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潭正殿。


    “莫鳶失蹤了?”元袁神色驟然緊張起來,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


    “最新消息說是被魔界中人綁架了。好像是那位紅衣少女,宓傾兒。”元裏想起明潭發生的那些事不禁一陣愧疚。


    “竟是她?!”元袁也大驚失色,若宓傾兒是魔界中人,那質鱗案她必然脫不了幹係。


    可魔尊殊言又對此矢口否認,那不是魔尊授意,宓傾兒又是為什麽組織辦事呢?還是私交結盟了?


    “魔界為何要綁走莫鳶?”元袁與莫鳶雖相處不久,也已有了深厚交情。這小姑娘在他看來,性格灑脫隨性單純直率,對權勢地位無半點野心,不像是會卷進六界紛爭的性格。


    “你們小一輩多不清楚陳年往事,火焚蒼山一案,莫鳶的師父聿懷上神正是當事人之一。”


    元裏回憶起那年的慘案,蒼山妖族因此案一夜沒落,至今沒能再興。


    上任魔尊魂飛魄散,聿懷重傷閉關,最重要的是,六界關注的焦點——瑬盞“金不換”不知所蹤。


    如今要再尋瑬盞,隻能問當年一案的唯一幸存者聿懷。


    “莫鳶被利用了?”元袁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雖是年輕一輩,但瑬盞“金不換”的聲名六界可謂人盡皆知,看來魔尊殊言的目標是“金不換”。


    元裏點點頭:“沒錯,你也莫要擔心,既然是以她為人質,那她肯定安全。”元袁也稍稍安心了些。


    現下明潭正著手重建事宜繁瑣,明日便要新納弟子,元袁收了收心思,心裏祈願莫鳶平安無事。


    “明日納新你全權主持事宜,元嘉會輔佐你。我與你母親需動身去妖界查查乂壇司。”元裏囑咐道。


    “知道了,你們萬事小心。”元袁應下。


    元裏點點頭,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下,語氣深沉道:“切不可輕舉妄動,現在去魔界救人可無異於引戰。”元袁知其利害,重重點了點頭。


    “你清醒一點,現在去魔界救人無異於引戰!”


    雲若對此事也束手無策,雖說莫鳶是在青丘出事青丘難辭其咎,但魔界難得與仙界建立的和平誰若是輕舉妄動必會被千夫所指。


    祁堇衾也清楚如今局勢,但他一想到莫鳶那難得的體質秘密一旦被發現,她必會被各方追殺,難得安寧。這樣便一刻也不能等了。


    祁堇衾緊握雙拳,一言不發。“堇衾,你現在已經是青丘少帝了,萬不可衝動誤事啊。”


    雲若滿是擔憂,祁堇衾的性子像極了姐姐雲冉,為人用情至深卻是情深不壽,他萬不可再重蹈姐姐的覆轍。


    “堇衾……”雲若開口還想再勸說勸說。“我有分寸。”祁堇衾說罷便轉身離去了。


    另一間房門緊閉,莫彥和莫淮坐在桌前,屋內氣氛很是壓抑。


    “師父?……”莫彥已然坐立難安,神色滿是慌亂。莫淮眉頭緊鎖,抬手示意莫彥坐下。


    “莫慌,此事隻你我知曉,他們既作出此舉定是以為瑬盞現在在我們手裏,而小鳶作為人質一定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可……小鳶在他們手中多一天,危險也就多一分。我們一定要盡快救她出來。”莫彥努力讓自己站在理性客觀的角度,可心中對莫鳶的擔心早就蓋過了理智。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這種緊要關頭,雙方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局勢變化,更不能當麵與他們對立。”


    莫彥忽的站起,已是怒不可遏:“師父!魔族何故要我們拿瑬盞交換其中意圖怕是人盡皆知吧!何須與他們假惺惺維持這表麵和平?”


    莫淮臉色陰沉的可怕:“莫彥!你不要意氣用事!莫鳶她不過是……”


    “師父!……數百年了,你有過真心把她當你徒兒嗎?你擔得起她叫你一聲‘師父’嗎?”莫彥這番話說完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緊抿下唇,眼睫忽閃著似在顫抖,眼眶也微微發紅。


    “此事我有分寸,你不要再插手了。”


    莫淮起身拂袖。“師父!”莫彥聲音微顫的喊出聲。


    莫淮頓了頓“別忘了你的身份。”說罷,大步走出房門。抬手一揮,房門已然落上了鎖。莫彥後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莫鳶身在魔界,雖無性命之虞,心下卻實在難安。也不知外界是何情形。


    好在魔界說是邀她做客,也確實有其待客之道。莫鳶的行動並沒有被限製住。


    她在殿後的花園裏漫無目的逛著,此地處處幻境,難以摸清真實狀況,恐怕正是因為這樣莫鳶才能隨意走動吧。


    “自古妖魔便是同宗,您能來此魔尊倍感歡欣,請隨我來。”


    魔界有妖族中人來訪?莫鳶一下警覺起來,背靠假山屏息聽著。


    “有勞。”是他?!莫鳶的心忽然劇烈的跳動了起來,這熟悉的聲音卻又陌生的語氣,讓她驚在了原地。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是他!


