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內,四五個攜刀男子終於不再飲酒談話,臨走之前瞟了林格一眼便離開了。


    林格沒有在意這些,而是在默默思考著花錦囊先前的話,將手裏的酒杯放在桌上,道:“你先別轉換話題,剛才說我父親吃過一株三寶溫玉草,跟我講講唄。”


    他雖然知道花錦囊不可能告訴他父親的身份,但是能多了解一些父親之前的事情,也是一件好事。


    花錦囊沉默一會,最終講道:“好吧,你父親與溫河幫老幫主謝辰算是友人,當年謝辰創立溫河幫的時候,與你父親皆是玉脈境,兩人共同擊破三寶溫玉草的防禦,謝辰將三寶溫玉草給了你父親。”


    林格聞言,不由地對謝辰這位溫河幫老幫主有了好感,江湖上恐怕沒有多少人真的講情義,很多人表麵一副君子模樣,背地裏卻是狼子野心,利益大於情義。


    “不對。”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怔神許久方才道,“你剛才說我父親和謝老幫主合力擊破了三寶溫玉草的防禦,這草還有防禦?”


    花錦囊嘟囔著嘴道:“不然你以為呢?三寶溫玉草自現世之日,周身凝聚著很強的氣息,當年你父親謝老幫主的武功都在三品玉脈境以上,二人還花了好大功夫才合力破開三寶溫玉草的氣息。”


    林格頓時膛目結舌,倘若真如花錦囊所說,就算他搶先一步到達三寶溫玉草的周圍,憑他五品演氣境的實力根本無法破開三寶溫玉草的防禦,相當於竹籃打水一場空。


    “怎麽跟你說呢......其實也不一定,三寶溫玉草周圍的氣息與葉片數量有關,從低到高為四片到十二片,數量越多,氣息也就越強。”花錦囊道。


    林格似乎看到了一些希望,眼珠子轉了轉,喃喃自語道:“看來這還得看運氣。”


    他現在希望葉片數量越少越好,這樣他得到三寶溫玉草的概率也就越大。


    “這三寶溫玉草長在什麽地方?”他笑了笑。


    花錦囊回答道:“溫河是東南流向,出了溫縣傍溫河北邊走便能到達北幫,傍溫河南邊走便是南幫,而三寶溫玉草便生長在南北幫中間的河道中央區域。”


    林格雙目微闔,既然如此,恐怕溫河南北幫的人早就互相派人死盯著溫玉草,若是有人貿然爭奪,必將陷入兩幫追殺,而且三寶溫玉草生長在河中,以他現在的武功隻能遊蕩過去或者乘船,直接就暴露在眾人視野中,還談何奪取三寶溫玉草?


    “撤了你的法吧。”他眼中閃過玉白光芒,隨後右手拍了一下桌子,麵露堅毅神情,吆喝道:“小二,結賬!”


    待酒館小二算了算,林格便拿出一些碎銀遞過,隨後背上包袱拿起洛魚劍便準備離開。


    “林格!你不能說話不算數!”花錦囊氣憤道。


    林格愣了愣,旋即才想到之前對花錦囊的承諾,停下了腳步,隨後腦海裏傳來一道道聲音,忙活一會方才出了酒館門,手裏還多了兩包東西,一份醬牛肉和一份醬鴨。


    兩份全都是花錦囊想要的。


    他無奈地搖搖頭,穿過人煙稀少的街道,來到先前經過的石橋,目光剛落在河麵上,便被石橋另一端的喧鬧所吸引了。


    他定睛望去,一人,大邁著步子向他跑來,正是先前與他在酒館交談的李泉,他臉上的方形傷疤猶如變形一般,麵露驚恐之色。


    噠噠噠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幾個人騎著高頭大馬飛速奔馳著,這些人身著紫色寬袍,頭戴無翅烏紗帽,手持製式短刀。


    片刻後,李泉也是來到了石橋上,滿臉驚恐中透露出一絲喜悅,登上這座石橋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站住!”


    其中一紫袍男子麵露凶狠之色,在馬上叫喊著,眼看便要來到石橋邊。


    林格眉頭微蹙地望去,隨著紫袍男子越來越近,他發現這些人紫色寬袍的後麵都有紫色披風,身前一副上還繡有山川雲朵的形狀的金色圖案,短刀的刀柄也是金色,並不是官府的人,莫非是?!


    他心裏不由地想到了武州司,敢在州衙縣耀武揚威騎馬前行的人恐怕除了官府就是武州司的人了。


    “快走!是武州司的人!”花錦囊提醒著,也對上了林格的猜想。


    林格剛才轉身,便聽李泉求道:“小友,幫我!幫啊!”


    李泉麵色驚愕,緩緩地下頭,一把短刀已經穿過他的背後,腹部冒出刀尖,隨後便倒在林格懷裏。


    林格扶著李泉的身體,大好的心情頓時消失,麵無神情地看向對麵的所謂武州司的人,眼裏冒出寒光。


    他不知道李泉做了什麽事,讓武州司的人追殺,但是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地殺人,這是他無法理解的。


    圉!


    幾個紫袍男子勒馬停下,見李泉倒在地上,皆是勾起嘴角冷笑,但隨後目光便落在了林格身上,打量了林格一番。


    像是領頭的一個紫袍男子惡道:“小子!沒你的事滾一邊去!”


