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決定今晚留下海瑟薇製作魔女秘藥。


    最近勞米已經進入了若隱若現的狀態,白天很少露麵而且不踏出你的住所半步,基本上隻有在晚上才能看到她向你小跑而來,喜笑顏開。換作以前她是斷然想象不到會與海瑟薇同眠。


    你們仨一起泡溫泉。


    城堡一層的浴室進行了領地內手藝最高的裝修,青石池沿綠植環繞,霧氣縈繞獅像噴水,寬敞幽靜,配小酒。原本盛夏炙熱,領地附近卻很涼爽,此時在溫泉裏放鬆一下並不是所有權貴都能享受到的。


    海瑟薇掩著浴巾盯著勞米手裏擺弄的一顆雞蛋:“……昨天下的?”


    “以前從山區村落裏學的,拿生雞蛋在溫泉裏慢慢煮,熟度恰到好處。味道很棒的。”勞米忽然怔了怔,“我是不是應該煮三顆?”


    “是不是也去過海邊?”


    “東海岸,南海岸很多城鎮都去過,雖然很多事記不太清了。”


    海瑟薇略微沉默,說道:“左手拿柄刀,右手舉火把,你就完全夠資格跟會長出生入死了。”語畢,勞米隻是禮貌微笑。


    你側麵詢問勞米,有關「有助團結」、「遠古神袛」等事宜,並問她認不認識「血色天罰者」這樣的高等級團隊。不出所料,勞米抱著雙臂歪著頭,嘴裏咕嚕咕嚕的在水裏吐泡泡,仿佛回憶這種事幾近於溺水般辛苦,想了很久。


    忽然睜大了雙眼,她把小拳頭拍在水麵上:“好像有這麽回事?”


    疑問句的語氣是什麽鬼──海瑟薇擦了擦被水花濺濕的臉,盯著對方。


    勞米認真的敘述道:


    “其實我在旅行途中曾遇到過高等級小隊屈指可數,因為人家太弱的緣故吧,總之,確實,我有點印象──是一行五人非常強悍的小隊,強到不可思議,幾乎每個人單拎出來都能超越全盛期的赫拉然的大法師。為首的是一位戰士。”


    嗯?


    ……為首的……不應該是那個地下城城主女法師嗎?


    “他們身上有很多新傷,嗯,都是輕傷,但很多,後來我才知道他們遭到了王國正規軍的追殺,寡不敵眾,堪堪擊退然後逃逸到山洞裏。算我倒了八輩子黴,當時我正抱著一塊烤熊肉吃得滿嘴是油。跟隨我的兩名14級獵人被殺時連反應都沒來得及,而我也是瞬間人頭滾落地。咿……恐怖的強大實力,現在想想也汗毛倒立!”


    “他們看到我身首異處還沒死,直接就判斷我是魔女。當時,他們看到我也不超過十秒,經驗豐富,判斷準確,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究竟是怎麽暴露的……至少,也該稍微懷疑一下我是不死生物、幻像啥的吧。”


    “但沒殺我。緣分啊親愛的,所以說!我命中注定與你相……”


    海瑟薇將撲向你的那張紅撲撲的臉,無情推遠。


    總之,當時的勞米求生欲爆炸了。從五人爭吵中敏銳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詞,也可謂女人的直覺。一顆在地上的腦袋吧啦吧啦開啟生涯中最瘋狂的胡說八道,為了幸存,她管不了那麽多。“所以那名狂徒也攻擊了你們?扶起我的腦袋,將它安回斷頸,凡人。這隻是我無盡神力在主物質位麵的折射投影罷了。”


    為什麽勞米突然謊稱自己是遠古神袛,其實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現在想想的話,可能是因為三個原因:追殺「血色」的是依蘭德,這個男人雖手握重兵,卻帶有濃厚的宗教色彩;五人之中有一名類似牧師的女子,卻崇拜的是異界宗主而非神袛;五人當時給勞米的感覺,比較偏向善良陣營,除非她瘋了,否則決不能自曝是與惡魔簽訂契約的魔女。就因為判斷她為魔女,所以剛見麵就砍了她,毫不遲疑。


    孱弱的永生者。不是每一個像勞米這樣的弱女子都有命活上數百年,她確實有她的長處。這一次也是如此,她不僅成功欺騙到了「血色」,而且還爭取到了時間。


    僅僅一個謊言,引發了五人的激烈爭吵,仿佛積怨已久那般如火藥似的爆炸!


    “我他媽都沒砍呢,你先出手,瞧不起我這個隊長嗎!”


    “下界的臭味都快把老子嗆暈了,就他媽砍了,你能怎樣!別有事沒事那我撒氣,再多說一個字,讓你再也醒不了!”


    “全閉嘴!讓她說完,她是哪個神?能親眼目的神的凡軀是幾生有幸啊,在逼逼老娘鑿死你們!”


