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儲說完這句話之後,安晚把埋在臂彎裏的頭一下子抬起,瞪著眼睛看著初儲,不可置信地想著她剛剛說的話,什麽叫做隻有不到半年的時間了?


    “你剛剛說什麽?”安晚幾近顫抖的說出這句話。


    “我爸媽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就已經去國外工作了,他們在哪裏安頓好了一切,也給我辦好了學校,高二讀完我就要出國了。”


    “我記得於清懷以前和我說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你有我也有,這並不是我的初心,我也不想背井離鄉去那麽遠的地方,可是我的父母都在那裏,他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安晚聽著她說話,頭一下一下地磕著後麵的牆…


    “我沒想這麽早地告訴你,我不想讓我剩下的幾個月裏和你們相處裏帶著一股悲傷分別的氣氛,我希望剩下的時光裏我們都是開開心心地,讓我高中的生活都開開心心地。”


    安晚看了一眼手表,淩晨一點半,這個時間應該是在深夜睡眠最舒適的時候,而這個夜晚她承受了太多。


    安晚第二天上課都沒有任何精神,於清懷也一直沒有和他說話,周末下午的開放時間,安晚一個人趴在桌子上,淺淺地睡了過去。


    聽到有腳步聲響起她就醒了,李子坤坐在她前麵初儲的座位上。


    “你來了?”她說起話來沒有什麽力氣。


    “你睡著了?”


    “嗯,趴一會就睡著了。”


    “那天…你把顧純送回了家嗎?”


    “放心吧,我把他安全送回去,之後什麽都沒有發生。”


    安晚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情醒一點。


    “其實…你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初儲的。”安晚翻著書,沒有看李子坤的臉。


    “我要是不說,你就打算獨自承擔這一切?你自己一個人幫不了她,隻會把你自己也搭進去。”李子坤說這話不輕不種的,卻莫名地勾起了安晚心中的火。


    李子坤說的話就像是點燃炸彈的火苗,導火索是他設的,火也是他點燃的,安晚一下子站起來,手裏的書掉到桌子上。


    “為什麽你們都說我做的不對,都說我傻,都說我不應該,我隻想幫我的朋友,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難道讓我知道她每天所遭受的事情像什麽都沒有發生嗎?我都已經撞到了我就不能裝作看不見,你知道每次我一想到那個場麵我的心裏有多難受嗎?你們都在阻止我,為什麽你們不能一起來幫我?”


    安晚邊說邊哭,眼淚不自覺的留下來,裏麵包含著傷感無能為力與委屈,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她也知道事情都這樣了她不能夠和別人發火。


    李子坤扶著她的肩膀把她按到凳子上,看著她的眼睛:“沒有說你做的不對,隻是希望你可以保護好自己。”


    李子坤在漸漸地安撫安晚的情緒,讓他不要再那麽激動。


    “安晚,保護好自己好嗎?如果那天晚上我不出現的話我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保護好別人的前提是保護好自己。”


    安晚不知道有沒有聽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空氣就在這裏戛然而止了,安晚沒有說話,李子坤在她對麵靜靜地看著她。


    安晚兩眼空洞,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是初儲和她說的話,還是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還是有關於顧純的。


    “我真的對阿儲不夠好嗎?”


    “其實你對她很好了,但是你站在初儲的角度看一下她把你當做好朋友全心全意地對你好,在我和於清懷看來初儲很關心你,對你可謂是無微不至不會讓別人欺負到你,可是你有的時候對她就沒有那麽上心,反而是對一個初儲覺得不怎麽熟悉的人關懷備至,是誰心裏都會有不平衡。”


    “是我的錯,我隻覺得阿儲每天挺開心挺堅強的我就會忽略她的感受,尤其是這段日子我隻一心鋪在顧純的身上了,都是我的錯…”


