁昕雲,在他邊上的還有小葡萄。隻不過小葡萄答應了梁昕雲不要在外人麵前哭泣,所以這次她忍住了眼淚,隻是焦急的詢問道:“大小姐,你怎麽了?”


    梁昕雲有苦難言,說不出話來,隻是怔怔看著吳亮,眼中滿是不解。


    小道童眼中怒火焚燒,他不知道吳亮到底是中了什麽邪,居然會對自己小姐出手,之前他不是一直站自己邊的嗎?


    他衝上去僅僅攥住吳亮的腿,甚至張嘴去要他。


    吳亮低頭瞪了小道童一眼,一擺腿將其踢了出去,不過他倒也沒多大用力,畢竟隻是一個頑童而已,與其說踢,倒不如說用巧勁將其送了出去。


    “照顧你家小姐去。”吳亮低聲道。


    小道童悲哀的從地上爬起來,爬到梁昕雲身邊,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般惡狠狠的吳亮,現在再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會再衝上去了。


    但嘴上卻不能落下風。


    小道童孫玉山憤恨喊道:“吳亮


    ,你欺負人……等我長大了,也像你這般一腳踹你!”


    上官龍陽看到小道童沒事,心裏鬆了口氣嗎。這個在他心目中被視為嫡傳弟子候選人的,可千萬不能出事情。


    “等等……他叫吳亮?”


    上官龍陽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一瞬間他全都明白了,先前反應不過來的話,如今這個狀況他再不明白,這個南天劍宮幾十年的宮主,也算是白當了。


    常淵見上官龍陽的臉上露出苦笑,他笑道:“終於明白了?”


    上官龍陽點頭。


    “什麽吳亮……分明就是吾亮啊!”


    梁昕雲聞言,神色一凜,既然如此,那之前對她出手的也不是吳心明,而是吾心明。


    當念出這個吾字,一切事情皆明朗。難怪一直不見那從青州而來的吾姓劍修,原來這兩人就在自己的身邊。


    “吳……劍修……青州……”


    在蛛絲馬跡中早已透露,隻不過誰都沒將兩位借道遊曆的公子哥,與那從青州犯界,獨戰吳越大小劍宗門派,甚至一口吃盡千百把劍的青州玄桑山劍修相聯係。


    似乎還怕他們不信,吾亮手指用力,以同樣的法門將劍氣逼入上官龍陽的體內,封住他的周身各處穴道,確保他在數個時辰內都得本本分分。


    然後他將手中的斷劍向空中一拋,猛的張嘴一吸,整個將斷劍連劍帶柄都吞入口中,吾亮輕輕哈氣,說道:“味道真的很一般。”


    感受體內侵入的劍氣,上官龍陽臉色一震,他終於明白過來,吾亮一路都在藏拙。


    他本以為自己的見識,一看便知此小子在二品境界,要知道在這個年紀,二品境界已經是很高的成就,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他。


    此子劍道水準已無限逼近於一品,幾乎就能伸手觸摸到了。


    或者更有可能,他完全能夠做到突破,但是一隻在壓製。上官龍陽心中產生一個可怕的念頭,此子想要氣吞南天劍宮萬劍,以此為憑入一品!


    想讓他南天劍宮為其做嫁衣!


    看他一指便將自己內力封禁的水準,比起那彈指劍罡的吾心明又有何差?可笑自己居然還妄想指點他!


    這樣的劍道,隨隨便便就能破了那三人鐵陣,他隻是在玩罷了。


    上官龍陽悲憤欲絕,本以為自己足夠幸運,被人從那暗無天日的幻雲大陣中救了出來,以為一切都有轉機,但沒想到的是,將自己營救出來的居然是仇敵!


    他堂堂的一宗之主,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玩弄於鼓掌之間。


    這個時候,邊上的吳亮忽然又開口道:“唔理撲哧!”


    他笑嘻嘻解釋道:“這是在青州當地人中的一種古語,這句話的意思是‘自己人’!”


