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石階,繞過灰白石壁,幾經轉道,終於進入了誠信山莊的內部,山莊內的建築並不富麗堂皇,大多是棕紅牆瓦,不過卻是綿延不絕,一眼望不到山莊的所有建築。


    山莊內的石板路的兩旁,生長著茂密的花花草草,這些花草應是被人精心照料和修剪,在這棕紅建築群裏,顯得格外光鮮入眼。


    林格隨蘇麻走在青白的石板路上,繞過幾處花團,一座偌大的房子映入他的眼簾,一眼望去,那房子上透露出一種俠義之風,而門前懸著的一塊匾額,正是證實了這一點。


    匾額上寫著三個引人入目的黑色大字。


    俠義堂!


    忽然,一道影子率先越至門外,緊接著一個身著深棕輕袍的白發老人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老人雖是發須全白,但走起路來卻是雄赳赳氣昂昂,那叫一個虎虎生風,根本不像是一個老人,反而是像一個中壯年戴了假發,貼了假胡。


    那棕袍老人眼睛忽地瞪大,冒著驚喜迎了上來,樂嗬著說:“少莊主?!”


    林格方才看到棕衣老人的驚喜模樣,也是猜到,這老者定然又是衝蘇麻來的,不過蘇麻這臭脾氣,居然有這麽多人對蘇麻熱情。


    “智爺爺。”蘇麻笑著應道。


    麵前這個棕袍男子名為蘇智,蘇智本命並不叫蘇智,不過誠信山莊還未建起時,蘇智便跟隨蘇猛一同在雲邊州衛司,後來蘇猛辭官,便隨蘇猛一同建了誠信山莊,可以說是他蘇家的老人,蘇誠也是極為敬重。


    “少莊主,你可是回來了。”蘇智笑容漸失,眉頭皺成了一堆,“你離家都數月了,可把你爹急壞了,方才還在堂裏與我商量,要派人尋你。”


    蘇麻麵色微變,嗬嗬笑道:“我這不回來了,現在就去找我爹。”


    “你爹還在堂裏呢,快點去吧,別讓你爹再生氣了。”蘇智言語間,目光落在了一旁,眉宇間多了一絲疑惑,“這公子是?”


    林格抱拳應道:“見過前輩,在下符格,相州人氏,在溫州巧遇蘇姑娘,便成了朋友。”


    “朋友?”蘇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在很了解蘇麻的性子,憑後者的脾氣,很難有一個朋友,“老夫蘇智,是這誠信山莊總管,不過我沒想到,麻麻這臭脾氣,居然也能教到朋友。”


    蘇麻美眸眨動,動了動眼色,示意道:“智爺爺,在別人麵前,能不能小點聲。”


    林格行若無事地說:“蘇總管所言極是,不過晚輩已經習以為常了。”


    蘇麻眯眯眼抿抿嘴唇,隨後對蘇智,說:“智爺爺,那我先進入了,符格麻煩你照料一下。”


    “好,你快去吧。”蘇智一臉笑眯眯的樣子,“智爺爺會幫你好好照料他的。”


    蘇麻螓首點下,遭際慌忙地進了俠義堂,留下了林格和蘇智兩個人。


    蘇智打量著林格一番,點頭道:“老夫很好奇,符小友是如何與少莊主成為朋友的,據我所了解,少莊主基本沒有什麽朋友。”


    蘇智從小看著蘇麻張大,對於後者的性格脾氣了如指掌,沒想到這次離家,居然還帶回一個朋友,而且還是一個男的,眼下蘇麻正值談婚論嫁的年紀,蘇誠對這個也是很上心,不過作為蘇家管家以及誠信山莊總管,他必須得把把關。


    “實不相瞞,我在溫州落入陷坑中,蘇姑娘仗義出手,將我救出,漸漸地就成了朋友。”林格簡單解釋一番。


    蘇智眉頭一皺,半信半疑地說:“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林格輕道。


    蘇智沉默片刻,莫非蘇麻是轉性了,救人還能救出朋友,這讓百思不得其解,又是問:“你年齡多大?武功如何?武傳何門何派?”


    蘇智講到這裏,林格全然明白了,看來蘇智和蘇猛以及雲信一樣,誤會了他蘇麻的關係,不過也能理解。


    林格麵無改色地應聲說:“蘇總管相必是誤會了,我與蘇姑娘隻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蘇智見被點破,輕咳兩聲,說:“你先回答老夫的問題。”不是他願意相信,隻是蘇麻對林格的態度似乎不一般,所以他才忍不住詢問一番。


    林格聞言,也是知道,若不回答,恐怕蘇智還會喋喋不休,還且他初入蘇家,可不想得罪了這位總管前輩,於是道:“在下十八歲,武功不便告知,並無門派,不過前些日子敗了蘇家老家主蘇前輩為師。”


    咳咳咳!


    蘇智滿臉驚駭,不可思議地問:“你再說一遍!你拜了誰為師?!”


    “蘇家老家主蘇前輩。”林格若無其事地答道。


    “哼!”蘇智眉宇含怒,長袖一擺,“胡說八道!我老家主從不收徒,何來你一個徒弟?”


