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熊毛發雪白,身具渾然冷氣,頗有靈性,不同於一般的山林野獸,卻是生活在熱氣騰騰的紫夜山脈,的確令人匪夷所思。


    不過大白熊如此靈性,卻追隨柳阿泉,想來柳阿泉並非普通人,單憑知曉武功以及斷秋劍,恐怕也非一般人。


    大白熊安穩地坐在地上,林格伸手撫摸著它的腦袋,這頭大家夥張開嘴巴,舌頭舔著嘴,呆呆萌萌很是可愛。


    忽然,大白熊目光呆滯,猛地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成片的冒著白色冷氣的奇異植株前,抬起屁股,居然拉出了一團白色沙狀的糞便,還點頭作勢地看著林格。


    林格微怔,同時他明白了這些奇異植株為什麽冒出冷氣,原來是用大白熊的糞便當做肥料,大白熊本身具有寒性,糞便自然也不例外。


    如此說來,眼前冷氣飄然的奇異植株,有著一定特殊的作用,否則柳阿泉也不會種植。


    林格想到此處,緩過神來,才發現柳阿泉帶著蘇麻進屋許久,且沒有一絲動靜,心裏頓時有些憂慮,於是急匆匆地跑向木屋。


    迅猛地推開木屋,林格停留在了門口,隻看見蘇麻半躺在小床上,柳阿泉坐在床邊,仍在為蘇麻把脈問診。


    眼前的一幕讓林格或少或多有些尷尬,不過上山之前,蘇誠曾經多次囑咐他,萬事皆要小心,柳阿泉雖然目前並無惡意,但是還是要小心謹慎。


    柳阿泉和蘇麻聽著動靜,兩個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木屋門口,特別是蘇麻,麵帶一些疑惑,不知林格為何神色緊張。


    柳阿泉放開蘇麻的手腕,麵色安詳地站起身,說:“公子如此緊張,看來還不相信阿婆。”


    林格見被識破,隻好道:“晚輩一路走來,遇事頗多,隨時隨刻都不敢放鬆警惕,蘇姑娘的父親曾經囑咐晚輩,定要保護好蘇姑娘,還請阿婆見諒。”


    “蘇姑娘。”柳阿泉嘀咕一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知公子尊姓,是何方何家人士?”


    林格挑挑眉頭,隨後應聲道:“晚輩符格,相州格格鎮人士,至於何家......在下從小無父無母,乃是孤兒。”


    柳阿泉麵色微變,連忙說:“阿婆不知公子身世,還請公子諒解。”


    “那倒無妨。”林格麵色不改,“晚輩隻求阿婆醫治好蘇姑娘便可。”


    柳阿泉輕笑兩聲,道:“那是自然,更何況她所中熱毒,在這紫夜山脈上隻有我一人可解。”


    林格恭敬地點點頭,柳阿泉所言應是屬實,這紫夜山脈恐怕除了柳阿泉,也無人定居此地,一人可解,情理之中。


    蘇麻此刻也是謝道:“那就麻煩阿婆了。”


    “不麻煩。”


    柳阿泉看著蘇麻,很是親切地問:“剛才符公子說你姓蘇,可與靖南蘇家是什麽關係?”


    林格聞言,不由地雙眼微闔,靖南蘇家名聞江湖,天下皆知,但是柳阿泉卻有心過問,實在不得不令人感到奇怪。


    林格當即道:“不知阿婆為何要詢問靖南蘇家?您與靖南蘇家有什麽關係嗎?”


    柳阿泉猶豫片刻,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瓷瓶,瓷瓶的一側還寫著一個紅色的“蘇”字。


    蘇麻雙眼有著驚疑,脫口而出道:“您怎麽會有我蘇家特製的瓷瓶?”


    蘇誠與鬆林世家當代家主有些交情,所以每次蘇誠前往論武湖莊拜莊,鬆林世家便會贈送蘇家一些萬清散,蘇家則是將萬清散裝在自家特製的瓷瓶當中。


    萬清散雖然是治療傷勢、內服外用的奇藥,但有一些缺點,時間越長,效果越差,所以蘇家特製小瓷瓶,可延長期效。


    林格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不知道蘇麻真傻還是假傻,隨便被柳阿泉的小瓷瓶套出了身份,不過事已至此,他隻好靜觀其變。


    柳阿泉眼眸裏閃過光芒,輕道:“看來你果真是靖南蘇家之人,蘇家乃是我的恩人,所以你們不必有所擔憂。”


    “恩人?”


    蘇麻驚疑一聲,緊接著問:“您當年受了我們蘇家什麽恩?又怎麽會隱居這紫夜山脈呢?”