    安晚想起這段時間以來,她和初儲吃飯上下學在一起都不說幾句話,她總是腦子裏在想著顧純的事情,有時候初儲說的話她也聽不見,反過來神初儲也都不提了。


    “安晚,初儲不是一個自私的人,她不是隻想讓你當她一個人的朋友,霸占你一個人,但是你也要考慮考慮她,她可能沒有顧純看上去那麽脆弱,但是有的時候初儲也是一個敏感的人,許多微小的細節你體會不到可她都能感覺到。”


    “安晚,你該關心關心初儲了。”李子坤說話的時候很溫柔,好像是老父親再教導他的孩子。


    “可是你知道嗎?阿儲就要走了…”


    “走?”


    “她昨天和我說她明年秋天就要出國了,在這裏的日子就隻剩半年了。”說著安晚慚愧地低下了頭。


    這倒是李子坤不知道的,初儲沒打算告訴任何人,如果不出這檔子事,也許到離開的前一天她會請她們吃飯,然後笑著對他們說:“嘿,姐姐明天就要飛國外了,不要太想姐姐了。”


    她大概也沒想過自己會用這種方式說出來。


    安晚在上高中之前真的隻有錦尚這一個關係親近的朋友,其他的人她感覺也隻是點頭之交換了學校也都沒有聯係了,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都是錦尚和她形影不離的,她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她真的是情感白癡。


    一開始她隻覺得自己嘴笨,用嘴發表不出來她想說的意思,現在她覺得她的心裏也有問題,她居然無形中傷害了對她最好的朋友。


    是啊!她隻看到顧純的孤單,卻忽視了初儲。


    “有時間和初儲好好聊聊吧,不是什麽天大的事,一下子就能說開,但是放的時間長了心生間隙就不好了。”


    “我今天來找你主要是想聊聊顧純的事情。”


    提到顧純安晚抬起了頭:“顧純?什麽事情。”


    安晚以為顧純又出事了。


    “不用擔心,我就是打聽打聽,現在我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就行。”


    “嗯。”安晚回應了他。


    “你…這是第幾次碰到這種事情了?”


    “第…第二次。”


    “第一次是什麽時候在哪裏?”


    “第一次是我暈倒的那天中午,在四層的廁所裏,我那天生病了,中午吃的東西沒有消化好,中午去廁所吐,從廁所出來的時候聽到了顧純的聲音,反複確定,然後就撞到了那一幕。”


    “當時什麽場景幾個人?”


    “兩個女的,還有顧純他們在說話,發現我之後她們抓住了顧純的頭發,趁著間隙我跑出去求救然後就暈倒在地了。


    “在就是上一次我遇見你那次是第二次,他們的人手增多了而且還多了男人,是嘛?”


    安晚點了點頭,問:“怎麽了?”


    “沒什麽,我就是問問,確定他們有幾個人知己知彼。”


    “那你知道他們最開始是因為什麽事情而找顧純對她施暴的嗎?”


    安晚搖了搖頭,她不知道。


    “但是…”


    “什麽?”


    “三年前我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她就在被人欺負。”


    沒想到顧純和安晚還有一段往事,戰線拉了三年,有些棘手。


    “你是說?三年前你確定你沒有記錯?”


    “沒有,三年前也是冬天,我帶著程諾來看我姐,結果走著走著就走道胡同裏了就看到顧純在地上,有兩個人在欺負她,我當年還把那兩個欺負她的人推到了,後來那兩個人就跑了,我不可能記錯的那兩張臉雖然變了很多但是我不會忘的。”


    李子坤眯了眯眼睛,三年,三年過去了那群人還不肯放過她,真是魔鬼…


    “這件事你有和別人說過嗎?”


    “初儲知道,她之前問我和顧純是怎麽認識的。”


    “還有別人嗎?”