    林格拔出李泉屍體上的短刀,將李泉平放在地麵,手猛的地向前一揮,將刀扔向領頭的紫袍男子,領頭紫袍男子接住短刀,其餘的人便想動手。


    領頭紫袍男子擺手示意,麵無神色地說:“看你的打扮應該也是個江湖人,勸你不要多管閑事,我們武州衛不隨便殺江湖人,但若想殺,那人必死無疑。”


    林格瞧了一眼李泉的屍體,冷道:“不隨便殺?那你們正在幹什麽?”


    領頭男子皺眉道:“此人本就是逃犯,死不足惜,將屍體交與我們,乖乖滾開!”


    “張哥,少與這小子廢話,直接殺了就好。”另一個騎在馬上的紫袍男子麵露殺意,晃了晃手裏的短刀。


    領頭紫袍男子側過臉,並沒有理會馬上的紫袍男子,而是雙目微闔地盯著林格。


    “林格,聽花爺我的話,將屍體交給他們,快快離開,以你現在的實力不是武州司的對手。”花錦囊很是著急,害怕林格做出傻事。


    林格沒有動身,而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低頭目光落在李泉臉上的那塊傷疤上,領頭紫袍男子說李泉本來就是犯人,而他記得李泉之前講過臉上的傷疤是自己燙的。


    倘若將二人的話串聯起來,李泉可能真如領頭紫袍男子所言,的確是個逃犯。


    不過哪怕如此,林格還說看不慣武州司的作為。


    領頭紫袍男子似乎有些等不下去,怒道:“看來你活的不耐煩了,上!”他猛地揮手。


    “張雲。”


    不知何時,一人騎著高頭大馬來到了幾個紫袍男子的後麵。


    那個名叫張雲的男子聞言,原先的囂張跋扈全然消失,其餘紫袍男子也是退向兩旁讓開一條路。


    林格定睛望去,此人大約三四十歲,同樣是紫袍披風加身,一柄製式短刀掛在腰間,臉色蒼白,麵無胡須。


    花錦囊意念驚道:“不好!快走!是武州司堂領!”


    林格心裏一緊,看向前方的眼角顫了顫,之前花錦囊說過,武州司州司之下設有三堂,每堂堂領的武功至少也是四品玉脈境。


    果不其然,那個名叫張雲的紫袍男子心有畏懼地說:“堂領,您怎麽來了,這點小事交給兄弟們辦就行。”


    無須紫袍男子聞言,目光落在林格身上,不冷不熱地問著張雲,說:“發生了什麽事。”


    張雲不敢慢上一句,連忙道:“我們已除掉逃犯李泉,我們想拿回屍體,可這小子有意阻擾。”他指向林格的方向。


    林格感覺到無須紫袍男子投來異樣的目光,隨後便聽後者輕道:“人死了還要屍體有何用?抬回去不也我們武州司的地方麽?”


    張雲不敢大聲喘氣,低聲下氣地說:“堂領所言極是,那這個小子要不要......”


    無須紫袍男子沒有言語,而是頗有意味地看了林格一眼,旋即騎馬轉身。


    張雲幾人見狀,惡狠狠看了林格幾眼,隨後跟隨無須紫袍男子離去。


    片刻後,林格鬆了一口氣,若是剛才動起手來,麵對四品玉脈境以上的武州司堂領,恐怕三招兩招便無招架之力。


    他看著李泉的屍體,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剛才李泉還在與他交談,如今便是奔赴黃泉路了。


    過了一會,林格不再逗留在石橋,他沒有將李泉的屍體拖走,因為他覺得這事情還是交給官府來辦比較妥當。


    他走過溫縣商業街的拐角,準備以縣東門離開縣城內,大約走了半個多時辰,便走出縣城,來到了溫縣城郊的一片小樹林裏。


    花錦囊冒出頭,責道:“你知不知道剛才嚇死花爺我了,要不是對方沒有動手的意思,你早就死翹翹了。”


    林格打開一份包有醬鴨肉的油黃紙,放在掌間,隻感覺懷間劇烈蠕動幾下,隨後花錦囊便跳出來狼吞虎咽吃了起來,不再說話。


    “我以為還堵不上的嘴。”林格哼笑一聲。


    花錦囊邊吃邊反駁道:“快窩死花爺哦了。”


    不一會,花錦囊用兩隻小手抹抹嘴上的油,一屁股坐在了林格的掌間。


    林格想起之前,疑道:“你是怎麽一眼看出來那人是堂領的?”他雖然看見張雲幾人皆是畏懼那無須男子,但根本無法識別無須男子的具體身份。”


    花錦囊解釋道:“看衣服。”


    “衣服?不都是紫袍嗎?”林格更加疑惑,幾人的打扮全部都是紫袍紫披風外加無翅烏紗帽和一把金柄製式短刀,根本無法分辨。


    花錦囊閉上眼躺著林格掌間,悠哉悠哉地說:那是山川流雲袍,也叫山川紫袍,全國各地除紫安城三司以外,各州的武州司都是如此打扮。”


    “你能不能講重點?”林格道。


    花錦囊不耐煩地說:“這山川流雲袍分為一山一雲,兩山兩雲以及三山三雲,也就是他們衣服前的金色山川流雲圖,例如那張雲的一山一雲隻是普通的武州衛圖案,而那無須男子的兩山兩雲便是堂領圖案,最高的三山三雲無疑就是州司圖案。”


    “原來如此。”林格明白地點頭道。


    他方才沒有注意到紫袍上的圖案還有所差別,不過由此也能看出來,武州司的等級身份還是比較森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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