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這麽笨手笨腳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嗎?”


    這是那少女鄧嬋玉的聲音。


    “嗯。”


    這是金吒的聲音,他的呼吸有些粗重。


    “夠緊嗎?”


    “很緊了!”


    “會不會斷掉?”


    少女有些擔心地問道。


    “放心,我這根東西很厲害的!”


    金吒自信地回了一句。


    然後李靖推門走了進去。


    金吒和鄧嬋玉齊齊抬起頭來,兩個人的臉都紅撲撲的,布滿了汗珠。


    李靖看了一眼被金吒壓在身下的那人,淡淡地說了句道:


    “差不多得了,收了吧,你那根東西太厲害,再弄下去要出人命的。”


    金吒哦了一聲,站起了身子。


    地上一個膚色黝黑,身穿捕快服裝的青年,正被敖光送給金吒的那根真龍之筋五花大綁著。


    (為什麽金吒會有一根真龍之筋?因為作者菌在四十二章東海龍王那一章裏修改過劇情,跟讀的朋友可以回去看下。)


    金吒確實是第一次綁人,那根真龍之筋被他亂七八糟地捆在青年捕快的身上,特別是青年捕快脖子上那一道結,勒得他都快喘不過起來了,而真龍之筋還在不斷自動束緊,要不了多久,這青年可能會真的被勒死。


    金吒也察覺到了不對,連忙將真龍之筋收了回來。


    李靖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抬指朝青年輕點了一下,“定”。


    然後轉頭問那對少年男女道:


    “怎麽回事?”


    鄧嬋玉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清楚了。


    在李靖回來前不久,這青年捕快不知如何發現了鄧嬋玉的蹤跡,找上門來想要把他抓回去,這青年捕快的武道修為很不錯,也已經是煉骨境了,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讓他太過自信,發現鄧嬋玉後沒有回去叫人,單槍匹馬就闖了進來,然後就悲劇了。


    這房間裏的兩個少年男女,都是修行者中的異類,不說擁有係統的金吒,就算是鄧嬋玉,手中有那塊五彩石,除非高她兩個境界以上,一般的修行者還真對付不了她。


    隻是金吒和鄧嬋玉都不會定身術,而一個煉骨境的武夫是很難看得住的,一不小心就可能會被他逃走,但總不能就這麽殺了他。


    幸好前兩天金吒剛從東海龍王敖光那裏得到一根真龍之筋,金吒聽敖光說過,仙境之下,一旦被這真龍之筋綁住,幾乎沒人掙得開,有這東西自然不用白不用。


    所以才有了李靖進門後看到的那一幕。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居然敢刺殺救苦救難的老神仙,知不知道現在整個鎮的人都在找你們!”


    那青年捕快雖然被定住了身子,臉上卻沒有絲毫畏懼之色,憤怒地質問李靖幾人道,他的聲音很大,當然,有李靖在這裏,他的聲音再大也不可能傳出這個房間。


    “你們抓住我也沒有用,我進來這裏的時候很多人都看見了,要不了多久,我手下就會找到這裏來的。”


    “如果我說,你們正在引狼入室,這次的瘟疫,就是你口中的那個老神仙搞的鬼,你會相信嗎?”


    李靖微笑著問道。


    那青年捕快呆了一下,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李靖。


    李靖也沒再說什麽,那九梅上人當著全鎮百姓的麵,施法救活了那些病人,如今在龍門鎮鎮民的心中,絕對是萬眾敬仰的存在,自己空口無憑的說辭,自然沒人會信。


    不過這青年捕快有一句話沒有說錯,因為鄧嬋玉的原因,自己這幾人如今已經成了龍門鎮全鎮的公敵,而這個客棧也確實不適合呆下去了。


    ……


    龍門鎮城隍爺陳信,坐在廟內院子的台階上,神情忽喜忽悲,那昆侖山的練氣士說他能解決龍門鎮的這場災厄,也不知到底能不能辦到,忐忑之間,長籲短歎。


    然後他就看見剛離開沒多久的李靖,又從門外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對少年男女,一個挺拔俊美,一個嬌俏可愛,少年的身上還背著一個人。


    城隍爺陳信連忙迎了上去。


    “我們要在這裏住幾日。”


    李靖笑咪咪地說道,陳信自然不會有任何異議,接著他的目光落在了少年著的那個青年捕快的身上,口中輕咦了一聲。


    “認識他麽?”


