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淵今日早早而來一是為了匯報昨晚的審問情況,二來是為了得到許可,要求以後審問馬彪自己必須在場。


    他一點也不信任四維門的人,萬一這個胖子指使馬彪胡亂咬人或是篡改供詞,搞不好又會惹出一番風波。


    可他一點也沒想到皇上這麽關心案情,居然還要親自審問,思考了片刻居然這也並無不妥。


    “此案關係甚大,陛下親自審問也未嚐不可!”張淵說道。


    楚牧點了點頭道:“哼!朕此生最恨不忠不孝之徒!朕要當麵質問馬彪為何深受朝廷栽培,卻還能幹出此等不忠不孝之事!朕要罵的他痛徹心扉,批的他體無完膚,打的他魂飛魄散……”


    “陛下,打就不必了!免得髒了您的手!”孟達善意提醒道。


    楚牧也意識到自己稍微演過了一點,咳嗽了一聲道:“請總督衛速速把那個叛徒給我押來!”


    張淵附和道:“臣請求陪同審問,要見證陛下怒斥那叛徒!”


    楚牧堅定的看著張淵點了點頭,張淵也點頭示意。


    “審問這廝,何須皇上親自出馬,交由四維門審訊,必會給您真相!”孟達微笑說道。


    “不!朕一定親自審問!總督衛是怕我不會審訊?”楚牧問道。


    “陛下誤會了,臣是怕把您給嚇著了!”孟達回答道。


    “嚇著我?怎麽,馬彪還能咬人啊!朕堂堂天子豈會被這叛徒嚇到!快去帶來!”楚牧堅定的說道。


    一看皇上這麽堅定,孟達遵命而去,臨走前交給楚牧一份昨日查抄馬彪府邸和手下的審問結果。


    等待期間,毛愚為楚牧備好了早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國喪期間,楚牧入宮一來感覺夥食一直都不怎麽樣,跟他想象裏的皇上的餐飲標準相去甚遠。


    就拿這頓來說,堂堂皇帝的早飯,也就是四五種麵點,兩碗粥以及一點醬菜,幸虧還有一盤羊肉撐撐場麵,否則這頓與一般的小康人家吃的幾乎就是一樣的了。


    楚牧猜到這麽早張淵大概也還吃早飯,便請他一起共用。


    本來心裏有事楚牧就不太有食欲,喝了半碗粥就開始看孟達留下的報告。


    倒是張淵看著年邁,吃起飯來倒是老而彌堅。一口包子一口羊肉,吃的不亦樂乎,可忽然間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扭頭一看,馬辰龍哀怨的看著自己。


    “你盯著老夫作甚?”張淵問道。


    馬辰龍一邊咽著口水一邊問道:“羊肉好吃麽?”


    “嗯?”張淵顯然沒想到會被這麽問上一句,有些驚訝。


    其實往常吃飯,楚牧都會叫上馬辰龍一起吃,皇帝的夥食再不濟,肯定也比自己跟著宮人吃的飯好。所以馬辰龍最近都不去吃自己的工作餐,等著和楚牧一起吃。


    結果今天自己的坑被張淵給占了。


    “還行,就是油了些!”張淵回答道。


    馬辰龍冷眼說道:“我愛吃肥的!”


    張淵被這個少年郎一下搞得有些尷尬,想把那盤剩下的羊肉給馬辰龍吃,可轉念一想,自己都是蹭飯的,沒有資格把皇上的菜給別人吃啊!


    所以張淵隻是冷冷的回了一句:“年輕人也別吃的太肥,對身體不好!”


    一旁的楚牧沒有功夫去搭理身旁那一老一少,他在專心的看報告,希望能從上麵找到一點對自己有用的蛛絲馬跡,可惜並沒有找到。


    片刻後,毛愚進來通報說孟達帶著馬彪來了。


    楚牧命人撤去餐食,請孟達進來。


    不一會兒孟達便鞠躬而入,身後兩名四維門之人押著……這是誰啊?


    楚牧昨天才見過馬彪,那時他還是器宇軒昂麵對問詢對答如流。


    而現在眼前的馬彪,一夜白發兩眼迷離,卷縮著身體渾身顫抖,即使隔著數丈依舊能聞到一股惡臭。


    “他是馬彪?”楚牧問道。


    孟達拱手回答道:“是的!”


    馬彪看見楚牧仿佛看見佛祖一般,趕緊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臣,不,罪臣萬死!罪臣喪心病狂!罪臣狼心狗肺……”


    楚牧顯然有點猝不及防,他終於明白孟達說話的,馬彪不能再威逼了,他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了。


    頃刻之間,毛彪磕頭鮮血直流,已經將地上毛毯染紅。


    “好了好了!別磕了,再磕就磕死了!”楚牧命人拉起馬彪。


    跟著孟達而來的一名四維門的人,趕緊上前給馬彪包紮傷口,趁其不注意還將一枚藥丸塞進了他的嘴裏。


    “我不吃!我不要死!”馬彪掙紮著想吐出藥丸,可被人一拍後背還是吞了下去。


    看到楚牧有些驚訝的樣子,孟達趕緊解釋道:“陛下勿憂,給他吃的是能安神的藥!乃是四維門神醫所配製,待會他就能冷靜下來!”


