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是個不善於表達的孩子,大概因為耳朵有問題,所以她喜歡把有些心裏話藏在她的心裏。


    不是沒有傾訴的***,隻不過她把傾訴的熱情都給了白素,然後對其他人宛如毒蠍子一般,開始豎起防備的倒刺,誰靠近,她就習慣性的去蜇誰。


    了解一個孩子並不難,有時候隻要站在她的位置上想問題,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在這樣一個清晨裏,白墨醒來四處找尋,沒有看到白素,竟然像個受委屈的孩子一般,奔到房間裏,傷心的哭了起來。


    她覺得白素再一次拋棄了她,這讓她覺得很難過轢。


    楚衍站在臥室門口,撫額看了她一會兒,沒有走進去,但卻開口說道:“洗臉刷牙,該吃早餐了。”


    “媽媽都不在了,我還吃什麽啊?”白墨很委屈,把臉埋在被子裏,因為嗓音哽咽,所以說話間斷斷續續的,如果不注意聽的話,很難聽清楚她都說了些什麽。


    “我說過了,她會回家,隻是時間早晚而已。酡”


    “你上次也這麽說,可我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她。”稚嫩的話語間難免夾雜著幾分指控。


    想了想,楚衍話語中肯:“這次不一樣。”


    似是想到了什麽,白墨忽然坐起來,眼眸晶亮的望著楚衍,聲音又快又急:“我絕食的話,她會不會因為心疼我,特意趕回來見我?”


    楚衍微微皺眉:“……這個方法很不理智。”垂眸看了看手表時間,然後抬眸靜靜的看著她:“你還有五分鍾的時間可以用來刷牙洗臉,五分鍾之後我希望能夠在餐廳看到你。”


    吃完飯,她還要上學,時間必須卡的很嚴。


    白墨有些不滿:“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很專製。”


    “我的尊重和你的聽話成正比,如果你收起了你的聽話,那麽……我隻能用專製來解決問題。”楚衍看了她一眼,疲憊撫額,轉身離開。


    如何跟孩子相處,他還在學習中。


    對於白墨來說,她可以跟白素坦誠相處,卻沒有辦法親近楚衍。並不是楚衍對她不好,而是這個深沉內斂的男人太過冷靜如斯,表情始終如一,生氣和高興都能做到不動聲色,偏偏旁觀者還挑不出絲毫毛病來,修養和情緒控製程度登峰造極。


    就像此刻,五分鍾很苛刻,她已經慌裏慌張奔下樓了,偏偏……


    “你還有8秒鍾。”清雅淡漠的聲音,有些慢條斯理。


    知道這個養父時間觀念很強,心急之下,難免行動受阻。


    “砰——”這一跤摔得有些狼狽,險些逼出她的眼淚。


    楚衍原本正坐在餐桌前看報紙,聽到異常,轉眸望去的同時,眉皺了起來。


    放下報紙,快步走過去,蹲下身體,扶白墨起來,修長的手指捋起她的褲管,查看傷勢。


    鬆了一口氣,還好,膝蓋泛紅,並沒有破皮和擦傷。


    楚衍抬眸,見白墨眼睛有些紅,眸子裏竟有了淺淡的笑意:“想哭?”


    白墨遲疑開口:“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楚衍看了她一眼,拉她朝餐桌走去,“為什麽會這麽想?”


    “你很少對我笑過。”她跟在他身後,指出事實。


    楚衍挑了挑眉:“……有麽?我今後會注意。”在餐桌前坐下,接過吳為遞過來的濕毛巾,無言交給白墨,示意她擦擦手。


    白墨接過,嘟著嘴道:“你對我媽媽就常常微笑,這樣不公平。”


    “呃……妻子和女兒是不一樣的。”


    “可我們都是女人。”


    楚衍看著理智氣壯的白墨,無奈失笑。


    “我是認真的。”白墨很嚴肅。


    “嗯。”楚衍把牛奶放在白墨麵前,簡簡單單的動作卻透著優雅:“把牛奶喝了。”


    白墨下意識看向楚衍,他今日戴了一副無框眼鏡,看起來斯文而俊雅,明明穿著一件再尋常不過的白襯衫,卻透著無與倫比的帥氣。


    是帥氣沒錯,素園的傭人都說先生長得很帥。


    白墨還記得,她們提起楚衍時,眉眼間流露出的雀躍有多歡欣,好像她們口中的那個男人不是高高在上的楚衍,而是她們最心儀的戀人,那麽充滿美好的幻覺,一度讓不小心偷聽的白墨不忍心打斷。