    李靖問道。


    城隍爺陳信點了點頭道:


    “此人名叫楊奇,乃是本地鎮守楊鈺的幺弟,少時隨異人外出學藝,去年方才回來,負責城中的治安之事,為人極有俠義之心,處事亦頗有手腕,在龍門鎮的名聲人望都很高。”


    李靖點了點頭,原來是那鎮守的胞弟,難怪那日看去兩人模樣有些相似。


    “城隍爺,你怎麽和這些惡人在一起?”


    而楊奇則又驚又怒地望著陳信問道。


    作為本地城隍,普通人自然是不可能見到陳信真身的,但楊奇作為修行者,往日倒是和陳信見過數麵。


    “你自己來跟他解釋。”


    李靖將那楊奇扔給了城隍爺陳信,然後將金吒和鄧嬋玉叫了過來,將那個九梅上人的身份告訴了他們,以及為什麽這件事情處理起來會如此棘手的原因,也給他們剖析了一遍。


    這是李靖一路來對金吒的態度,他不會所有事情都自己一手操持,而是要讓金吒自己去學會思考,判斷,以及想出解決事情的辦法。


    這一次,李靖準備讓金吒承擔更多的東西。


    因為這件事情,他其實也不適合出麵,雖然不是正經的玉虛宮門下,但他師尊度厄真人和玉虛宮總歸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上次師兄鄭倫告訴過他,如今闡截二教之間,氣氛頗為緊張,如果自己出麵解決了這件事情,那時候落在別有用心的人眼中,恐怕會惹出一些風波,然後又生出更大的風波,很多大事件,一開始的時候總是由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匯聚而成,然後變成將許多人都席卷進去的災難!


    就像昆侖山中的一隻蝴蝶,扇了一下翅膀,卻有可能在東海上引發一場颶風。


    又像那個朋友口中的多米諾骨牌效應,在兩教關係如此緊張的情勢下,任何一塊骨牌的倒下,都可能讓整個局麵的崩潰。


    而如果讓金吒和鄧嬋玉兩個小孩站在前麵,以一種偶然之間被卷近這件事中的姿態出現,而自己則隱在幕後,那麽事後對各方麵的麵子來說,都是一種比較可以接受的結果。


    剛才從客棧來這裏的路上,李靖已經將這件事情的方方麵麵的牽扯,可能會引發的後果,都已經推演了一遍。


    在一件事情解決之前,大部分人往往隻會考慮事情該如何解決,聰明一點的人最多也就想著多幾種解決方法,在其中挑出最好的一個而已。


    但李靖不同,往往一件事情剛發生,他的目光已經投向了事情之後,產生的那些後果,哪一種是他想要的,然後才去製定合適的解決方法。


    縝密,細致,謹慎,以及無與倫比的大局觀。


    這才是蝸居在朝歌城陋巷中,多年無人問津的那個雜牌將軍的真實麵目。


    他師尊度厄真人曾說過,最適合李靖的路,其實不是在山上修行,而是成為戰場上的無雙統帥。


    今次麵臨的局麵,對他來說不過是牛刀小試,李靖更願意把它當成一次讓金吒鍛煉鍛煉的機會。


    “那麽,李叔叔,我們接下來到底該怎麽辦呢?”


    鄧嬋玉撲閃著一雙大眼睛問道。


    李靖笑了一下,不過這件事情,對於兩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男女來說,還是有些複雜的,所以他準備給他們一點提示。


    “要解決這件事情,最關鍵的有兩處地方!”


    李靖伸出兩個指頭。


    “第一個,是證據,無可辯駁的證據。”


    隻有擁有那九梅上人散布瘟疫的鐵證,那些可能存在的有心人,事後才難以再拿這件事當做興風作浪的借口。


    “至於第二個,則是……”


    “時機!”


    金吒眼睛亮了亮,搶先喊道。


    “不錯,阻止九梅上人的時機。”


    李靖欣慰地點了點頭,自己的這個長子,情商雖然不行,但智商還是隨自己的麽。


    而這個時候,陳信帶著楊奇過來了,青年捕快的臉上,雖然還有一絲猶疑,但看神情終究已經是信了大半。


    畢竟陳信是本地城隍爺,負有守護本地生民的責任,在這種事情上是絕不會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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