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三日,一切如常,唐門完全不知蹤影,孟飛宇和左無雙均無大礙。戰烈和戰塵輪番給孟飛宇渡氣排毒,終於將僅存的餘毒盡數驅逐出體內;左無雙當日昏迷了幾個小時,便自動轉醒,看來鬼婆婆的確隻是略施小懲。


    孟飛宇自覺久處無益,陳老和他的關係被唐門透露出來,步坤明此人雖然秉持江湖道義,但是陳老樹敵太多,究竟有沒有與其背後勢力交惡,誰也不知道,孟飛宇自然也不敢主動去問。這幾日,步坤明總是有意無意地問起關於陳老的事情,左無雙看著孟飛宇的眼神也充滿著古怪,為了避免多生事端,孟飛宇隻得執意要走。


    隻是孟飛宇卻忽然決定趁夜離開,也並不打算和步坤明等人告別,隻是留了一封信存放在櫃台處。夏蕊雖然不明所以,但是既然孟飛宇決定要走,她自然也無意見。兩人星夜便走,棄了馬車,隻乘兩匹快馬,卻並未沿著官道繼續往齊州前進,反而改道向西,經芒碭山,然後再斜插向北。


    孟飛宇經過幾日的休息,功力已然恢複八成有餘,騎馬自然不在話下,為了避開唐門。他們整整狂奔了半個夜晚,直到月亮下垂,才停下步伐。


    “休息一會兒吧,天亮再走!”孟飛宇下馬將馬匹係在一棵樹上,然後拾了些枯木樹枝,生了一堆篝火,又搬了幾塊大石過來,就地坐下;夏蕊靜靜坐在一旁,篝火將她的臉龐映襯得通紅。


    “餓了嗎?”孟飛宇從馬上取了點幹糧,寄給夏蕊,又拿下一匹毛氈,鋪在石頭上,柔聲說道:“夜裏涼,你睡在毛氈上吧!”


    “那你呢?”接過幹糧的夏蕊微微咬了一口,毛氈隻有一匹,孟飛宇並未痊愈,她終究還是擔心的。


    孟飛宇哈哈一笑,拍了怕胸腹,自信地回答道:“放心吧,我自幼在荒穀生活,這樣夜宿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你睡便是,我來守夜!”


    “我不困。”夏蕊搖了搖頭,坐在石頭上晃蕩著兩條腿,忽然說道:“可以給我講講你在荒穀裏的事情嗎?”


    “荒穀?那有什麽意思?”孟飛宇想起當年的往事,好像並沒有什麽意思,可是夏蕊卻偏偏嘟著嘴,嚷道:“不,我偏要聽!”


    “行,說就說唄!”夏蕊歡呼了一聲,孟飛宇卻陷入對過去的回憶:


    “那大概是20年前的一個夜晚,大爺爺外出打野,遇到一匹發狂的駿馬,等大爺爺製服了馬匹,卻發現馬背上綁著一個籮筐,裏麵躺著一個昏死過去的嬰兒,那便是我了!”


    “那你的父母呢?”


    “不知道。”孟飛宇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接著說道:“我問過大爺爺,他也不知道。小時候,我身子弱,大多在屋子裏躺著,每天早晚三爺爺都會來給我把脈,從小我便一直喝著各種藥草熬成的湯汁;大爺爺每隔三天會給我度入真氣調息身體,直到我5歲那年才正式開始練武。”


    “荒穀裏幾乎人人都會武功,最初的時候,我誰也打不過,每次都被其他孩子打得到處是傷,直到過了五六年,便誰也打不贏我,我便成了孩子王。每天的日子便是在荒穀周圍到處跑來跑去,練功、打獵……”


    孟飛宇說著說著,悄悄看了一眼夏蕊,卻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輕輕地睡著了。孟飛宇輕輕一笑,又添了一把柴火,然後將毛氈輕輕蓋在她的身上,然後盤坐在另一塊大石上,打坐調息起來。


    一夜無事,清晨,陽光透過樹梢射到夏蕊的臉上,輕輕的微風在林間緩緩地流動著,一股濃烈的烤肉香味始終籠罩著她的味覺。睜開眼的夏蕊,發現孟飛宇正坐在自己對麵,一邊看著自己,一邊叉著幾根樹枝,烤著食物。


    “你醒了呢!”孟飛宇淡淡一笑,夏蕊這時才真正看清楚他的模樣,比起步坤明的風度翩翩、風神如玉,孟飛宇似乎並不算帥,出身荒穀的他皮膚有些略黑,手指也有些粗糙,可是一雙亮麗純澈的眸子卻仿佛有無限魅力一般,微笑時露出的一口白牙,雖然有些傻氣,但是卻分外可愛天然。


    夏蕊看著看著,臉上不禁飛紅,卻聽見孟飛宇的聲音傳來:“你沒事吧,臉色怎麽這麽紅,是不是感冒了?”


