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秋從門外慢步走來,緊鎖眉頭,伸出右手的中指在空中揮描。


    一個黑墨色草寫的“劍”字瞬間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去”


    洛長秋一喝,大袖一甩,“劍”字在空中渙散開來,隨後凝聚成數十柄淡墨色的透明短劍,朝著那被包圍的二人射去。


    “洛長秋!”


    見到來人,場中二人大駭,連忙揮刀擋住這些虛空凝聚的短劍。


    短劍速度極快,威力亦是極強。


    “咻~”


    短劍劃過,一人手臂瞬間就被劃出一道血水潺潺的口子。


    二人互相一撇,臉露凝重。


    儒修五品並沒有武夫五瓶那刀槍不入的金剛身。


    所以最懼近戰。


    而且這些讀書人一般都不善於戰鬥,二人聯手未必沒有一拚。


    隻是這裏可不僅僅隻有洛長秋一人,還有一個和他們同境的沈知新,更是有近十個三境修士。


    “洛老先生,這二人幫我留個活口!”


    沈放朝著洛長秋喊道。


    同時對他也洛長秋叫劍生劍的手段羨慕得不要不要的。


    他也想要啊!


    洛長秋深深一撇少年,心中若有所思。


    吳稹心中的擔子也終於放下,現在他哪能看不出這二人有問題?


    “聖人言,威懾!刀槍劍戟”


    洛長秋再度出手,一股無形的威壓朝著場中二人襲去,令二人微微失神。


    同時淡墨色,無實體的刀槍劍戟在空中成型朝著二人攻去。


    沈知新的身形也在這時動了,抽刀爆射而去。


    洛長秋手中招式並未直取人要害,看樣子也是想留二人性命。


    “啪~”


    有了洛長秋的支援,又趁著二人短暫的失神,僅僅半刻鍾不到,一人便被沈知新一刀挑斷腳筋,踹到了一邊。


    至於另一人自然也堅持不了多久,很快也被控製住。


    沈放碎步上前在二人臉上摸了摸,隨後就是一扯。


    “是你們?”


    洛長秋最先驚聲出口,儒家五品的手段最多能看出二人易了容,但是遠遠做不到沈放那般,直接看出易容下的真容。


    二人明明死了,為何還能在這裏?


    見此,沈放低思,洛長秋應該不是幕後之人的同夥,就是不知道這二人究竟是如何做到死後複生的。


    “洛老先生這究竟是什麽情況”吳稹這時亦是驚訝,忍不住開口問道。


    但是他最大的疑惑卻是,沈放是怎麽得知的?


    “先帶回去,回牢房慢慢審”沈放開口提議。


    “嗯!”


    吳稹心思有些沉重。


    郡城能來人,自然是自己寫信送往郡城的原因。


    為什麽來人卻是鬼刀那倆個故亡的的手下?


    他的信又被劫了!


    究竟是誰?


    蘇玉州嗎?


    似乎整件事情變得越來越不簡單了。


    …………


    衙司。


    原本下值的眾人又折返回來。


    “這究竟是什麽回事?”


    案首之上,吳稹朝著沈放開口,隨即又看了看洛長秋。


    洛長秋聞言,也是皺眉不解,接著道:


    “那日明明我親眼見到蘇縉雲一劍射穿二人胸膛,這二人當場身死”


    話音剛落,洛長秋像是有回憶了什麽事來,道:


    “應該是道門的龜息丹!”


    “龜息丹?”沈放疑惑開口。


    “對,此丹不僅能令人陷入假死狀態,還有保命的奇效,不過此等丹藥似乎煉製起來頗為麻煩,鮮少能看到”


    洛長秋撫須解釋。


    “這……還有這等奇藥”宋青雨感歎道。


    “對了,你究竟是如何知道這二人是鬼刀的屬下?”


    吳稹想起這事,突然朝沈放問道。


    而沈放自然也猜出肯定會有人這般問他,不過他也早研究過二人的體型特征,不難尋到說辭。


    “鬼刀和蘇鎮守交手那日,我無意發現鬼刀那倆四境手下裏有一人下頸二寸左右有處蝶形刀疤,今日我觀二人似乎有易容過,所以不免多觀察了一番,這才又看到此人那處刀疤,便起了疑心”


    沈放悠悠解釋。


    吳稹狐疑開口:


    “真是這樣嗎?”


    誰觀人這般仔細的,難道因為這些所以這少年才會這麽突出嗎?