    果然如同孟達所言,馬彪吞下藥後長長的呼了幾口氣,不過片刻整個人就冷靜了下來,身體都不顫抖了。


    “陛下,可以審問了!”孟達拱手說道。


    楚牧本來準備一開始就狠狠的咆哮一頓,怒斥他的卑鄙無恥不忠不孝,可是一看馬彪的情況,自己也別咆哮了,搞不好給咆瘋了。


    楚牧皺著眉頭就那麽看著馬彪,沉默了片刻。


    在場之人除了馬辰龍還在懷念那盤羊肉外都在屏息而待楚牧的發問。


    終於楚牧站了起來,一臉嚴肅的走到馬彪麵前,威嚴的問道:“馬彪,朕所問,你要有半句虛言,定叫汝死無葬身之地!”


    馬彪猛地點了點頭,道:“罪臣一定知無不言!”


    楚牧皺著眉頭蹲下身子瞪著馬彪的雙眼,問道:“你中的什麽毒?”


    “啊?”馬彪雙眼突然渙散了一瞬。


    張淵也沒想到皇上冷不丁上來問了個這,連一貫風輕雲淡的孟達聽到的一刻笑容也顯得僵硬。


    “朕問你呢?你中的什麽毒?”楚牧又重複了一遍。


    “罪臣不知!”毛彪回答道。


    “你不知道?”楚牧質問道。


    “真不知道,罪臣找過不少大夫看過,都不知道我中的到底是什麽毒!”


    楚牧眼睛一轉,又問道:“你毒發過麽?”


    馬彪趕緊點點頭道:“毒發過,正是毒發過,我才知道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才被逼聽命於人!”


    “真的生不如死?你說說毒發了是什麽感覺!”楚牧問道。


    張淵實在沒忍住,插嘴道:“陛下,您問這些做什麽?”


    楚牧有些不悅扭頭看著張淵道:“朕有朕的思路,閣老不要打斷朕!”繼而又瞪著馬彪說:“快說!毒發了是什麽樣的!”


    馬彪雖然不清楚皇帝為什麽關心這個,但實際上早就想找人一吐為快了,說道:“每每毒發,全身如被百蟲叮咬,五髒如被千針所紮,頭痛欲裂身不如死啊!”


    馬彪哪怕隻是回想起毒發的感覺都是一臉驚恐。


    “就這?”楚牧有些不爽的問道。


    馬彪呆呆的點了點頭。


    “沒有什麽其他的感覺,比如很熱或者什麽的。”楚牧誘導性的問道。


    “那倒是沒有熱的感覺,疼得我甚至冷汗直流!”馬彪回答道。


    切,問了半天咱倆不是一個毒啊!


    楚牧感到非常失望,臉上的期待之色也隨著消散。


    “就這麽點症狀你就聽命於人?你還有沒有點我大文男兒的骨氣!”楚牧氣憤的質問道。


    馬彪顯然被楚牧突如其來的咆哮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懺悔:“陛下說的沒錯,臣不配為大文男兒!”


    “說說吧,什麽人給你下的毒!”楚牧問道。


    馬彪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從來沒見過他們的真麵目!每次他們下命令或者送銀子來,都是蒙著麵的!”


    “什麽,還給你送銀子?”楚牧詫異的問道。


    孟達在一旁回道:“昨夜在他家中和郊外的金屋藏嬌的莊子裏,搜出了十二萬兩白銀!”


    “什麽?他們給你下了毒,卻還給你送了十二萬兩的銀子?”楚牧完全沒法理解這件事。


    這難道是下毒補償麽?


    馬彪想了一會說道:“罪臣願和盤托出,將功折罪!那銀子不是給我的,是要我拿去結交各路官員的,那十二萬兩,不,還有三萬兩在罪臣老家的宅子裏,罪臣做了本假賬騙他們,這十五萬輛是被罪臣私下截留的!”


    我去,你當個叛徒還來個中介商賺差價啊!


    楚牧上輩子就知道錢的魅力,馬克思爺爺曾經轉述過一段話,其中一句就是“100%的利潤,他們便敢見他世間一切法律,300%利潤,他們就敢冒著被絞首的風險犯下任何罪行。”


    此言非虛啊!馬彪你都被下毒威逼了,居然還敢做假賬賺差價!


    楚牧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想了一會說道:“罷了,至少我相信你剛才說的是真話!你不知道下毒之人是誰,那你是在哪兒被下毒的?”


    一言已出,楚牧看出馬彪有些慌神,心想這廝連賺差價的事都說了,問他在哪兒被下毒有什麽好慌的。


    馬彪結結巴巴道:“罪臣,罪臣也不知道……”


    楚牧挑著眉看著馬彪,道:“馬彪,你不會是想隱藏什麽事吧!”


    孟達在一旁輕輕說了一句:“馬侍郎莫不是在七星街被人下毒的吧!”


    本來平靜的馬彪一聽立馬渾身又顫抖起來,轉頭驚恐的看著孟達。


    而楚牧臉上強作鎮靜,心中實則慌得一比。那七星街不正是大悅樓的所在地麽!


    (剛剛有人希望我寫長一點,所以這一章三千字!我還是很聽人勸的!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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