    莫鳶手撫上胸口,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探出頭去看,一行人已走遠了,背影模糊難辨。


    莫鳶深吸一口氣,快速輕聲的跟上去。


    書房內魔尊殊言坐在正位,來人同隨從一拜道:“久聞魔尊盛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莫鳶心中又否定了幾分,這般客套市儈的說辭斷不是那人能說出來的,一定是認錯了。


    來人又道:“自古神仙共聚,妖魔同宗,數千萬年來妖魔都是盟友,我等今日前來便要再續同盟之誼。”


    魔尊殊言一笑道:“閣下所言甚是,快請入座。”


    不知裏麵發生了什麽,忽然除卻那人及其兩名隨從,魔尊屏退了所有下屬。


    莫鳶快速閃身躲進拐角處,妖魔要結盟?其中必然有大陰謀!難道是之前歸海奕說到的戰亂?莫鳶見四下無人,小心翼翼的靠近門口。


    忽然身後伸出一隻手來捂住莫鳶的嘴,攜著她躍上了房頂。


    “噓……是我。”是夙湮兮的聲音。莫鳶轉身問:“你做什麽?”莫鳶這才發現,兩人四周都籠上了金色的光暈。


    她一臉疑惑的望著夙湮兮。“你是不是傻?這裏可是魔界,你在魔尊的眼皮子底下聽牆角?”夙湮兮敲了敲她的腦袋。


    莫鳶一下子想起殊言毫不費力且一早就發現了那時湖邊柳樹上的自己,不禁一陣冷汗。


    “有道理有道理,算我又欠你一次了。”莫鳶又道:“那現在他找不到我們了?”


    夙湮兮頗為自豪道:“那當然,這可是小爺我的獨家秘術,隱蹤匿跡,聽牆角不二之選!”這道術法能隱匿兩人的聲音氣息,隻要不被撞見,單靠感應是發現不了的。


    莫鳶豎了豎大拇指,隻聽房內傳來聲音。


    “妖族一眾先前遭火焚蒼山一劫損失慘重,從此與那上神聿懷不共戴天,此仇不報難消我族心頭之恨。而魔界與妖族又是盟友又有共敵。結盟乃是大勢所趨。”


    這段是一名女聲,想必是來人的一名隨從所說。


    莫鳶心裏一驚,與聿懷上神不共戴天?殊言似是關切的問道:“本尊也對蒼山一事深感痛心,不知妖族現在恢複的如何了?”


    此言一出,狀似關切,實則打探妖族實力。女子笑了笑道:“吾等已備上厚禮,以表誠心。魔尊看了便知。”


    “對……沒錯,快呈給魔尊。”這忽然被說到,有些局促的語氣讓莫鳶又覺得是他,莫鳶心裏七上八下的,忐忑難安。


    屋裏靜默了一瞬,響起殊言的笑聲:“竟是你們?此事做得天衣無縫,讓本尊都不得不佩服。”莫鳶恨不能開個天眼看看到底是什麽。


    隻聽屋內女子道:“還望魔尊能幫我等保密,妖族實力暫時還不能被六界知悉。”“這是自然。”


    妖魔要聯合對抗師父聿懷?莫鳶心中盤算,妖界向來分裂各族成王,此番前來的是蒼山落敗的妖族。


    以自己對他的了解,他並非蒼山妖族,也斷不會是這樣的人,一定是認錯了。不過此事還得盡快回去告訴師父。


    “糟了,有人來了!”夙湮兮快速一瞥,打定主意。


    “莫鳶快配合我一下!”事發突然,還沒等莫鳶反應過來,夙湮兮一擊在她腦後,莫鳶失去了意識。


    夙湮兮飛速躍下房頂,攬著莫鳶佯裝疑惑道:“這丫頭怎麽瞎逛到這兒來了?”


    “夙湮兮?你怎麽在這裏,不知道魔尊正在書房會客嗎?”宓傾兒快步走到夙湮兮麵前,見他懷中莫鳶,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嘿,你可得感謝我,這丫頭再多走幾步事兒可就大了!”夙湮兮一臉嘚瑟著邀功。


    宓傾兒點了點頭道:“算你機靈,快把她送回房吧。”夙湮兮正要離開,書房的門打開了。


    魔尊同那幾人走了出來,宓傾兒見狀俯首道:“魔尊。”殊言隻抬眼看了看,便知曉了緣由,吩咐道:“把莫鳶帶下去吧,雖說不限製她行動,你們也多加注意些。”


    “是。”宓傾兒一拜,帶著夙湮兮退下去了。


    魔尊身後的那人聽見莫鳶,瞬間抬起頭來,見到夙湮兮懷裏的莫鳶神色大變,正欲上前一步。


    他身旁的女子不動聲色的攔住極小聲喝道:


    “荀秣,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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