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禮說到這處,漆黑眼睛瞟向陰鬼。


    陰鬼捧著酒壺,一直咕嚕嚕的飲酒。


    下一刹。


    一隻皓白漂亮的手,緊緊抓住商禮佩戴雪球的手腕。


    商禮垂著眼睫,低視小姑娘那隻抓住他的手。


    小姑娘倏地睜開漂亮濃墨的眼睛,盯緊商禮深黑的瞳。


    神情發沉。


    “你也是想害死我嗎?”


    商禮怔神。


    片刻。


    小姑娘鬆開國師的手腕,闔眸睡著。


    誤把夢裏亂糟糟的畫麵,和剛剛醒來的夢,當成同一件事同一個人。


    國師揉揉被緊緊掐紅過的手腕,烏墨長睫一顫。


    微垂漂亮眼瞼,桃花眼凝視著小姑娘。


    “我沒有想害死你,以後也不會。”


    國師清泠的嗓音,輕輕響起。


    陰鬼又吃一壺酒,餘光瞥向國師精致的眉眼。


    “商禮,之前棠棠問過我,若是很多人的記憶被塗抹修改,你的人生軌跡完全變了,那該怎麽辦?


    或許,棠棠有秘密。”


    少年國師微微挽起袖口,骨節分明的五根長指,捂住小姑娘的一隻耳朵。


    輕勾嘴角。


    “小徒弟。”


    陰鬼看著商禮把他當做不存在,根本不理他的樣子。


    秦陰鬼仰頭悶酒。


    晌午。


    府醫想辦法安排送來解藥。


    小姑娘吃著解藥,假裝不知道這是什麽藥。


    府醫又偷偷往常茗的食物下手,下的是陰鬼給的毒藥。


    常茗哪知這日後會出現痛苦,毫無戒心的品嚐食物。


    近來幾日夜裏。


    陰鬼較忙,他想使用超度惡鬼的方法,恢複自己的全部法力。


    前幾個惡鬼都是正常的殺仇人,今日陰鬼遇到的惡鬼,卻是濫殺無辜,吸食普通人的魂魄。


    陰鬼蒼白手指緊攥金銀鈴鐺,晃動著鈴鐺。


    鈴鐺四周染上劇烈灼熱的光芒,燒著對麵惡鬼的魂身。


    惡鬼痛苦的打滾,魂魄像是被燒焦,充滿著火燒的味道。


    秦子晟眼底的淚痣染上一點點黑霧,狹長黑森森的狐狸眼冷睨著即將消散的惡鬼。


    輕嗤一聲。


    “有些惡鬼,果然是,不配超度。”


    最近恢複的能力還算可以,這種惡鬼,殺起來也很是輕鬆。


    片刻。


    惡鬼魂魄散盡。


    秦子晟手中的鈴鐺化成一隻古風女款漂亮步搖。


    步搖放到放置蛇的袋子裏。


    身著一襲清藍俊雅的長袍,烏色狐狸眼裏的詭譎狠意,頃刻不見。


    秦子晟眸子彎彎的,舉起油紙傘。


    遮住突然下起的滂沱大雨。


    春日的第一雨,降臨琳琅城。


    秦子晟飄到寺廟。


    驀然。


    秦子晟踩著步子,來近房間。


    放下殷紅顏色的油紙傘。


    小姑娘側見秦子晟歸回,泡著一盞熱茶。


    目光睨向秦子晟嬉皮笑臉的容顏。


    “喝茶。”


    聞言。


    秦子晟立刻坐到桌子麵前,微微小口喝著清茶。


    “陰鬼,我最近還是不知道丞相具體在哪裏,常夫人也在偷偷打聽,常夫人來不是單純為了祈福,她也是來想見見丞相。


    琳琅城如今哪裏還有災情,說賑災回不去府中,完全就是不想回借口。”


    說到這裏。


    小姑娘單手捂住左臉,烏黑眼睛望著窗外漸漸轉小的雨水。


    “若是這次順利,常茗和嫡子都解決,那,恐怕時間還會再發生改變,我們那個時候見麵,可能不會再認識,也可能,是你不認識我。”


    小姑娘轉頭,看見陰鬼竟然吃起肘子,完全沒聽她講話。


    氣呼呼的。


    “就知道吃,秦子晟,我不想和你說話了!”


    秦子晟唇染著肘子油,歪下腦袋,目光茫然:“什麽?”


    小姑娘抬走放著肘子的盤子,語氣凶巴巴:“不給你吃了。”


    秦子晟一臉懵圈。


    他做錯什麽,連頓肘子都不給他吃。


    次日。


    常茗聽說三皇子的那位側妃,也就是如今的尼姑,竟然帶發做尼姑。


    “不行,必須把她的頭發剃了,留著頭發,是想繼續勾引三皇子嗎?”


    氣勢洶洶的來入曾是側妃的尼姑房間。


    容顏貌美的尼姑,目光看見常茗帶著一些人。


    尼姑後退幾步,眼神警惕。


    “你想做什麽。”


    她早就知道常家的大小姐來了寺廟,沒想到今日會來找她,已經把她禍害成尼姑還不夠嗎,又想對她作甚。


    常茗微眯一下染上怒色的眼睛。


    “三皇子最近來了寺廟,你是想在他麵前舊情複燃,故意不剃了頭發,非要留著頭發,打扮的這麽漂亮去見他。”


    尼姑低垂眼眸,看著自己身上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衣服,瞬間沉默。


    這也叫打扮漂亮,是常茗長相太普通了,所以才這樣沒自信嗎?


