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施梓高看了那些人。


    不管是客棧掌櫃,還是那些寺廟的人,他們哪裏能想到,已經塵埃落定的事情,還會有翻轉。


    畢竟以往有成功經驗了,可因為他們所有人勾連在一起、根本不會想到突然有一天會是國王親自來過問一個案子,完全沒有防備這種狀況,自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於是當那掌櫃、小二還有那一夥強人們被拉到這裏來的時候,他們看到縣官居然跟施梓一行一起在衙門大堂裏,甚至縣官還跪著,施梓那一行卻是站在旁邊,就是一愣。


    其實從這個站位也能看出來,國王到底是偏向哪一邊,但他們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又被上麵的國王嚇了一跳——當然,他們不知道那是國王,還是得了提醒才知道。


    因為身體有恙,國王很少與臣民見麵,所以哪怕這滅法國不大,許多人對他也是不夠熟悉。


    不過既然那縣官都在那兒跪著沒有反駁,那也不用質疑什麽,一大群人便都跪了下來。


    不過等跪下來,他們才意識到施梓他們為何沒有跪?


    其實這個問題,不獨他們和那縣官有疑問,丞相等人也很奇怪。


    但看國王對此好像並不在意,這不像是沒有意識到,更像是有意“縱容”,於是他們自然也不會傻到出來提醒。


    “你們,為何要跪下啊?”等他們跪了下來,國王卻突然問出了這麽一句話,讓他們更是如墜雲霧裏。


    可要說他們起來的話,卻又不敢。


    施梓等人是外來人,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無所謂,他們卻都是這滅法國人。


    雖然他們敲詐、勒索、偷盜無惡不作,但他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好滅法國人,在國王的威嚴下,哪裏敢有什麽不敬之舉。


    國王竟冷笑道:“看來你們自己也知道心中有愧,所以這是要認罪伏誅了?”


    聽到這裏,那掌櫃的似乎才清醒過來,立刻道:“大王,草民不知道犯了什麽罪?”


    “是啊,草民等不知啊……”有帶頭的,其他人也就一起喊起冤來。


    國王冷冷一笑,轉過頭問施梓道:“這位公子,便將他們如何欺侮你等的事情,一一說明了吧?”


    ()()施梓隻想看戲,哪裏耐煩解釋那麽多,隻一拱手道:“陛下,該說的在下已經說過了,多說也已經無益。


    “先前在那牢裏,我看到刑具頗多,若這些人冥頑不靈、仍然不肯認罪,就拿他們來試一試他們往日對別人用的刑具,相信他們自會如實招待的。”


    掌櫃等人傻了眼,更讓他們傻眼的是,國王居然好像應聲蟲一樣,施梓一說他便點點頭道:“果然是個好辦法,那就如此……”


    “草民不敢,草民……是掌櫃的、掌櫃的威逼小人,小人才不得以去做的啊……”


    這威懾很容易就起作用了,畢竟國王可與他們沒有任何勾結,更不會給他們任何人的麵子,這種時候不求饒然後甩鍋,更待何時?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於是到最後,這衙門大堂上,便成了互相指責、彼此攻訐之處,喧鬧的如同菜市一般。


    直到國王一拍驚堂木,麵無表情的道了句:“肅靜!”


    於是便又變得噤若寒蟬、落針可聞,而隻有國王的聲音:“既然他們都認罪了,你又有何話說?”


    那縣官在一旁被這一群豬隊友吵得早就蚌埠住了,這時候哪裏還敢、還能狡辯下去,隻能長長一拜在地,無話可說。


    一旁丞相失望的一閉眼睛,國王卻沒有去看他們,反倒再次盯住了那幾個扮做強人的,嗬斥道:“你們與那金珠寺的勾連,朕已經知曉,既在這堂上,還不通通從實招來?”


    聽到國王這話,他們頓時麵色大變,但也不敢隱瞞,就全都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


    果然如同施梓預料的那般,這其實就是一個典型的寺廟與官府勾結在一起,再將一些客棧拉過來,客棧充當通報消息和“中介”的作用,官府卻是負責擦屁股。


    而寺廟一方麵安排人手配合演戲,另一方麵則是從宗教方麵給予一些善後,最後幾方各自獲得自己的利益,形成一個從上到下的利益鏈條也做成了一個“產業鏈”。


    國王和丞相他們卻是越聽越心驚,怎麽也沒想到,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居然有這樣一個利益集團的存在。


    參與的不止那一個客棧,還有城中大小十數個客棧都有份。


    也不止那金珠寺,城中幾處寺廟甚至都劃分了各自的“勢力範圍”,在各自的勢力範圍自行其是,表麵上看無甚瓜葛,需要的時候卻也可以相互起到遮掩作用。


    ()()也就是這一次國王和丞相直接突擊下來,又是從未有過的情況,根本找不出預案來,所以才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至於官府就更不用說了,這縣官名為縣官,其實隻是掌管了東城這一塊,另外幾個方向都各有衙門,他們有的隻是衙役、文書參與了,有的也和這裏一樣全員有份。


    “朕實不知道,朕的治下竟然敗壞至斯!”國王站起身來,已經是氣得發抖。


    丞相卻是立刻進言道:“陛下,此處動靜恐怕瞞不住,萬一那金珠寺提前知曉,怕是會立刻逃跑。”


    這時候國王卻突然平靜下來,說道:“不必了,朕早有安排,那金珠寺若有異動,馬上就會有消息傳回來了。”


    丞相聽得一怔,沒想到國王早有預料一般,隨即想到國王先前也好似憑空知曉了施梓他們的存在,這不得不讓人好奇,國王究竟是從何得到的消息。


    就在他揣測的時候,卻聽到外麵有侍衛求見。


    “進來……”


    “大王,那金珠寺住持欲逃,被我等拿下,金珠寺也已被全部控製,隻待陛下前去審問。”


    丞相暗歎一聲,國王臉色也變不好看了,因為證明了這一事實,不會讓他感到開心,反而是心累。


    這很可能意味著,所有的罪惡之事都是真的,而這其中,又要牽扯到多少無辜百姓、和國中權貴?


    一場大風暴,即將來臨!


    施梓在一旁卻心想,若真是因為這些原因,後來國王才要殺一萬個和尚“以報前仇”,似乎倒也說得通了,畢竟這滅法國的和尚群體的確都已經爛掉了。


    至於為何國王殺了那麽多和尚,依然有盜賊橫行,卻不如說是沒了寺廟的管束,這些假盜賊就變成真強盜,而國王也許一開始也沒有想到這些,又或者是受人蒙蔽,不知道此事。


    當然說白了,國內治安成這個樣子,國王肯定要負首要責任,就不知道施梓這提前參的一腳,能不能幫他處理好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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