    林格神色堅定地說:“晚輩所言,句句屬實,若是前輩不信,蘇姑娘可以為我作證。”


    “這......”蘇智神情飄忽不定,他見林格如此鎮定,倒也動搖了他的內心,“你在何處遇到的老家主?”


    “雲州城。”


    蘇智聞言,對林格相信了幾分,他了解蘇猛,蘇猛最喜歡民風淳樸的雲州,有事沒事便會去雲州暢快一番。


    蘇智嗬嗬一笑,又是笑容全失,一股氣息從他體內爆發,撲向四麵八方。


    “四品臨淵?!”林格麵色大變,連忙道,“前輩,您這是要幹什麽?”


    “既然你是老家主的徒弟,相必武功不錯。”蘇智揚起嘴角,輕笑著,“我先來驗一驗你的成色。”


    林格很是無奈,原來雲信試探他,現在蘇智又要試探他,看來蘇家人恐怕有著一個特殊傳統,就是喜歡試探人。


    嗖!


    一道金光帶風從俠義堂內掠來,一個人影挺立於議事堂前,而蘇智見到那人,氣息頓時消散。


    林格抬眼望去,那是一個身著白色泛金輕袍的中年男子,男子麵龐俊朗,一雙深如江海的眼,下巴上的少許胡茬讓他更加顯的沉穩收斂,相必年輕的時候,也是玉樹臨風的少年。


    此人便是南雙君的蘇君,蘇誠。


    不過令他驚疑的是,中年男子白色輕袍的泛金,像是光芒流動一般,帶這些神聖的氣息。


    蘇誠方才與蘇麻在堂內爭論,感到堂外有氣息爆發,於是火急火燎地趕了出來,不過卻是發現是蘇智,於是問道:“智叔,您這是幹什麽呢?”


    蘇誠話音剛落,蘇麻從俠義堂跑了出來,不禁問道:“智爺爺,符格,你們兩個在幹嘛?”


    “符格?”蘇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聽麻麻所說,我父親收了你為徒弟,可是真的?”


    “的確如此。”林格解釋著方才發生的事,“蘇總管有些不相信我,所以我便讓蘇總管驗驗我的成色,看看我是否有資格做師父的徒弟。”


    蘇智愣了愣,敢情他要試探林格,林格還替他說話,心裏不由地對林格多了幾分好感,不過還是誠信為好,林格初來乍到,但是他卻是老人,可不能違反了“誠信”二字,解釋道:“莊主,是老夫提出要驗一下符小友的成色,並非符小友所言,可卻沒有想到驚動了莊主。”


    蘇誠並不生氣,反而嗬嗬一笑地問:“智叔,那您覺得符小友的成色如何?”


    誠信山莊是蘇猛和蘇智一手建起的,蘇智又是蘇誠的長輩,蘇智從小看著蘇誠張大,再如何,蘇誠也是不會埋怨蘇智。


    蘇智尷尬地應道:“乃是極品。”


    “嗬嗬哈哈哈......”蘇誠笑聲遠揚,點手道,“智叔,您還是喜歡開玩笑。”


    嗖嗖嗖!


    數十道人影翻空而來,包圍了俠義堂前,大多數都是演氣境的習武人,還有幾名玉脈境的高手,這些人見到蘇誠,皆是抱拳稱道:“莊主!”


    這些人全部都是蘇家培養的護莊之人,蘇誠在江湖上雖然德高望重,但難免還是會樹立一些敵人,而且朝廷對蘇家的態度越來越惡劣,若非有蘇誠坐鎮,可能蘇家不會如現在這般安穩。


    蘇誠揮揮手,這些人便迅速地離開了議事堂前。


    蘇誠目光落在林格的臉上,內心居然不由自由地發顫,腦海裏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他拚命壓製心中所想,轉身道:“隨我進堂。”


    林格聽言,愣了片刻,跟隨蘇誠還有蘇麻進了議事堂。


    議事堂內,擺放很是簡單,蘇麻一屁股坐到了一張椅子上,衝林格示意道:“發什麽呆,還不坐下。”


    林格笑了笑,這裏是蘇家,蘇麻自然可以隨意而為,但是他初來乍到,還是穩重一些較好,畢竟他也不了解蘇誠,別再與蘇猛雲信一樣,是個試探狂。


    蘇誠轉身坐在躺下,抬手道:“麻麻說的沒錯,既然你是我父親的徒弟,那便算是半個蘇家人。”


    “多謝蘇莊主。”


    林格應聲坐在蘇麻對側,三人皆是沉默著,讓他如坐針氈,感到渾身不自在,總覺得有塊大石頭在壓著他。


    “符格。”蘇誠道。


    林格聞聲微征,連忙道:“啊?蘇莊主,有什麽事嗎?”


    蘇誠見狀,笑著說:“你要太緊張,把我一個長輩就行,而不是想著江湖上的那些傳聞名號。”


    “晚輩知道了。”


    林格稍微鬆了一口氣,看來江湖七雄的南雙君的蘇君,還是很親善的。不過他也知道,這中間應該摻雜著私人感情,畢竟他是蘇猛的徒弟和蘇麻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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