    “吵吵吵,這種落水狗的日子我受夠了!我最後提議一次,反殺回去拆毀王城,地震、瘟疫還是什麽都隨便!說點有用的,快投票!”


    “反正是邪神,她這種異物怎樣都好啦!等天亮我補滿法術位,一路血洗所有活人、聚居地,我不在乎人族、精靈還是狗頭人,能殺多少算多少!”


    當時聽得勞米渾身發抖,


    雖然身體躺在旁邊沒得可抖。


    勞米的幸福僅保持了數分鍾,五人的互相抱怨很快就演變成了討論如何處置她。聽得勞米表情僵硬,雖然她早就嚇呆了。


    看著高懸在頭頂的劍,勞米突然靈光一閃,說道:“多大點事啊,其實你們都是熱愛自己的國家,僅此而已。”


    如滾油倒水般,五人聽罷立刻炸了鍋,紛紛破口大罵,說恨死王國了,恨不得它盡快毀滅!


    “不,你們不想。”


    勞米盯著女法師,說道:“你隻是希望王國人口密度小些罷了。人類帶來文明,文明帶來毒藥,毒藥帶來毀滅。在你嗜血成性的表象之下隻是受到了朋友的過激自然主義思想的影響。”她把女法師說愣住了。


    勞米又盯著女德魯伊,說道:“你隻是希望王國回歸大自然的懷抱罷了。或許總有人指責你偏離了德魯伊之路,其實在遠古時代,有很多德魯伊都奉行殺光所有人類包括他們自己這種大清洗主義,你隻是受到了朋友的國際愛國主義思想的影響。”說罷,女德魯伊睜大了雙眼。


    “至於你,更是側透徹地的愛國者,無論你罵的多麽歡快。”勞米仰視著舉劍的戰士,“你的愛過於深沉,過於美好,而王國卻距離你的愛越來越遠,也變得愈加醜惡。你痛心,你疾首,你捶胸,你頓首,恨不得讓整個國家重新來過。在叛國的表象之下,你隻是受到朋友的國家的反王權思想的影響。”戰士露出了訝異的表情,垂下了劍。


    看著遊蕩者,勞米說道:“你相信平等自由,痛恨任何形式的強權,更認為君權神賦這種事荒誕無比,人民的國家應該由人民做主。在你無政府民主主義的表象之下其實是受了朋友那過激的多元信仰主義思想的影響。”


    最後,


    勞米望著牧師:“當信仰變成宗教,而宗教變成了一種統治工具,信仰就不再是信仰了,也不再屬於諸神之力。你們五人是比你們自己想象的還要更加親密的同伴,彼此的影響早已深入骨髓。你受到了女法師文明緊鎖反開拓的思想的影響,這還需要我細說嗎?憑你自己,是想不到這樣複雜的構想的。”


    委實講,


    最初「血色」對勞米自稱遠古神袛一事是半信半疑的,而且也不關心。現在這麽一忽悠,正好忽悠在他們幾近崩潰的心坎裏。


    仿佛永久那麽久的時間之後,牧師問道:“……所以,您……能否給我們一些指引?”


    勞米當時點點頭。雖然腦袋滾在地上根本點不了。


    海瑟薇聽到這裏,也點點頭。等了等,然後從浴池裏竄了起來:“咦!?講到這裏沒了?!”


    勞米也很委屈,她活了太久,好多事都記不清了啦。反正她情急之下轉移了五人的矛盾焦點,平息了他們的狂躁,無意間促使了他們更加團結。因為有了共同的目標。但具體勞米建議他們怎麽做,還真忘了,大概就是諸如合力毀滅王國,然後隨心所欲重建之類的吧。唔,一沒什麽大不了的建議。


    ……海瑟薇抓起肥皂,塞進了勞米的嗓子眼。


    你追問道,所以,他們的「血色天罰者」的名字也是勞米起的?勞米對你回到道:“唔唔唔唔唔!”意思估計是因為他們全部嗜血,而且還自詡正義,所以為了哄他們高興就建議了這個新隊名。「血色」為何被依蘭德派大軍追殺,勞米並非忘了,而是當時壓根就沒法問。找了個雲遊四方的借口,勞米後來順利溜走,逃出生天。


    事畢,


    勞米高高興興去煉藥去了。


    “天殺的魔女!她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究竟惹了多大的禍!哦……天呐……”海瑟薇感覺自己快暈倒了。


    她搖搖晃晃的欲起身離去,你扶住她,示意今晚不如留下來。隻有你和她。當然,海瑟薇聽罷表情頗顯意外。


    “……嗯。”她試探的問道,“有事?”


    你打算如何回答?


    a,沒事就不能陪我迎接明天的朝陽?


    b,陛下無子,公爵無道,王國飄搖,她倒是正統公爵血脈……雖然是鄰國的。想不想當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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