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帝讓她將虎寶人參酒呈上,紫露愣了一下。


    她有些失望!


    太後讓她來修身殿幹嘛,她是很清楚的。雖然有些抗拒,但太後的命令她是不會違抗的。


    不過在紫露心中,覺得楚牧應該是一個正派的人,雖說國喪之夜他表現的很奇怪,但之後每次見到皇帝,他總是彬彬有禮,哪怕如今的自己在他的麵前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宮女!


    所以紫露雖然按照太後的指示穿著清涼的來了,但她心中認定皇帝並不會怎麽樣,甚至還曾設想若是皇帝要她自重,她該如何是好!


    我把你想的這麽高尚,你跟我玩低級趣味!


    “拿來朕聞聞!”看見紫露沒動,楚牧再次說道。


    紫露這才起身緩步走向了榻邊,她走的很慢,因為心裏很是緊張。莫看她動起手來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須眉,真要上榻她可颯爽不起來。


    楚牧接過了酒壺,抬頭凝望著紫露,道:“你很緊張?”


    紫露倔強的搖了搖頭。


    “嗯,那坐下吧!”楚牧拍了拍床榻。


    果然應了臨來前太後那句話。


    剛才離開時坤德宮時,紫露問若是皇帝攆自己走該如何,西門言君冷冷笑著說了一句“你太高看男人了!”


    我確實是高看陛下您了!


    紫露深吸了一口氣坐到了榻上,但明顯和楚牧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楚牧扭過頭對著她微微一笑,但馬上眼睛就不自覺的往下掃了去。其實他並沒有想看的,但那太過顯眼不知道怎麽就瞟上去了。


    楚牧從來不認為自己是高尚的人,純粹的人,甚至前一世他還是一個沉浸於低級趣味的人,要知道那時他的右手可是長繭的!


    一瞬間楚牧和紫露的臉都紅了,紫露都有些認命的閉上了眼,等待著皇帝陛下撲上來。就像傳聞中的那些登徒子一般。


    可過了許久,紫露心理建設都做了三次,皇帝還沒有撲她,這讓他有些奇怪,難道因為陛下是九五之尊,平時連換衣服都是別人伺候,這種事還得我撲他?


    紫露又深吸了一口氣,想著既然來了撲就撲吧,不能讓太後失望!一咬牙舉起了手,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舉手,但總感覺撲人不舉手感覺怪怪的。


    剛要動身就聽見楚牧說了一句:“你還好吧!”


    我很不好!


    楚牧也發現了紫露很不好,一臉疑惑的看著已經半起身高舉雙手還滿臉猙獰的紫露。


    “朕猜你應該不是要行刺吧!”楚牧實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麽,為了緩解尷尬又道:“是有小蟲子麽?”


    紫露趕緊借坡下驢點了點頭,道:“是,嚇了我一跳!”


    “哈哈,你這麽厲害的姑娘也怕小蟲啊!”楚牧笑了起來,道:“入宮以後一直想找你聊聊,也不得空。”


    “陛下日理萬機,還能記得我,奴婢受寵若驚!”


    楚牧微微蹙眉,道:“這裏沒別人,你就別跟他們似的,跟我這般說話了!說來,咱倆也算是並肩作戰過的。”


    紫露沒想到楚牧會主動提起那一夜的事,畢竟那一晚上楚牧雖然幫了自己但奇奇怪怪還不太正經,她想著陛下如今大概是不想提起那些事。


    “陛下說笑了,您貴為天子,奴婢……”


    楚牧蹙眉道:“那朕下旨命令你,若是日後沒有別人不得自稱奴婢。聽到了麽!”


    紫露看著楚牧一臉嚴肅,趕緊道:“奴……我知道了!”


    “哈哈哈,沒想到那晚上威猛的紫露,也會這般樣子!”楚牧看見紫露紅著臉笑道。


    皇帝這麽一說,紫露更加尷尬了,也不敢反駁,兩隻手使勁的捏著一塊手絹。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紫露應該不是本名吧!老家是哪的?”其實楚牧也不太會跟女人交流,想了半天隻會問這些。


    “我本名西門純,臨海道寧城人。”紫露回道。


    “你也姓西門,是太後本家的麽?”楚牧問道。


    “陛下太抬舉我了,太後乃是西門大宗本家所出,我是西門家旁支末梢的遠房小宗,豈可與太後論本家!”紫露解釋道。


    “不管是不是旁支末梢,終歸都姓西門,再遠五百年前也是一家麽!再者說了,遠房怎麽了,再遠能有我與先帝遠麽!”


    皇帝這麽一說,紫露才感覺到或許陛下真的沒有瞧不上自己的意思。


    “而且我看太後對你還算不錯,你就別妄自菲薄了!”


