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元子曾說過,那黑蓮乃是魔羅的化身,而魔羅如今則是黑暗之淵之主。


    在這些黑暗氣息中,就有那與施梓曾遭遇過的黑蓮類似的氣息,所以施梓有理由懷疑,那傳說中的黑暗福地黑暗之淵,就曾在此現世過。


    而且,時間應該已經過去很久了,要不然這痕跡不會就這麽淡。


    起碼所汙穢的林木,不會隻是附近這數百支。


    “若這真的與那黑暗之淵有關係,那黑暗之淵,的確恐怖,竟連殘留的些許黑暗力量,都有如此影響力。


    “雖說那妖怪的境遇有偶然的成分,可也不能保證,這不是魔羅計劃中的一環,若是他有意利用黑暗之淵的力量,來汙穢這人世間……”


    施梓有些不敢想下去了,雖說那妖怪實力不算強,就算再多幾千幾萬個他,施梓也不放在眼裏,但這背後所代表的意義,才是讓人不寒而栗的。


    施梓沒有什麽門戶之見,但人就是人,妖就是妖,畢竟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如果連物種都直接轉換了,那其他的呢?


    而且那妖怪轉換的還不隻是物種,黑暗力量將他內心的某些負麵情緒也放大了,欲望放大,但同時恐懼、膽怯也放大了——也還好他是個生性本分怯懦的老實人,又被蜘蛛精留下心理陰影。


    但不能保證每個受到影響的人都這樣,甚至如果是妖怪受到影響,會不會就變成怪物了?


    鎮元子可是說過,魔羅隨時準備反攻回來,而施梓也知道,若真是自己知道的那個魔羅,他在五百年後還真的反攻成功了。


    雖然因果循環,一切盡在佛祖掌握中,但若是與三界大劫相襯起來,那就是佛陀也照樣危難,可就不單單是靈山危機這麽簡單了,而是又一次天地重開。


    或許這一次不一樣,是要將眾生都拖入黑暗中?


    “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借由這個引來那黑暗之淵?”施梓這時走上前去,觸摸著那些樹上的痕跡,竟然隱隱感覺有些發癢。


    很顯然,這上麵的殘存力量,與自己的力量是相互排斥、終極對立的,但這力量太薄弱,根本抗拒不了自己。


    施梓便嚐試著“入侵”其中,不過很快就發現這不頂作用。


    因為他稍微一用力,那些黑暗氣息便如同冰雪遇到烈日,快速消融於無形間,甚至連“水蒸氣”都沒有。


    施梓皺了皺眉,“看來這是行不通……算了,將此處都淨化了吧。”


    既然此路不通,那也沒有繼續嚐試的必要了,為了避免又有後來者跟那妖怪一樣的遭遇,自然不能留著這些黑暗氣息在這裏。


    不過又轉念一下,施梓便拿出了一個小玉瓶出來,然後手指一點,將那些黑暗氣息慢慢都引導入這玉瓶中。


    他還是稍微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終於能夠獲得與那黑暗之淵可能有接觸的機會,自然不想就此輕言放棄,便幹脆將這些收集起來,有時間或者找到別人問到辦法了,或許就知道該怎麽利用了。


    “嗯,也該回去了。”


    看看天色,不知不覺快要暗下來了。


    施梓這一天都在東奔西走,雖然沒感覺疲憊,但也想盡快將這本缽國的手尾結束了,就離開此處。


    這一趟過來,本來以為隻是碰到一個妖怪搞事情,沒想到內裏竟然還暗藏著這樣的玄機。


    雖說沒有從其中真正獲得什麽,但也還是有些收獲。


    他現在更確定那黑暗之淵的存在了,隻要得其門而入,或許也能進去搞點什麽,畢竟手頭上的黑暗係法寶可也有不少。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要探尋一下那魔羅,以及背後與三界大劫掛鉤的事情,至少也要做好劫難當前、心中有數,才更好做準備。


    等掉頭回了本缽國國都,施梓先去了那三清觀。


    結果還沒入內,就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傳來,進去一看,遍地都是道士的屍體,而且可以明顯的看出來,是有兩邊人在火並。


    這三清觀作為本缽國最大的道觀,裏麵少說也有數百位道士,但現在全趴在地上了。


    施梓倒是發現了幾個活口,不過也隻是苟延殘喘,除非他上前施救,不然恐怕都活不過今晚。


    不過他有什麽必要出手相救呢?