    說著孟飛宇輕輕走過來,伸出一隻手,摸上夏蕊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自言自語道:“嗯,沒事,並不發燒!”


    夏蕊靜靜地躺在原地,動也不敢動,小小的毛氈不過隻是蓋住身軀,再不能將她的腦袋埋入,她漲紅著臉,把頭側向一旁,好一會兒才坐起身子。孟飛宇隨手拿起一串肉,寄給夏蕊,“嚐嚐,昨晚打了一頭野豬,這是剛才野豬上割下的,你嚐嚐看。可惜沒有調味料,你就將就一下吧。”


    “嗯!”接過肉串的夏蕊,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回答道,這野豬肉烤得恰到好處,微焦的豬皮上晃蕩著肥厚的油脂,濃烈的肉香撲鼻而來,腹中空空的她輕輕撕開表皮,裏麵的豬肉卻鮮嫩細膩,半點也沒有烤老。輕輕咬上一口,也並不發燙,溫熱的豬肉在口中溢出芳香甘醇的油脂,一股來自野味的天然氣息彌漫在口中,然後便很快充滿了幹涸的腸胃,令人瞬間暖和了起來。


    “好吃!”夏蕊甜甜地一笑,大口大口地吞咽起來,孟飛宇見她喜歡,又拿了一串,遞了過去,夏蕊也不推辭,一把接了過來,順帶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兩人吃完,熄了火種,孟飛宇拿出一副地圖,看了幾眼,便收了起來。芒碭山地理環境特殊,乃是縱橫連接的要害,又多有貴族墓穴,因此常年有山賊和盜墓賊出沒。一些商賈為求速度,也常穿過芒碭山,不過為了安全,他們總是會雇傭一些江湖人士作為保鏢。即使如此,芒碭山依然常有商賈遭到洗劫,這裏的綠林幫派大大小小十餘個,幹得皆是打家劫舍、挖掘盜墓的無本勾當。芒碭派和當地官府曾多次圍剿,可惜芒碭山地勢複雜,群山圍繞,總是難以根除,最終反而形成了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平衡狀態。


    在山中趕路,孟飛宇早已經駕輕就熟,很快兩人便來到了芒碭山附近。孟飛宇買了點幹糧和清水,便往山中行去。此時的芒碭山小徑上,隻有一隻車隊與他們同行,這隻車隊隻有三輛大車,大車上均蓋有黑色布幔,完全看不清裏麵的模樣,可是卻留下了一地凹陷的轍痕。


    小徑狹窄,孟飛宇兩人讓開路來,讓這車隊先行。車隊領頭的是一名獨眼漢子,他的左眼帶著一隻黑色的眼罩,僅剩的右眼裏冒著無窮的凶光。見兩人讓路,他並沒有任何表示,反而謹慎地看了兩人幾眼,然後吩咐眾人趕緊上路,不一會兒車隊便消失在小徑轉彎的地方。


    孟飛宇盯著這列車隊,皺著眉頭說道:“有些古怪!”


    “哪裏有古怪,押送貨物這樣謹慎不是很正常嗎?”夏蕊不明所以,吐了吐舌頭,笑著說道:“你莫非被唐門嚇破了膽麽?”


    “不,並非如此。”自從“練情訣”突破至第二層後,孟飛宇六識更加敏銳,若是放在過去他自然無法發現這樣的端倪。大車路過時,他分明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胭脂味道,可是這十餘人卻都是粗壯的大漢,壓根不可能塗抹胭脂。想到這裏,他神色一變,對著夏蕊說道:“走,我們去看看!”


    芒碭山小徑繁多,孟飛宇選了一條其他的岔路,將馬匹放了,直接上了山,從山坡上觀察著車隊的動向。兩人施展輕功一路緊跟,跟著車隊竟然來到了一處山寨。這山寨門口有人執守,見車隊到來,根本未加詢問,便直接開門放行。那獨眼漢子站在山寨門口,掃視著四周,見沒有異常,才吩咐關上寨門。


    “這是山賊窩,那大車裏是他們洗劫的財務嗎?”夏蕊和孟飛宇伏在一處草叢裏,靜靜觀望著一切。


    “不,可能裏麵是活人!”孟飛宇看著車隊消失在山寨中,皺著眉頭說道。


    “活人?!”夏蕊心裏一驚,又聽孟飛宇繼續說道:“可能是搶來的女子,車裏有股胭脂味道。”


    夏蕊微微一愣,忽然捂著嘴,雙眼露出古怪的神色,怪笑著說道:“那咱們,去英雄救美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江湖絕情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中原浪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中原浪人並收藏江湖絕情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