    紫露點了點頭道:“太後確實對我很好,要不是太後我說不定如今還在……”


    “還在哪兒?”楚牧很討厭說話說一半。


    “青樓……”紫露低著頭小聲道。


    紫露出生在寧城下轄的一個偏遠漁村,雖然姓西門,但跟楚牧一樣,早跟大宗本家沒什麽關係了。作為一個貧苦漁民家的孩子,紫露三歲便開始跟著父母幹活,卻從來得不到任何關愛,在這個世上父母的關愛一般都會集中在兒子身上。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不過紫露也沒有抱怨,但她沒有想到,好賭的父親會在欠下賭債時,明明家裏還有漁船可以賣的情況下,把自己拿去給賭坊抵了債。用她父親的話說“這樣多好,債也消了以後家裏還能省些糧食!”


    賭坊自是不需要女娃娃的,很快紫露便被轉賣給了青樓,鄉下那種青樓肯定不會像大悅樓那般還會教女娃娃琴棋書畫,他們隻是等著紫露快些長大能幫他們賺錢,在此之前還會如牛馬般使喚紫露。


    每日隻有一頓飯,犯了錯照三餐打的日子持續了半年。大概是老天開眼,突然有一天西門大宗本家派人來到這家青樓找人,無意間得知有一個姓西門的小女娃竟然淪落此間,不過他們也沒有出手相救。


    可過了幾天不知為何,那些人又來了,並且花銀子把紫露贖了出去。


    西門家家大業大,而且很是排外,就算是下人都不會用外姓人,而要從西門家旁支中找。小紫露來了以後,便被安排去伺候家中地位極高的大小姐西門言君。小紫露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麽伺候人,甚至來到如迷宮般的西門家大宅心中滿是恐懼。


    所幸西門言君並沒有為難她,隻要她跟在自己身後,雖然西門言君從來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鬼樣子,但卻從來沒為難過紫露,甚至還找人教他識字習武。多年以後,紫露聽說其實當年自己能從青樓出來,也是西門言君得知了此事派人去救她的…………


    紫露很不好意思將自己當年淪落青樓的事說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明明這段故事她一直都是不願提及的,或許是楚牧那副真誠的樣子讓她一時放下了戒心。


    或許是為了緩解壓抑的氣氛,楚牧笑著道:“哎,世事無常,想不到幾個西門家的人去逛青樓還意外救下了你!”


    “確實是!不過那幾位不是去逛青樓的,好像是找什麽人,我也記不得了!”紫露可不希望讓皇帝覺得西門家都是些好色之徒。


    “也罷,你也不要太介懷當年之事,我也是苦出身,你大概也聽說過,我家比你家那時還窮……”


    紫露很意外,皇帝竟然將他的同樣不幸的童年也說了一遍……


    但楚牧毫無心理負擔,反正這些也不是他經曆過的,甚至自己原先都不知道,還是從四維門的檔桉上看到的。


    很顯然皇帝坦誠的交流讓紫露很是感動,不過她可不敢點評楚牧的悲慘童年。


    “哎,所以你說咱倆是不是還挺像,小時候都聽悲催的!現在不都好了麽,我當皇帝了,你也有太後的恩寵!”楚牧笑著道。


    紫露像個小媳婦一樣羞澀的點了點頭,久居深宮她並沒有什麽機會和男子接觸,皇帝突然推心置腹的一番話,讓她溫暖的春心蕩漾。


    “罷了!時候也不早了,我也困了!”楚牧突然打了一個哈欠。


    紫露趕緊起身,道:“那奴……我不打擾陛下休息了”


    “沒什麽打擾的,能和你聊聊我很開心!”楚牧頓了一瞬又道:“我知道太後派你來,你也很為難!剛才你剛來的時候那樣子真的很有意思。”


    “陛下誤會了,給您送個酒又……”


    “你也不用掩飾,這麽晚太後為何派你來,難道我還不明白麽!想來太後也是好意,怕我夜深孤獨,更是為你考慮。隻是有些事還是你情我願的好,我剛才見你進來那樣子便知你為難!說句實話,你這身打扮我是真忍不住想多看兩眼,但你放心,朕決然不是用強之人!”楚牧笑了笑又道:“你回去別傻乎乎的什麽都跟太後實話實說,否則該怪你辦事不利了。你隻說朕不勝酒力,喝了兩口就有些暈暈乎乎了,懂麽!”


    紫露在深宮多年,也是有心眼的,皇帝說這些她在心中反複思量,今夜也沒做什麽對不住太後的事,但真要實話實說太後怕是會誤會自己,畢竟太後是個很謹慎的人,若是知道自己和楚牧聊了這麽久大概是會多想的。


    紫露點了點頭便緩步離去。她一走楚牧才鬆了一口氣,起身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一晚上他可是憋得相當難受!


    本來自己正值血氣旺盛之年,紫露這妮子穿的那麽清涼,這不是要命麽!明明自己意誌力這麽薄弱,看個春宮圖晚上都睡不好,你還來真人版考驗自己!


    要不是心中不停的默念“勿進女色,否則小命不保!”,說不定楚牧就忍不住撲過去了!


    每每這個時候楚牧總在想,上輩子看那些網文和劇,主角到底是怎麽做到隻愛修仙習武或者天下,完全可以不顧女色的!這絕對是反人性的,太鬼扯了!自己要不是中毒了早就把持不住了!