    柳阿泉越發猶豫,最終道:“這......往事還是不提了,既然蘇姑娘是蘇家之人,我自然會盡心盡力將你醫治好。”


    林格不知道柳阿泉所言是否屬實,不過蘇家在江湖地位頗高,若非真有什麽深仇大恨,恐怕也不敢對蘇家之人出手,他自然希望柳阿泉所言屬實。


    柳阿泉將小瓷瓶揣回衣袖,重新坐在床邊,笑著說:“隻知姑娘是蘇家之人,不知姑娘的名字。”


    蘇麻內心裏有些抵擋不住柳阿泉的笑容,她從小無母,缺乏母愛,也是敞開了些許心扉,說:“晚輩單名一個‘麻’字,我母親喜歡吃麻花,所以我父親便為我起了這個名字。”


    蘇麻說到此處,眼裏多少透著失落,透著傷感,最終眼圈有些發紅,她多麽想得到母愛,可是這個願望在她出生時便破滅了,若非是她的出生,母親也不會死。


    柳阿泉握著蘇麻的手,安慰道:“孩子,你母親的死不怨你,隻怪老天無眼。”


    蘇麻紅著眼睛,問:“阿婆知道我母親怎麽去世的?”


    柳阿泉歎息一聲,哀道:“十九年前,我遭人追殺,是蘇家人救了我,並安排我在誠信山莊躲上一陣子,恰逢你母親生你去世。”


    林格在旁聽著,眼角一顫,他覺得柳阿泉所言疑點重重,蘇麻隻是說是蘇家人,並沒有說是蘇誠之女,柳阿泉是如何準確判斷的?這其中實在有些疑點。


    斷秋劍本不是蘇家之物,而是南洛世家遺留之物,所以根據斷秋劍也不能準確判斷出蘇麻的身份。


    正當此時,柳阿泉問道:“符公子,你既然與蘇姑娘同行,可是與蘇家也有什麽關係?”


    既然柳阿泉已經得知蘇麻的身份,他不妨順勢說:“不滿阿婆,晚輩乃是蘇家老家主雲邊雷虎之徒。”


    “你是蘇猛的徒弟?!”


    柳阿泉迅猛地站起身,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但很快恢複如初地說:“原來是雲邊雷虎蘇老家主的徒弟,怪不得相貌不凡。”


    林格更加懷疑,似乎柳阿泉和蘇猛之間


    有著很大的關係,他隻不過提及蘇猛,柳阿泉卻是有如此大的反應。


    “阿婆過獎了。”林格笑道。


    柳阿泉起身走向門口,抿嘴一笑道:“我去另一個木屋裏磨藥,蘇姑娘暫且交給符公子了。”


    林格退到一旁,為柳阿泉讓路,待後者離開,他便迫不及待地走到了床前,低聲說:“蘇姑娘,你方才太過魯莽了,怎可輕易自報家門?”


    蘇麻不以為然地解釋著說:“我覺得柳阿婆不像是壞人,是你太多慮了吧。”


    “覺的?”林格板起了臉,“這是江湖,不能隻靠直覺,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江湖險惡,若是一個人隻靠直覺,恐怕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自從踏入江湖的那一刻起,林格也是吃了不少直覺上的虧。


    蘇麻抿動嘴唇笑了笑,低著頭說:“這次真是多謝你的,我又欠了你一個人情。”


    蘇麻西書閣的人情尚未還給林格,眼下又被林格救了一命,可是不知道如何償還。


    林格轉身側頭,長劍懸身,淡道:“此次我隻是受蘇伯父的囑咐,保護你罷了,並無任何人情。”


    與此同時,柳阿泉端著東西走了進來,放在了屋內的桌子上。


    林格感到冷氣,定睛望去,一張黃紙上有著被碾碎的翠綠葉片,一碗水裏泡著同樣的碎葉子,兩者都冒著白色的冷氣,這些被碾碎的葉子應該就是屋外種植的奇異植株的葉子。


    柳阿泉似乎對林格的態度有了一些變化,略有冷淡地解釋道:“這些被碾碎的葉子來自寒經草,也就是屋外冒著冷氣的植株,將其碾碎分別內服和外用,睡上一覺便可解熱毒。”


    “麻煩阿婆了。”林格敬道。


    柳阿泉並沒有說話,而是將碗遞給蘇麻,蘇麻則是咕嚕嚕地飲了下去。


    林格看著眼前這一幕,想起之前大白熊拉糞便的場景,不禁有些反胃,若是蘇麻知道寒經草是大白熊的糞便所孕育,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待蘇麻飲下後,柳阿泉轉身道:“符公子,還麻煩你出去一下。”


    林格原地沉默,不知柳阿泉為何讓他出去,想等柳阿泉給他一個解釋。


    柳阿泉冷著說:“寒經草外用需要敷在肚臍之上,你與蘇姑娘也隻是朋友,難道也要留在這裏。”


    林格抱拳謝過,離開了木屋,剛出木屋,大白熊便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滾在了他的身前,不過他可沒有閑心與這頭熊玩耍,而是仔細聽著木屋內的動靜。


    “你不必擔心,柳阿泉就算傷害你,也絕對不會傷害蘇麻。”


    花錦囊的聲音傳入林格的腦海,讓林格更加疑惑,也有些好奇。


    林格回頭望了一眼木屋,走到了水塘邊,道:“你有什麽把握?為什麽這樣說?”


    花錦囊意念道:“其實我也有些疑惑,但你隻要相信我就行。”


    林格聽花錦囊話裏有話,雖然心裏更加好奇,但並沒有追問,既然花錦囊都這麽說了,他的確可以放輕鬆一些,不過他在想,這個柳阿泉究竟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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