    有時候,一個人不切實際的幻想也需要在現實中適時保護。


    楚衍的英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再加上與生俱來的優雅和高貴,難免會給人神秘和距離感,通常這樣的人宛如神祗般,神聖的令人不可侵犯。


    很多人都怕楚衍,白墨也不例外,哪怕這個養父長得很好看,對她脾氣還算溫和,但那種害怕和緊張卻從未在心頭消散過,這跟養父的地位和性情脫不了幹係。


    強勢,威嚴的男人,沒有人會不心生懼意。


    白墨乖乖喝牛奶的時候,瞄了一眼楚衍:“如果我不喝,你會不會打我?”


    “不會。”頓了頓,楚衍看著白墨,補充了一句:“我很少打女人。”倒也打過,比如說唐天瑜。


    白墨沒想到適才有關於“女人”的論調,會被楚衍放在心上,當即不由笑了,笑的有些歡快。


    楚衍看了她一眼,這就是孩子,喜悅說來就來,太過情緒化。


    白墨覺得,其實養父有時候還是挺好相處的,這樣的好,足以讓她得寸進尺。


    “我媽媽的電~話號碼你有嗎?我想給她打個電~話。”


    楚衍看著白墨,她眼睛紅紅的,口氣也很可憐,但楚衍停頓三秒後,放下報紙,拿起刀叉平靜用餐:“沒有。”


    “我就知道會這樣。”小小的腦袋無力的垂放在桌案上,帶著失望和挫敗。


    楚衍唇角微勾,算是笑了。


    素素在幹什麽,他不想知道,也沒必要知道。就像他之前所說那般,她是天使的時候,他愛她;她是魔鬼的時候,他也愛她。


    在紅塵中顛簸了那麽久,認識了那麽多的人,有些人雖然朝夕相處,但卻寡淡無味,心中沒有絲毫波瀾;但有些人僅僅隻需一眼,便足以牽念一生。


    他和素素一路走來,各自跌跌撞撞,歲月被滄桑銘刻,有些痛苦會殘留在他們生命中一輩子,每次想起如鉛重壓,令人難以呼吸,但有關愛恨,卻始終未曾走遠。


    這輩子,他把他的小心翼翼都給了她,隻因“白素”兩個字早已牢牢的刻在了他的靈魂最深處。


    很久以前,楚衍就知道,他無法放開白素的手,讓她尋找更加燦爛的芳華。


    在徐澤眼裏,他對白素的愛近乎執拗,執拗到近乎偏執,盡管有時候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執著些什麽。


    他隻是習慣強迫自己,一遍遍的把她記在腦海中。


    多年前,國務卿辦公室裏,有女子穿著黑色襯衣,背影線條優美,雙臂環胸,靜靜的站在落地窗前,俯覽蒼穹。


    那天,她聽到腳步聲,轉眸回頭,眉眼間是淺淺的笑意,態度謙遜:“閣下……”


    他想他真的是中了邪,他在門口站了那麽久,僅僅是因為她的背影很美,他連她的背影都癡迷無比,更何況是她這個人呢?


    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大度,素素和少卿的過去總能輕易就喚起他的焦躁,但他不願不成熟的鬧脾氣,任何過激舉動都有可能會逼退素素,他不能冒險。


    沒有男人能夠容忍其他男人惦念自己的妻子,這些年來,他以為他控製的很好,至少沒有在她麵前像個初經情事的少年一般爭風吃醋。


    他對慕少卿的感情很複雜,是兄弟,但卻隔了無盡的隙縫。


    表麵風平浪靜,但在兩人的心裏彼此間都是波濤暗湧。


    姑且不說別人,一個素素,足以讓他們無法回到最初,哪怕他給了慕少卿一隻腎。


    也許,他是卑鄙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兄弟,但私心最深處卻是為了他自己。


    一旦慕少卿出事,白素有一天知道事情真相的話,那麽她和他的未來將無出頭之日。


    慕少卿活著,她沒有負疚,他也沒有愧疚,如今這樣很好,皆大歡喜。


    在這樣一個清晨裏,他目送白墨上學離開,易笙打開後車門迎候他上車時,他扶著車門,仰臉望了望天空。


    11月6日,首都天空陰沉無比,氣象局說,今天會迎來s國第一場大雪。


    要下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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