    吾亮與常淵對視一眼,互相笑道:“實不相瞞,我常淵長老在白雲城的時候,就已經相見過一次了,從那時起便互相有聯絡。”


    梁昕雲聽了這些話,麵如死灰,甚至閉上了雙眼。


    她也絕難想到,那個消失的吾姓劍修就是吳亮,他一改吞天吐地的如虹氣勢,居然冒充一名從外地青州原來的遊子,跟隨著自己一同上山門。


    這到底是何居心?


    如果她能說話,一定要好好問問!


    梁昕雲終於第一次感受到江湖的人心險惡,雖然吳亮到現在還沒有對她表露惡意,甚至最後還對他道歉了一聲,但他已經徹底失去了梁昕雲的信任,那種被欺


    騙的滋味,徹底讓人心寒!


    常淵也笑著道了一聲:“唔理撲哧!”


    他走上前拍了拍吾亮的肩膀,笑道:“吾公子當真氣度非凡,即使不是那天才大劍修,也能巧使妙計,將身邊人騙的團團轉。老朽不如啊!”


    上官龍陽頓時想到,先前是吾亮自己提出,率先到劍宮探尋一番,如此看來他與常淵早就認識,是故意對自己等人傳遞假消息的了。


    原來自己早就被人騙入彀中,可笑還不自知,一直以為是巧合。


    世間哪有什麽巧合,一切不過是別人算計好的,隻是不讓你知道罷了。


    上官龍陽自嘲,覺得自己敗的徹底。


    但聽邊上的吾亮忽然問道:“如今劍宮已在我等的掌握之中,但不知聖教有何謀劃?”


    上官龍陽心思微動,難道他口中的聖教,邊上常淵與之勾結的魔教?


    常淵道:“浮世教教主尤其重視南天劍宮的謀劃,就按照當初與你們玄桑山約定的那樣,要利用這裏,為天下打開一個局麵。”


    當聽見浮世教三個字,梁昕雲瞳孔猛震,她下意識的瞪大了雙眼,眼中布滿恐懼。


    對於浮世教,她怎能不清楚?當初在絕意宗,就是浮世教的人布局,其實是要殺她!


    而且她也聽林潛提起過,在他來到絕意宗的路上,便是浮世教在一路做局,從南丹城到詠劍山莊,從垂雲湖到餘龍鎮。


    他們早就開始謀劃,卻不知道到底在謀劃什麽,但能經得起接近一年光景的推敲,那一定是件極其可怕的事。


    梁昕雲頓時心中一緊。


    那如今自己等人陷落在這裏,一旦浮世教的人馬趕來,自己豈不是要慘遭毒手?


    她頓時開始心慌起來,但內心深處還在強迫自己鎮定,如今小葡萄也好,小道童也罷,都是小孩子,倘若自己也和他們一樣慌了神,一切便全都亂了。


    梁昕雲開始集中精力聽他們細細說道。


    吾亮微皺眉,聽到常淵口中說那浮世教要為天下打開一個局麵,卻不知是何意,他冷冷道:“浮世教要做什麽,侵占也好,作惡也罷,那都與我無關,我隻是一個劍修,隻想做劍修該做的事!”


    常淵道:“這個自然,聖教本不需要吾家做什麽,隻要吾家以浮世教的名義出世,有一位吾姓劍修可抵過天下萬千拿劍之人,未曾遇敵手,這就夠了!”


    “浮世教的重要人物,不久就會趕來,按照約定,以你吾家的名義,在南天劍宮向天下人發一張吞劍帖,誠邀天下各路劍修來戰,到時候你隻需要一一將他們擊敗便可。”


    常淵笑道:“天下各路劍修隨身佩戴的名劍隨你吞食,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對你來說怎樣都是賺的!”


    “隻要你做實了那天下第一,我聖教更不會虧待你。”


    吾亮哼哼幾聲,說道:“你知道,我要取那第一,並非是為了你們聖教,這隻是借機謀和,我的目的還是在劍神峰。”


    常淵陪笑道:“當然,事實上隻要是劍修,沒有人不會不對來自劍神峰的劍心動,能夠得到劍神峰上鑄劍師的青睞,那是無上的肯定。”


    吾亮眸子一撇,卻道:“但傳言,就有一柄來自劍神峰的劍,落在絕意宗手裏,而且南天劍宮此番邀請絕意宗的人來,目的就是借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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