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走在距離費材百丈開外的位置。


    午夜的街頭沒有行人,月光又充足,遠遠能看到費材的輪廓就夠了。


    若是離著近了,凶手可未必會出現。


    遠處費材的影子出現變化。


    來了!


    徐衍立刻催動靈視符。


    凶手既然能幹掉煉氣境的修行者,說明相當危險,而且擅用遁行符,必須提前防備。


    剛剛貼上靈視符,就看到原本空蕩蕩的街頭出現個高大的身影,朝著這邊疾奔而來。


    來人是個六旬老者,身形高大健碩,鼻正口方,氣度不俗,從外表根本看不出是殺人的凶徒。


    這人速度迅猛,幾個呼吸便到了近前,鐵錘般的重拳撲麵而至。


    好快的速度!


    徐衍不躲不閃,迎著對方的猛擊轟出一拳。


    嘭!!


    兩人的手臂各自被崩開,一次交鋒竟不相上下。


    徐衍暗暗吃驚。


    他這一拳可沒保留,完全動用了屍鬼之力,足以堪比虎爪一擊,對方居然能擋得下來。


    其實對方更加吃驚,攻向徐衍的拳頭已經失去了知覺。


    他修的是煉體法門,拳上的功夫了得,手勁極大,他這一拳能轟死一匹馬,結果在今天遇到了對手。


    一擊之後,此人轉頭就逃,片刻不留。


    費材從遠處追來,邊追邊喊,語氣焦急:“截住他!珠子在他手上!”


    費材的體力不算多好,沒多久便被甩出去老遠,齊遠矚更不用說,都沒發現凶手的影子。


    凶手一路疾行,穿街過巷,對地形相當熟悉,時而鑽進街旁的民居店鋪,在不驚動屋子主人的情況下又從後牆翻出。


    雖然身手矯健,由於與徐衍對了一記重拳,加上時效的關係,此人身上的遁行符接近消失,在夜幕裏時而顯現出身影。


    徐衍隻跟了兩條街,在一處轉角停下腳步。


    隨後一隻毫無生機的夜鶯騰空而起,呼扇著翅膀,一雙小眼盯住了凶手所在的方向。


    凶手繞行了很遠一段路,經過多次偽裝落腳,又悄悄遁走,最後他認為甩掉了追兵,從側門走進一片極大的院子。


    凶手的一舉一動沒人看到,卻沒逃過夜鶯的雙眼。


    不久後,徐衍的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院子外麵。


    繞到院落的正門,徐衍看清了此地是何處。


    竟是國舅府!


    難不成國舅最近手頭緊,缺錢了?


    徐衍返回頭,與費材齊遠矚碰了麵。


    “追丟了?”費材擔憂不已,這要是追丟嘍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


    “沒追丟,那人比較狡猾,三番兩次更換路線,險些被甩掉。”徐衍道。


    “那就好,人呢。”費材急急道。


    “進了國舅府,我沒打草驚蛇。”徐衍道。


    “國舅府!”


    費材和齊遠矚異口同聲,兩個人表情一樣,不可思議。


    “你沒看錯?”費材道。


    徐衍肯定道:“錯不了,凶手進了國舅府的側門。”


    “國舅缺錢了?”費材與徐衍一個想法。


    齊遠矚在一旁嘀咕道:“先有翠雲樓一擲千金賞花魁,後有詩會包場醉仙樓,國舅爺最近的花費可不小呢。”


    “看到模樣了嗎。”費材在得到徐衍的肯定後,當機立斷道:“既然如此,咱們直接拿人!”


    為了防備凶手逃脫,費材讓齊遠矚去調來五百官兵,將國舅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準備妥當,費材走上前去,用胖手砸門。


    國舅府的門房才睡下不久,被砸門聲驚醒後罵罵咧咧的開了門。


    一見是司天監的人,門房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得知來意後連忙通報國舅。


    不多時,門房帶著國舅的吩咐回轉,道:“幾位大人,國舅爺已經睡下了,你們要拿人的話明天再來,今天國舅府不待客。”


    費材被氣得不輕,強壓怒火道:“你去告訴國舅爺,我們要是走了,下次來的可就不是西衙的人,而是打更人了。”


    一聽打更人,門房頓時一哆嗦,再次去稟報。


    等了半晌,國舅卜太寧打著哈欠走了出來。


    “到底什麽事啊,興師動眾的,連西衙的煉屍官都登門了。”


    “打擾國舅爺休息,咱們西衙辦案是為了大商百姓安居樂業,希望國舅爺理解一二。”費材客氣了一句,道:“有凶手進了國舅府,我們來追查凶犯。”


    “凶手進了我家?不會吧,再怎麽說,我這府裏也有不少護院看家,還養著幾條猛犬,什麽凶手能大搖大擺的闖進來。”


    “屬下親眼得見,凶手確實進了國舅府,隻要搜查定可將其抓出。”徐衍道:“我們也是為了國舅的安危著想,畢竟家裏藏了個殺人犯,國舅想必也睡不踏實。”


    卜太寧若無其事的哼了一聲,攤開雙手,道:“既然你們非說我府上有凶手,那就自便吧,找不到的話可與我無關嘍。”


    三人剛要準備搜查,就見國舅身邊走出個白發老者,身形高大,氣度穩重。


    “夜深了風涼,主子還是移步暖閣小憩片刻。”高大的老者微微躬身,一副下人姿態。


    卜太寧打了個哈欠,點點頭剛要走,徐衍上前一步擋住了去路。


    “這位老人家,不知是何國舅府的何人呢。”徐衍盯著高大的老者發問。


    卜太寧瞥了徐衍一眼,不耐煩的道:“他是我府上的管家,怎麽,你懷疑他是凶手?”


    徐衍翹了翹嘴角,道:“不是懷疑,而是肯定……他就是凶手!”


    國舅府的白發管家,正是在街頭與徐衍交鋒的凶手。


    白發老者聽聞大為詫異,滿臉疑惑道:“這位大人,無憑無據的可不能誣陷好人呐,我一直在府上睡覺來著,從未出去過,更不曾殺過人,你怕是認錯了吧。”


    徐衍微笑道:“怎麽會認錯呢,你這位老人家身手了得,三位煉屍官都差點把你追丟嘍。”


    國舅卜太寧臉色一沉,道:“司天監的確一手遮天,但大商皇族也有皇族的威嚴,膽敢冤枉我府上的人,即便我能忍,恐怕皇後娘娘也忍不下這口氣。”


    卜太寧抬出皇後,想要為自家的管家撐腰。


    費材道:“國舅爺言重了,咱們西衙可不敢一手遮天,咱們就是辦案的苦哈哈,絕對不會冤枉任何好人,當然了,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歹人。”


    卜太寧哼了一聲,道:“那就好,想要拿人,你們拿出證據來吧,我府上的管家不可能會去殺人行凶。”


    齊遠矚在一邊詫異道:“證據?徐哥親眼得見的凶手,還要什麽證據?我們煉屍官親自做人證還不夠嗎?”


    白發老者沉默不語,沒有承認也沒有狡辯,退在國舅身後。


    卜太寧不冷不熱的道:“大半夜的你們追個人,就那麽容易認出了容貌?除非你們三個全都看到是他行凶,否則我怎麽知道你們是不是來抓個倒黴蛋頂罪,一個煉屍官的人證,哼,份量還不夠。”


    宰相門前七品官。


    國舅府的管家雖然沒什麽官職在身,但地位在皇城裏可絕對不低。


    費材與齊遠矚確實沒看到凶手的模樣,唯獨徐衍與其交鋒過一次。


    局麵至此,西衙一方陷入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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