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時節正是種水稻的時候,對於安江這樣的水稻大戶,這可是一個大工程,站在稻田裏放眼一看,都是安晚家的地。


    這次播種和以往不同的是除了安江雇傭的幫手之外還有安晚帶來的一些小幫手。


    一開始初儲隻是順口打聽,因為好像每次放假安晚回家都會幹農活,十一是收地,五一是種玉米,沒想到安晚端午真的又要幹活。


    她還沒有見過插秧是什麽樣子的,就說這次也要體驗一下,安晚拗不過她,也就答應了不過就是來玩一天,這就讓於清懷扯著耳朵聽到了,然後他就吵著鬧著也要去,還叫上了李子坤。


    安晚一大早就騎自行車去接他們。


    他們站在田埂上,水田好像一下子望不到頭,安江他們已經開始幹起來了。


    “這…都是你們家的?”於清懷也驚了,他以為多但事實是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李子坤也看愣了,這些在城裏長大的孩子沒怎麽接觸過鄉村的生活。


    安晚把從家裏翻出來的水鞋一人一副丟在了他們麵前,自己赤著腳下田,田裏的水是安江昨晚就放好的,腳伸進去一點也不涼,太陽還把淤泥曬得暖暖的糊在腳上,安晚的褲腿擼到了膝蓋上,站在了泥裏。


    “要不這雙鞋給你穿吧。”李子坤說。


    “不用我穿水鞋不好使,你穿吧,小心地裏石頭什麽的紮腳。”


    初儲二話不說穿上了鞋踩到泥裏,腳剛伸進去想再走一步就拔不出來了,真是寸步難行,廢了半天勁才走了幾步路,她再一使勁腳出來了,鞋還陷在泥裏。


    初儲一隻腳路在地裏,另一隻腳抬起裏,站不穩搖搖晃晃的好像馬上就要倒了,手足無措的樣子很是滑稽,讓於清懷撿了個樂。


    像是為了顯示自己多厲害,於清懷在地裏亂竄著,得瑟過勁差點撲在地上,還是安晚即使抓住了他的胳膊。


    李子坤沒穿水鞋也光著腳下水,剛踩進泥裏的時候,癢癢的,慢慢也就習慣了,看著他們不受自己控製的樣子,也不禁笑了起來。


    初儲和於清懷也把水鞋脫了放在田埂上,到頭來安晚拿的鞋都沒用上,好像少了水鞋的束縛一下子就行動自如了。


    “說到底還是人家李子坤聰明。”初儲掐著腰說。


    “嗯,他聰明他最聰明了。”


    總覺得於清懷不能憋著什麽好,初儲一轉身一捧水潑在了她身上。


    他倆就在田裏野跑,還沒開始幹,後背屁股上全都是泥。


    安晚在另一邊教著李子坤怎麽把小苗插在地裏,她拿了一大簇在手上,然後揪下來一笑塊塞到泥裏,別塞得太狠,隻要感覺根陷進去就行。


    插苗的時候還要盡量保證插的都在一條直線上,苗和苗之間距離不能太緊也不能太遠。


    安晚抓著李子坤的手把秧苗插到地裏,讓他感受一下是怎麽樣的深度。


    李子坤看著安晚的側臉,安晚抬起頭來倆個人對視了一下…李子坤轉移開了目光自己嚐試了一下。


    果然他學什麽都是快的。


    一旁於清懷和初儲也跑累了,看著安晚的動作也裝模作樣的種了起來,安晚又跑去指導他倆了。


    “阿晚每一年你們家都這樣種嗎?”初儲在她旁邊問她。


    “對。”春播秋收,那時候機器沒有那麽發達,勞動力比機器要便宜,等到十一月份割水稻的時候也是人割的。


    “那你每年都會來地裏幹活嗎?”李子坤在一旁問。


    不是每一年都在端午假期的時候種水稻,初中趕上安晚上學的時候,盧玉娟沒時間做飯,安晚下學了就去幼兒園接程諾,然後準備晚飯。


    趕上放假的時候其實也是不需要安晚這個小孩的,安晚大多數都會在做完作業之後帶程諾來地裏撒歡,程諾很喜歡在地裏玩,在田埂裏穿來穿去。


    不論插的怎麽樣,最後這一小塊地到了是被四個人插完了,這一起一落,一直一彎這腰,對於從來沒有幹過農活的三個人,真是有些吃力。


    小半天過去都已經腰酸背痛,手捶著腰,喘著氣。


    看於清懷那副像腰間盤突出呲牙咧嘴的模樣,安晚想讓他去田埂上休息休息。


    結果一下子就被於清懷拒絕了:“男人,不能輕易地就說不行,你多對不對李哥。”


    “那來比比看誰插的快?來嗎?”李子坤發起了挑戰,他們之間的比賽好像特別容易開始,一句話就比了起來。


    “這次你賭誰贏?”