    楚牧看了眼那副西門言君送來示好的美酒,心裏開始琢磨,自從李衛文被拔除後,西門就變得安靜了下來,今天又把紫露送來,難不成是為了討好自己?


    不過楚牧是不願意輕易相信那個城府極深的女人的,所以剛才強忍著衝動和紫露聊了那麽久,就是為了和紫露拉近關係。


    他知道紫露對自己大概是有些好感的,如今兩人交換了童年故事,感覺上關係更加親近了。


    楚牧想要把紫露培養成自己安插在太後身邊的耳目!你過去不是在我修身殿安耳目麽,如今我就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在你坤德宮插眼!


    不過楚牧知道,紫露跟在西門言君身邊這麽多年也是不容易策反的,欲速則不達今日若是多說隻怕引起反效果。


    哼,不著急慢慢來,你不是要把紫露送到我榻上麽!遲早有一天,連人帶心都給她拿下……


    ………………


    悠揚的鍾聲響徹在山穀之間,被驚擾的數百隻烏鴉在空中盤旋了很久,才重新落回到那棵隻有一片葉子的巨樹上。


    沒人知道這棵巨書在此屹立的多少年,看它的根莖甚至綿延到了數裏之外,應該從曆史的開頭它便已經萌芽。


    不過西原人都知道一個故事,當年佛曾雲遊四方,行至此地時便在樹下小憩,看著當時還枝繁葉茂的大樹,弟子不禁感歎從未見過如此巨樹。


    佛望了望大樹問弟子可知樹上有葉幾何?弟子答道或有萬片。


    佛搖頭笑言:隻有一葉!


    一個同在此休息的行人聽聞,附和道:“瞎!”


    佛笑道“若隻一葉你願追隨我麽?”


    哪知桑海滄田,幾百年過去了,一日天上驚雷有電疾來,正中巨樹,頓時熊熊烈火將巨樹吞噬。據說大火燒了整整一天,所有人都以為這棵樹將化為灰盡,然而大火過去巨樹依然屹立在那裏。


    有人說它還活著,有人說肯定已經是死樹了,巨樹無言隻是在來年的春天用一片翠綠的樹葉宣告自己還活著。


    一個參天的大樹隻有一葉怎麽看都有些奇怪,但這時人們才想起佛當年的話。從此當地人心悅誠服的皈依佛門,修建寺廟便稱一葉寺。


    一葉寺因為和佛的淵源,故而被稱為人間第二寺,在西原是僅次於聖光寺的存在。一葉寺的住持也被稱為第四聖卿,因為曆代住持無一例外的後來都成為了尊貴的聖卿。


    弘法聖卿遠眺著那棵巨樹,他老的已經看不見那片唯一的樹葉了,但他依舊很喜歡這樣望著就像當年在此做住持時一樣。


    雖然他早已不是一葉寺的住持了,但他依舊住在這裏。準確的說他本不該住在這裏,隻是和明律聖卿不合,也不想老看著那位別扭的佛在,他便離開聖光寺回到了這裏。


    無論如何,那棵巨樹總比女佛在看著順眼。


    “看了這麽多年還沒看夠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弘法聖卿雖然聽力不如從前,但也聽得出這是承諭聖卿的聲音。


    “知道你今天要來,既然你看不見,我便幫你也看看!”弘法聖卿笑著說道。


    承諭聖卿出生就目不能視,但他卻好像什麽都看得見一般。走到了弘法身邊也朝向那棵巨樹,問道:“那片葉子已經黃了吧!”


    “嗯!再過一個多月那片葉子便該落去了!”


    “那棵樹要是一片葉子都沒有,是不是也很奇怪?”


    弘法聖卿笑了笑道:“有什麽奇怪的,女人都當上佛在了,她也沒有那一片葉子啊!”


    “你是在說葷話麽?”


    “我隻是在說事實!不過麽,冬去春來那片葉子總會長出來的,要是佛在也能冬去春來該有多好!”弘法聖卿歎息一聲,轉身坐回到了椅子上,又道:“知道你來,我可是特意泡了新茶!”


    “那老和尚還真是榮幸!”承諭聖卿也坐了過去。


    “不過可沒明律那小子的茶好!就將就喝吧!”


    承諭聖卿微微一笑,道:“諾切還沒回來麽?我以為這次能喝到他帶回來的中土新茶了。”


    弘法臉色一沉,將諾切派去中土已經很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這讓他很是擔憂。他倒是不擔心大文耍套路,隻是怕明律的人在中土攪局。


    這些事他雖然一直很小心,但如今聖境的情報部門很是了得,而且完全在明律控製之下,很難說明律不知道自己和大文聯絡的事。


    “我佛會保佑諾切平安的!”承諭聖卿雙手合十道。


    “哎,希望吧!今日聖卿大人所為何來啊?”弘法問道。


    承諭聖卿嘴角一揚道:“自然是有喜事要跟弘法聖卿分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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