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做在一台光腦前,忙碌地工作著。


    或者是整理這光腦中的各種表格,或者接聽桌上不時會響起的電話,然後將一條條事務巨細無遺地記錄下來。


    他穿著一身銀灰色的西裝,淡藍色的襯衫,容貌清雅,肌膚宛如女子般白皙嬌嫩,渾身上下洋溢著一種貴公子的氣息。


    作為曾經的大殷皇子,就算他少年時代就就被帶到昆侖去苦修了,但有些貴氣卻是天生的。


    而不管是在封神世界,還是在現實世界,這種氣質對於絕大多數的女性來說,都有莫大的殺傷力。


    所以那些送文件進來的女同事,進來之後總是會在殷郊的辦公桌前多逗留那麽一會,打聽著這位新來的殷秘書的一切信息,比如有沒有結婚,比如家住在哪裏,比如平常愛吃什麽菜。


    有些大但一點的,對自己容貌有自信一點的,則會直接問殷秘書晚上有沒有時間,一起去看個電影或者吃頓晚飯之類的。


    殷郊對每一個人都微笑以待,言語溫柔謙和,所以雖然沒有透露自己的任何私人信息,甚至就算拒絕了那些約他看電影吃飯的美女,也沒人會覺得不舒服。


    殷郊此時身坐的,是一個豪華辦公室的外間,這是典型的屬於秘書的位置。


    至於殷郊現在上班的地方,叫做聯邦貨幣基金及投資理事會。


    這並不是一家政府機構,最初是在星際時代初期,由當時聯邦實力排名前一千的商業機構聯合組成的一家金融機構,經過了幾千年的發展,如今囊括了聯邦幾乎所有的經濟體,不加入這個理事會,根本就無法在聯邦社會中進行正常的資金運作或者貿易結算。


    這麽說吧,真正掌握整個聯邦社會經濟命脈的,從來不是聯邦中央銀行又或者是聯邦那些財政部門,而是這個由大公司大企業主導的聯邦貨幣基金及投資理事會。


    而殷郊現在的身份,就是這個理事會秘書長的助理秘書。


    作為這樣一家機構負責人的秘書,工作量自然是很大的,一個上午,殷郊幾乎沒有時間喝一口水,又或上一下廁所。


    到了中午十分,當殷郊正準備起身去吃飯的時候,辦公室外卻又進來了一個高大英俊的年青人,臉上一副趾高氣揚的傲慢之態,一隻手還摟著一名容貌嬌豔,打扮很是名媛風的美女。


    兩人相攜走了進來,直接往裏間走去。


    “這位先生,請問您和陳秘書長預約了嗎?”


    殷郊從辦公桌後站起來客氣地問了一句。


    那青年傲慢地暼了他一眼道:


    “新來的?連我都不認識?”


    一邊說著一邊依然腳步不停地往裏麵走。


    “請問你是?”


    殷郊從辦公桌後繞出來,站在了那青年的身前。


    “讓開。”


    那青年頓時冷下了臉。


    “我來這裏見我叔叔從來不要預約。”


    殷郊哦了一聲,轉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看去似乎那青年叫他讓開就讓開,但是殷郊轉身時的神情,並沒有這位青年以往熟悉的當他報出身份之後,別人看著他的那種謙卑和諂媚。


    而是一種淡然的,雲淡風輕的不在意。


    特別是對方轉身的時候,身上自然流淌出王子一般的貴族氣質,讓這個青年生出一種自己像是個小醜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這青年很不爽,最讓他不爽的是,自從進來之後,自己抱著的那個女人,視線就一直落在這個叔叔新來的秘書身上,再也沒有離開過。


    這種細微的情緒,更是刺激到了這位青年,然後某種雄性生物在遇見讓自己感覺受到威脅之後自然會生出,想要證明自己其實比對方更優秀的衝動自然而然就湧了出來。


    “泡兩杯咖啡,拿進來。”


    那青年冷冷對殷郊說了一句。


    就在這個時候,裏間的人似乎是聽到了外麵的動靜,走了出來。


    那是一名身材發福,頭頂半禿的中年男子,正是這聯邦貨幣基金及投資理事會的秘書長陳永信。


    雖然他隻是聯邦那些大公司,財閥推到前台的代理人,但是作為事實上掌控這個人類聯邦經濟運行的人物,陳永信依然算是站在這個人類聯邦金字塔頂端的那一小撮人,身上自然帶著一種常人難及的威嚴感。


    隻是這位聯邦大人物,從裏間走出來的時候,恰好聽到了自己侄子對殷郊說的話,於是他地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


    接著陳永信瞪了自己侄子一眼。


    “找我什麽事,快進來。”


    他對那青年低喝了一聲。


    見到自己一直視為靠山的叔叔,那青年立馬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容,乖乖地往裏麵走去,不過進去之前,卻還不忘得意地對殷郊笑了一下,催促道:


    “快點啊!”