    “他倆?半斤八兩。”初儲也有點累了。


    “實在不行你就去歇一會兒吧,本來讓你們來就不是幫我幹活的,就是讓你們來看個熱鬧。”


    “我可不是來湊熱鬧的。”


    “哎,阿晚你們家這水稻怎麽賣啊,到時候肯定能掙不少吧。”初儲的眼睛泛起了財迷的光。


    “其實也沒有,一斤水稻價錢好的時候能賣上三塊錢,不好的時候也就兩塊錢多一點。”


    “這麽費勁才那麽少的錢?果然農民是最辛苦的工作!我說我以前在家剩飯我媽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每次都得說上個長篇大論是為什麽,今天我算是明白了真不是她小題大做,是我不識好歹了。”


    “我初儲以後再在食堂剩飯我就是這池子裏的泥,我都對不起我今天出的力。”


    安晚被她的行為逗笑了,哪有那麽嚴重。


    “隻不過…這都來了大上午了,為什麽沒看到你姐和你那個小程諾?”初儲問。


    安晚的笑容漸漸淡下來,初儲覺得自己又說錯話了,下意識打了自己的嘴一下結果拍了一嘴泥。


    “我姐自從結婚之後就沒怎麽回來過,程程…也上小學了…”


    “我說你們倆別聊了,連我奪冠的時刻都沒見證!”於清懷在另一邊朝她們喊。


    也不知道他是用手還是用臉插秧,反正手上臉上衣服上都是泥,一隻胳膊還炫耀的圈著李子坤的脖子,手正不動聲色地把泥蹭到人家臉上。


    “看好了啊!這會是我贏了,我是winner!”


    “還知道北在哪嗎?看給你得瑟的尾巴都上天了。”初儲對他喊。


    幹完第二塊地的時候,安晚他們坐在了田埂上休息,打算一會回家吃飯,烈日當頭確實有夠曬的。


    “晚晚,晚晚。”很遠的地方有人呼喚著安晚,一聽就聽出來了是錦尚,安晚朝她招手,錦尚跑了過來。


    “額…怎麽這麽多人?”錦尚一開始聽安晚說今天會有朋友來,她以為隻有初儲一個,沒想到還有兩個男的。


    “hi~錦尚。”初儲和錦尚大招呼。


    “初儲,你來啦,這兩位是?”


    “昂,這是於清懷,安晚的同桌,李子坤,我們團隊的一員。”初儲介紹著。


    錦尚想起來,安晚上次住院好像就是他同桌害的吧…


    “你就是把安晚弄住院的臭小子?”錦尚走道於清懷麵前質問到。


    於清懷想他的臭名聲已經傳的這麽遠了嗎?一時沒想好說什麽。


    “好啦~你別逗他了。”安晚說。


    錦尚一下子就噗嗤地笑了起來,沒繃住但是要是當時在醫院錦尚肯定得好好討一個說法。


    錦尚又轉頭看向了李子坤,濃眉大眼的,看上去要比於清懷正經多了。


    “走吧,你媽叫我叫你回家吃飯。”


    安晚拿上那幾雙沒用上的水鞋和他們一起走回家,安江他們不一會也回去了。


    盧玉娟看他們小子弟兵回來了,在院子準備好了水,讓他們清洗清洗。


    “現在的小孩都是越長越好看,看著一個個大個子長的,多精神。”盧玉娟打量著於清懷和李子坤。


    “我怎麽感覺阿姨有一種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覺。”初儲對安晚說。


    這時候安晚不禁想起來因為安江的個子高,盧玉娟就說長得高的人都是傻大個像電線杆子一樣杵著。


    這都是盧玉娟訓安江不長眼神時候說的話,安晚聽的多了也就往心裏去了。


    有時候這話在程諾麵前說的時候,程諾就會對她外公說:“外婆說你是傻大個。”然後安晚就在一旁偷笑。


    這時候安晚的嘴角也不自覺的彎起來。


    “也不知道你們這些城裏的小孩都吃什麽,就包了餃子家裏還有人幹活就炒了幾個菜,你們先吃吃完等他們回來在吃。”


    “不用麻煩的。”李子坤接過筷子和碗放在小飯桌上,大飯桌是安江他們工人吃飯的。


    “阿姨這餃子是什麽餡的啊?”初儲吃了一口,感覺很好吃比她一起吃的都要好吃。


    “芹菜牛肉的。”盧玉娟熱情的說。


    於清懷看了看安晚家大門口的幾隻老牛,問了一句:“阿姨,不會你們殺了一隻牛來款待我們吧,那我們可受不住啊。”