    這是狗咬狗一嘴毛,這個三清觀裏麵估計也沒有一個幹淨的東西,真正無辜的早就已經跑出去或者被迫跑出去了,留下來的都同流合汙,所以施梓沒有半點同情,包括在裏麵看到的假國師。


    這家夥死得更慘,渾身上下都被其他道士壓著,而且已經是千瘡百孔,也不知生前經曆過怎樣的拚殺。


    當然也可見其戰力彪炳,在尋常人中間,他的武力的確已經算難得了。


    若非有他這樣的支柱,恐怕就不是現在這樣,而是一邊倒的屠殺了,畢竟人數對比優劣明顯。


    不過這個兩敗俱傷的結果,也實在讓人有些想不到,隻能說假國師一夥人也是拚了命,再加上先前施梓就幫他提前放倒了對方領頭的一些人,給他們爭取到了一些先機。


    想到之前那假國師所說,這三清觀原本就有些道士,包括他自己,後來新來了一批,而那國師的弟子都是在那些新人當中,也是三清觀近來掌權的一批人。


    假國師因長得像國師,加上聽話所以被扶上來成了一個傀儡,但暗地裏恐怕已經跟那些觀中舊人們抱團取暖了。


    這麽看來,這新舊矛盾估計也是積累許久,如今因為施梓的緣故,一朝爆發,然後直接團滅。


    “哎,人生苦短,這是何苦來哉?”


    施梓想了想,便將眼前這些屍體盡數收了起來,又將現場變得煥然一新,然後才轉身去了宮裏。


    還好,這宮裏沒有也鬧成血流成河,反倒是很平穩的過渡了。


    不過也對,假國王的掌控力不是假國師能比的,後者隻是傀儡,而前者,雖然這些年來大肆斂財,昏庸無道,但畢竟統治基礎深厚,以本缽國的國體形式,也沒有到亡國的境地。


    隻要繼任的過往能夠及時矯正,甚至很可能重新煥發生機。


    而施梓趕回來的倒是很巧,假國王還沒有自行了斷,隻是剛剛交托完後事的樣子。


    王後與王太子似乎都意識到了什麽,在他殿前跪著苦勸不肯離去。


    他們還當那是他們的丈夫與父親,殊不知是個冒名頂替的妖怪,不然不知該作何感想。


    施梓進來的時候,卻看到假國王正坐在一堆珍寶間發呆,見到他進來才立刻站起身來說道:“道長,小妖、小妖這就……”


    “別急……”雖然他犯了錯,而且犯了大錯,但想想他的經曆,也是一個被命運捉弄的可憐人,施梓不會放過他,但也同情可憐他。


    在他身邊坐下來,施梓才笑道:“貧道今日心情好,你若是有什麽遺願,倒是可以告訴貧道,貧道樂意的話,還是會替你去完成的。”


    假國王便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忍不住說道:“那就、那就替小妖,去看看我的家人……”


    施梓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也知道他那村子的大致方位,聞言便隻是點點頭,然後看了眼外頭,問道:“這邊,需不需要我去說些什麽?”


    假國王搖搖頭,“我與他們本無瓜葛,如今不過是將欠他們的還給他們,這是因果,小妖這些年也有學道念經,還是懂得一些的。也有賴於道長點化之恩,小妖隻望積些陰德,輪回之後,還能重新做人。”


    施梓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將真相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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