    青年卻是沒有注意到,自己叔叔臉上的那種尷尬之色,變得更濃了幾分。


    進了那個寬敞而豪華的辦公室,陳永信坐回了自己的位子,而青年則拉著那個嬌豔的年輕女孩坐到了對麵。


    “你找我什麽事?”


    陳永信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其實以往沒有小孩的陳永信,對自己的侄子還是很疼愛的,但是因為這些日子他的心情很不好,所以也就沒有了以往的和顏悅色。


    青年沒有察覺自己叔叔和往日對自己態度的不同,如果他有這機靈勁,剛才就不會對那個叔叔的秘書說最後一句話了。


    “二叔,這是我一個以前的同學,剛剛大學畢業,想來二叔你這裏上班,特意帶來給二叔您看一下。”


    青年笑嘻嘻的說道,接著給那年紀隻有二十來歲,但卻已有三十來歲婦人般風韻的美豔女子打了個眼色。


    “還不給二叔去揉揉肩,好讓我二叔給你安排個好點的職位。”


    美豔的年輕女子連忙站了起來,一臉柔媚笑意地繞過寬大的,能容納兩人在上麵睡覺的辦公桌,朝那位半禿的中年男子走去。


    而青年則是邀功般對陳永信笑著。


    他太清楚自己這位叔叔的喜好了,而且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做了,每次幫自己叔叔物色來這種年輕而又熟諳風情的女人,事後叔叔總是會重重獎勵他一番。


    或者是一輛限量版豪車,或者是直接給他一筆足夠揮霍好幾個月的巨款。


    然而這一次,卻是沒有半點興致。


    “坐回去。”


    陳永信厭惡地朝那年輕嬌媚的女子擺樂擺手道。


    青年頓時怔了一下,接著心頭猛然一動,想起了外麵那個俊俏的男秘書。


    叔叔的口味不會是換了吧……


    他的心底嘀咕了一句。


    此時那個男秘書卻正好端著兩杯咖啡走了進來,將咖啡放在了那男青年的麵前。


    陳永信臉上的尷尬之色又增加了一些。


    青年卻是渾若未覺,雖然猜測叔叔和這個男秘書是不是有一腿,但就算真的有點什麽,也不過是個叔叔的玩物罷了,青年並沒有把那這秘書放在眼中。


    所以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之後,他立馬眉頭一皺,一臉不滿地衝那男秘書斥責一句。


    “你怎麽泡的咖啡,這麽難喝……“


    穀茅


    隻是他的話聲未落,辦公室內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青年捂著自己發紅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看著剛才突然甩了自己一巴掌的叔叔,卻見自己叔叔正鐵青色臉盯著他,眼中充滿怒火,甚至還隱隱帶著一絲恐懼。


    然後青年看著自己的打個噴嚏,整個聯邦經濟都要跟著生病的叔叔,身軀緊張地發抖地站了起來,對著自己的那個秘書,顫聲說道:


    “殷先生,真是對不起,我這侄子不懂事,冒犯了您,還請您不要介意。”


    這一刻,那青年渾然忘了臉上的疼痛,怔怔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到底什麽回事?


    為什麽叔叔在自己的秘書麵前要表現地這麽謙恭,就像兩個人的身份反過來一般。


    殷郊淡淡地笑了一下,沒有看那青年,隻是說了一句話。


    “我可以留他一條命。”


    陳永信的身軀再次顫了顫,臉色變得無比蒼白,不過卻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


    “好,我會把他送到最偏遠的星係去,永遠不準他在返回地球。”


    “隨便吧!”


    殷郊不置可否的說道。


    對於剛才這青年對他的傲慢,殷郊自己其實並不怎麽在意,但是他的尊嚴不容冒犯,否則又怎麽能讓陳永信保持對自己的畏懼。


    邊上的青年依然茫然地看著他們,完全不知道自己一生的命運已然被改變。


    不久時候,青年和他帶來的那個女人被趕出了這間辦公室。


    在房間內隻剩下兩個人之後,陳永信對待殷郊的態度更加的客氣,垂手恭立,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就像一個奴仆一般。


    事實上,如今的陳永信就是殷郊的奴仆,被道法禁錮的奴仆,他的生死隻在殷郊的動念之間,而陳永信也很清楚這一點。


    殷郊轉過寬大的辦公桌,坐在了陳永信的位置上。


    “給我泡一杯咖啡。”