    這話一說出來,惹得初儲和錦尚哈哈大笑,這於大少未免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一點,安晚端著碗站在一旁偷笑。


    盧玉娟看安晚站在一邊,示意她去上桌吃飯,“和你同學朋友一起吃吧,這裏也沒有長輩。”


    安晚也就搬著凳子坐在了初儲和錦尚中間的位置。


    “你們愛吃就多吃點,小晚從小到大除了錦尚都沒有帶別的朋友回過家,來了就當是自己家別客氣。”


    李子坤點著頭,“阿姨你不吃嗎,和我們一起吃吧。”


    於清懷才把臉從飯碗裏伸出來,“是啊是啊,咱們一起吃唄,還熱鬧。”


    “不用了,你們吃你們的,我還有活沒幹。”說完盧玉娟就走到了院子裏。


    “安晚你媽包餃子真好吃,就這手藝找個地方開餃子鋪能掙好多錢。”於清懷嘴裏塞了一個餃子,含糊不清地說。


    “安晚可是最愛吃她媽包的餃子和包子。”錦尚說。


    “最主要是有媽媽的味道。”


    “其實在農村生活也挺好,你看這天我感覺比城裏藍多了,空氣裏還有一股泥土的清香,我都不想回去了。”於清懷說。


    “於大少又寫小作文了,那您就別回去了,給安晚家當個夥房,供吃供住的。”初儲說。


    於清懷也沒理她全神貫注在那盤牛肉餃子上,像護犢的母牛看自己的崽子,生怕別人搶走了。


    這一個個餃子長得就圓潤,又白又鼓,皮薄陷多還有嚼勁,沾著醬一口吃進嘴裏有滋味極了。


    一頓飯下來於清懷吃的可多,扶著肚子癱坐在凳子上,安晚幫盧玉娟給安江那桌幹活人添菜,那一桌聊的熱火朝天,無非就是家長裏短,說著今年天時不錯,地裏的收成肯定很好。


    他們這些孩子也聽不懂,隻覺得說的好那便好了,也替安晚家裏高興。


    錦尚一直把安晚視作自己家的人,安晚的家也是自己的家,吃完飯就開始收拾他們那一小桌,初儲也幫忙捯飭,李子坤接過那些盤子在水槽裏刷了起來。


    於清懷在院子裏逗著安家的大黃烏嘴犬,那隻狗看見別人都不叫就看見於清懷像看到愁人一樣,想掙破鏈子撲上去,初儲笑話他於大少的所作所為小狗都看不下去了,於清懷就想著要和它打好關係,然而人家並不領他的情。


    “怎麽能讓你刷碗,放著我來吧。”安晚拿起另一塊洗碗布就開始著手。


    “不用了,都快幹完了,你過一下水就行。”


    安晚也沒和他推脫,接了一盆幹淨的水涮了涮盤子,擺在裏櫥櫃裏。


    “今天累嗎?”安晚問他,這時站在他旁邊,安晚發現自己隻到李子坤的下巴,以前沒有發現自己居然這麽矮。


    李子坤搖了搖頭,把洗完的盤子遞給她,安晚順手接過看著他的眼睛笑了笑。


    “你以後肯定會是個好男人。”安晚說。


    “我現在不好?”李子坤嘴角彎起來,問她。


    “也挺好的。”


    一旁於清懷被狗狗嚇的蹦了起來,初儲和錦尚就站在他旁邊笑他,笑得直不起腰。


    “看我的,狗狗乖~”說著也奇怪,明明也是第一次見初儲,這狗狗到很聽她的話,這世道連狗都重色。


    “不是,安晚,你家這老黃怎麽看見女孩就走不動路呢?”於清懷走道水槽邊上,嘟囔著。


    “它叫黑嘴,不叫阿黃,而且人家是女孩子。”安晚說。


    也是,這隻狗全身上下都是黃色,隻有嘴是黑的。


    “這名字是你起的?不是吧,你可取不出這麽幽默的名字。”於清懷說。


    “是程程。”


    “你姐的女兒?”


    “嗯。”


    “看它的年齡應該也不小了。”李子坤說。


    “它比程程年齡還要大,它來我家的時候程程還沒出生。”


    “狗的一年頂人的十年吧。”


    安晚沒有說話,她其實也不知道,黑嘴也是她家庭裏最重要的一員,她有些不敢想象有一天這個家庭成員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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