    前日她看到常茗和三皇子見麵,三皇子一開始好像疏遠一點點常茗,很快,常茗和三皇子親密,乍一看,有點像行苟且之事。


    下一刻。


    常茗叫著奴婢們,按住尼姑。


    準備剃了尼姑的頭發,毀了尼姑的這張臉。


    尼姑唇瓣被捂,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常茗。


    常茗含笑,抬起玉簪,妄圖戳著尼姑的臉。


    尼姑眼睛閃爍怨色和恐慌。


    驟然。


    一道飛來匕首劃傷禁錮尼姑身體的奴婢。


    尼姑趁此機會,抓緊快跑。


    那些奴婢追著尼姑。


    暗處投來更多石頭,砸到奴婢們。


    尼姑跑著,常茗追上。


    漸漸。


    尼姑跑到角落。


    微微轉臉。


    小姑娘明媚泛笑的漂亮眼珠,對視尼姑。


    輕輕揮手。


    “你好呀,三皇子的側妃。”


    尼姑怔住。


    “剛剛,不會是,你救了我吧?”


    她記得最近偶然看到這位姑娘的時候,別人說姑娘是常丞相的嫡女,是不會武功的三小姐。


    方才出現的匕首石頭,分明就是有武功的人,才能做得出來。


    小姑娘緊扣尼姑的腕,貼緊尼姑漂亮的耳旁。


    嫣紅的唇角微微上挑,語氣染著興味:“你說,如果你柔弱無助的出現在三皇子麵前,做出一副常茗曾經的姿態,是你贏,還是常茗贏呢。”


    尼姑瞳孔微微一愣。


    小姑娘細白的手,輕碰尼姑皮膚依舊白嫩的臉頰。


    尼姑僵住身子,直視著站直身子的姑娘。


    墊著增高的嫡女姑娘,低笑一聲。


    “這張臉還是那樣的美,常茗相貌不如你,若說她哪裏值得三皇子喜歡,無非就是搞了一些特殊東西。


    側妃姐姐,你願不願意回去皇子府,報仇呢,不報仇,常茗會想辦法派人毀了你。”


    尼姑看著眼前小姑娘明明豆蔻年華,眼底卻是像笑麵狐狸的神情。


    後背微微泛冷。


    “棠棠,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把尼姑嚇到了。”


    秦子晟飄近小姑娘,語氣遲疑的說著。


    小姑娘眼神無辜,低聲:“我有嗎?”


    尼姑注意到沈棠自言自語。


    霎時。


    尼姑額頭冒出一層冷汗。


    “我和你合作的條件,是什麽?”


    雖然她不喜歡三皇子了,覺得三皇子和常茗狗男女絕配,可她也的確,不想被毀。


    小姑娘低語幾聲,尼姑微微頷首。


    天晚,顏色如暗墨籠罩。


    尼姑柔順長發及腰,慌亂無措的跑進三皇子房間附近。


    一雙眼睛染著淚水,身上一襲素白的衣裳,淅淅瀝瀝的雨水落在尼姑身上。


    尼姑微微哭腔。


    三皇子這次是偷偷來的琳琅城,沒有帶很多人,聽到窗外的聲音,眉頭一皺。


    下一刹。


    三皇子推開門,瞥見附近身姿曼妙的美人背影。


    尼姑微微側過臉,染上一點點傷痕的手握緊燈籠,目光看到三皇子,眼底驚喜。


    “阿忌。”


    三皇子怔怔的盯著,尼姑的臉。


    低著眸,注意到尼姑受傷的手。


    這個側妃惡毒害常茗受過傷,他才把側妃送到這裏做尼姑。


    思及這些。


    閻朝忌本想回房。


    尼姑抬起腳步,跑向閻朝忌。


    倏地。


    尼姑跌倒,明顯腳崴疼痛,眼眶紅紅,眼神含著淚,看著停下身的閻朝忌。


    閻朝忌抬起一柄撐開的油紙傘,擋住雨水澆濕的尼姑身上。


    俯視尼姑。


    “做了尼姑,就不要來這裏找我,你是特意來找我的,我知道。”


    尼姑聽見這句‘我’,目光一閃。


    緊緊抓住閻朝忌的衣角,眼底情意。


    “阿忌,我和你青梅竹馬,從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你也說過會護我一輩子,我錯了,我再也不傷害常茗,當時是我太在意你,這才對她如此。


    你別走,哪怕讓我陪你一晚,我也是此生足矣,我真的很想你。”


    閻朝忌微微俯身,輕勾側妃下巴,視看側妃尼姑的那雙眼睛。


    “我是看在過去的情分上,留你一晚,明日你自己回去。”


    到底是一起長大的情分,他總不能真的讓她淋雨回去。


    完全可以派人送側妃回去的某位皇子,思及這些,抱起側妃。


    側妃微微埋進閻朝忌的懷裏。


    閻朝忌目光微沉。


    明明當時狗男人說喜歡常茗,信了常茗的陷害,把她送來做尼姑,如今看到她裝可憐,竟然真的心軟。


    這個男人,還真是討厭。


    側妃暗暗想著。


    須臾。


    側妃坐在凳上。


    閻朝忌躺在榻上休息,聽到側妃咳嗽聲音。


    良久。


    側妃忽然摔下。


    閻朝忌猛的坐起身,側頭看到他的側妃摔在地麵。


    側妃的手染上血跡。


    閻朝忌急忙跑到側妃麵前,攬腰抱著側妃,放在他的榻上。


    找到藥匣子,處理側妃的傷。


    低著眼睛,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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