    然後他如此對陳永信說了一句。


    陳永信恭敬地跑了出去,沒過多久,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放到了殷郊的麵前。


    殷郊拿起咖啡,輕輕啜了一口,然後開始給陳永信下令。


    “金維公司要求收購宏達公司的申請不予通過。”


    “讓聯邦礦業投資銀行將貸款利息提高千分之五,但貸款年限可以延長三年。”


    “嗯,還有獵夫星域的能源供應,要比上個月下降百分之十五左右。”


    ……


    殷郊一件接一件事情交待著,


    現在,掌控著整個聯邦經濟命脈的人,是殷郊。


    隻要他願意,可以在幾天的時間之內,讓整個人類聯邦的經濟徹底崩潰。


    ……


    聯邦議會大廈,矗立在地球中心城第一大區的星艦廣場之旁。


    這裏,是整個銀河係人類聯邦的最高權力的所在之地。


    至少名義上是這樣的。


    這一天的下午,這一屆的聯邦輪值議長剛剛在議會大廈結束了一次演講,宣布一項新的民生政策,然後在幾名助手,以及一群特勤局特工的護衛下,離開了聯邦議會大廈。


    在議會大廈的外麵,圍聚著一大班他的支持者,手中舉著各種紙牌,表示對他剛才宣布的那項政策的支持。


    當議長先生的身影出現在議會大廈大門外時,這些支持者中爆發除了一陣歡呼聲。


    議長先生朝著那些自己的支持者微笑揮手致意。


    本來按照原先的流程,他此時應該直接坐上停在門口的那輛磁懸浮車直接離開議會大廈的,但或許是剛才那個他推動的法案終於在議會中通過了,所以此刻議長的心情很好。


    也或許是為了展現自己親民的姿態,這位議長先生本來是朝自己的座駕走去的,卻在半途突然改變方向,拋開了身旁的那些特勤局特工,大步走向了那些自己的支持者,然後隔著欄杆和那些支持者們一一擊掌。


    在他身後,被議長先生任性的行為驚出一身冷汗的特勤局特工們紛紛跟了上來。


    然後終究是


    而就在這個時候,議長先生的那群支持者中,卻突然衝出了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口中不停地咒罵著,同時將手中的幾個臭雞蛋朝議長先生扔了過來。


    很明顯,這壯漢絕不是議長先生的支持者,而是混在支持者中的反對者,此時被他抓住了機會,用隨身暗藏的臭雞蛋,向議長先生變達他的不滿。


    當然,被幾個臭雞蛋砸中,對議長先生的人身安全不會有任何影響。


    但是此時現場還有不少記者,如果議長先生被那些臭雞蛋砸中的畫麵上了新聞,對於議長先生的形象也是有很大的影響的。


    隻不過,此時身後距離議長先生最近的特勤局特工,也還有好幾步距離,在這種情況下,幾乎沒有人來得及做什麽了。


    當然,既然說得是幾乎,那麽還是有人及時做出了反應的。


    那是一名年輕的特勤局特工,幾乎是在那個壯漢剛剛衝出來的時候,他似乎就瞬間反應了過來,然後閃電般掏出了西裝製服下的激光槍。


    然後壯漢手中的臭雞蛋飛上了半空。


    那年輕特工抬手連續扣下扳機,準確地命中了空中的那幾個臭雞蛋。


    幾個臭雞蛋在同一秒鍾連續爆開,腥臭的氣味在空中彌漫,不過總算沒有半點落在議長先生的身上。


    然後幾名趕到的特工迅速地撲了過去,將那個壯漢製服在地。


    驚魂未定的議長先生後退了幾步,稍稍平息了一下之後,感激地朝剛才開槍的那名年輕特工勉強笑了一下頭道:


    “謝謝你,小夥子。”


    那個帶著墨鏡的英俊年輕特工,隻是酷酷地點了下頭,對於來自聯邦議長大人的感謝,似乎根本沒什麽激動之意。


    “小夥子,你的槍法真不錯!你叫什麽名字?”


    然後議長先生又問了這麽一句。


    他問名字的意思,是準備到時候跟特勤局的局長打個招呼,這麽優秀的年輕人,自然應該提拔重用一下,也算是對這個剛才幫他避免了一次醜聞的年輕人的真正感謝。


    “黃天化。”


    然後那名年輕特工很隨意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議長先生再次對他說了聲謝謝。


    “不用。”


    這一次,那名年輕特工終於用簡潔兩個字回應了議長先生。


    真的不用,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的槍口也會頂在你的腦袋上。


    黃天化如此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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