    “沒有了。”


    “關於顧純的事情無論誰問你你都不要說,於清懷也暫時不要,這是對顧純的保護,還有你也得保護好你自己,答應我。”


    “我答應你。”


    晚自習的時候安晚給初儲寫了很長的一封信:


    阿儲,我為我最近對你的忽視不夠關心而抱歉,對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我是一個情感有著缺實的人,正如你所說我一直活在我自己的世界了,我隻想把你們往我的世界裏拉,但從未想過去你們的世界看一看。


    你是除了我父母之外對我最好的人了,從前可能是我自身的原因我和誰說話都比較冷淡,其實也不是冷淡我不知道怎麽和別人熱絡的交談,其實以前看別人玩的特別開心的時候我也想要加入,每次我的加入都會冷場,為了不打破一個好的氣氛我也就不加入了,隻有錦尚時長陪著我說話,我也隻覺得也許我隻是被錦尚一個人喜歡。


    見麵的第一天我在寢室的床上想家睡不著,我這一個社交能力為零的人離開了家,離開了父母,也離開了錦尚我其實也是害怕的害怕從此之後就真的是自己一個人了,直到你和我主動地說話,你熱情地介紹著你自己,你還對當時是陌生人的我微小,那時我覺得你是一個特別親切的人,即使以前從未見過但第一次見麵就有一種家人的感覺。


    你說你叫初儲,“初”一切的開始,遇見你就是我生命中的一個新的開始。


    自從認識一來你對我都是特別的好,無微不至的關係,生病時的照顧,也正因為你的存在沒有人欺負我,我的生活裏因為你豐富多彩,你總能帶給我快樂,也真是認識了你我的變得更加開朗,我開始慢慢地和別人社交,這都是你進入我的世界給我帶來的改變。


    因為我和顧純第一次見麵的機緣巧合再我和她相知了解她的過去,聽她講述她過去的時候,我有一些感同身受,尤然而生一種保護欲,那時我很慶幸安晚的身邊有一個初儲,如果顧純身邊也有一個這樣的朋友就好了,我也就在她身邊充當了你在我身邊的位置,用你對我的好去對她,我想去擁抱她,盡可能給用我生命裏的溫暖傳遞給她。


    我可能把自己想的太高尚了,我總是希望去用我的力量去幫助別人可是實際上我自己的力量都非常的薄弱,說的難聽一些就是不自量力。


    是啊,如果真的發生什麽不幸的事情最終替我傷心地隻有你們,我一心地隻想幫顧純,我沒有問過她需不需要我的幫助,我一直依照著自己的想法我行我素,我沒有想過我的固執己見會給她帶來什麽樣的麻煩,或許正像你說得,如果我不出現她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可能是我從小到大都是一個比較孤獨的人,也正因為如此我遇到了一個比我還弱小的,我就以為自己變強了,所以就自大地想要去保護別人。


    阿儲,我之前認為你比較堅強,有的時候不需要我,也真是這樣我真正的忽視了你的脆弱,有的時候你才是真正那個需要我保護的人,我要對沒給你的關心對你說一句對不起。


    阿儲,我想如果今天我被人欺淩你也會如此義無反顧地保護我,如果今天主角換成你我更會拚盡一切保護你,但還好你不是遭受那一切的人,顧純曾經和我說過:“這世界上有的苦你沒吃過也是一種幸福。”我也希望我的阿儲可以每天地活在幸福開心裏,沒有什麽煩惱,整天會掐著腰和於清懷鬥嘴,不會吃任何人的虧,遇到事情會把我護在身後。


    阿儲,你在我生命中也很重要,你要知道你是一個不可以缺少的存在,如果沒有你可能今天的我就會自己呆呆地坐在桌子前,隻會反複地看書學習,不會和別人說話,不會主動和別人交流,如果沒有你我的生活會少了很多色彩。


    阿儲,沒有人可以代替你在我生命中的存在,即使你不會每天都出現在我生活裏,那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會想念你。


    阿儲,如果有可能往後的日子裏,不要保護我了,我想讓你嚐一嚐被我保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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