    吳稹暗下決心,日後一定要多觀察些細微的東西,不然再像這般下去,自己這司首不是顯得太過廢物了嗎?


    話談到這裏,沈放不禁朝洛長秋開口:


    “先生,不知那請聖人言,究竟是什麽手段,是否可以用來斷此案?”


    見沈放這般問言,洛長秋臉露尷尬,幹咳了一聲才道:


    “其實這是我儒家先賢借鑒道家凝亡魂的手段,借儒家聖言凝聚亡魂,並尋亡魂問話罷了”


    聞言,沈放微微一愣,亡魂?


    隨即嘟喃道:


    “就是得他們肯開口才行?不然死了也也沒用?”


    “嗯,是這個意思”


    洛長秋撫須點頭回道,但是臉上多少還有些尬色,畢竟外邊傳得太過於誇大了,搞得他都不怎麽好意思提及此事。


    見此,沈放不禁有些失望,心道:原來也就那樣嘛,還以為多牛逼呢。


    同時他也沒了什麽興趣再待在此處了,到不如從看看能否從那二人嘴裏套出點東西。


    “我去看看,他二人開口了沒”


    沈放說罷,便朝著衙司牢房的方向走去。


    “等等,那個……”


    洛長秋開口叫住沈放。


    “老先生,還有事?”


    見此,沈放疑惑回道。


    “你儒家修行可有開始?”


    “還未呢,最近沒什麽時間”


    聞言,洛長秋抬手想要開口,卻又無言,久久之後隻能憋出一句:


    “天色已晚,我先走了,若是有空常來梅鹿書齋坐坐,恰好,我那有不少先賢留下的名作,對你修行文心頗有益處。”


    沈放眉頭一轉,隨即想起了自己那媳婦兒,不禁問道:


    “我可以帶人去嗎?”


    “自然”


    洛長秋回道,不過又想到了在沈家院子遇到的那些鄉民,隨即又補充道:


    “不過,不要太多了,畢竟書齋是施教之地,喜靜!”


    “好勒!”


    沈放歡聲應下,同時朝著一邊滿臉羨慕之意的吳稹開口:


    “大人,我這還有事,勞煩您送一下先生”


    說罷,沈放便出來大堂。


    見此,洛長秋臉露無奈,身為湯城大名鼎鼎的文人,貌似也隻有沈放這麽對待過自己,不過,見慣了諂媚虛假之人,少年的這的真性情,他倒也也喜歡得很。


    而吳稹對此,則心生惱怒,你口口聲聲叫我大人,那送客是我做的事嗎?


    但是他對沈放亦是羨慕,對於湯城的文人來說,洛長秋就是先賢,何況論起珍藏來說,湯城上下哪裏能比得上梅鹿書齋?


    儒道修行艱難,文心虛無縹緲,若是有名家指點,可不知要走多少歪路。


    吳稹曾早就感悟到了文心所在,隻是直到現在依舊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沒能凝聚文心,而他差的就是少了個名師指點。


    洛長秋如今年老色衰,鮮少出現在眾人眼中,自然也非一般人所能見到。


    細數下來,每至年末,吳稹都會前往梅鹿書齋拜訪,可是也沒見到過幾次麵,更別提被他指點了。


    “先生,我心中有幾個疑惑……”


    吳稹剛開口,洛長秋便將其打斷:


    “我門下學生到了,吳大人就莫送了”


    吳稹抬頭一望,果然洛長秋門下那叫文柏的人就在身前。


    其實洛長秋亦是知道吳稹無非就是想討教些疑惑,但是文人也分三六九等,像吳稹這般的庸才洛長秋一般不想理會。


    更何況,他是知道吳稹的底細的,文人的傲氣也讓他不願理會此人。


    一時間吳稹滿臉尷尬,就在洛長秋越行越遠之際,忍不住開口喊道:


    “沈放此人懶散,我定會督促好他多去書齋多多學習,不知先生可否準我一同前來?”


    洛長秋聞言,腳下一頓,旋即又想起了沈放那副性格,思索片刻,隻得轉頭回道:


    “吳大人到來,我定是歡迎”


    停頓片刻,洛長秋又補充道:


    “多來坐坐,我那有不少好茶,記得帶上那小子!”


    話落,洛長秋便回頭離去。


    直到吳稹眼前已沒了人影,他才從嘴中惡狠狠的擠出二字:


    “沈放!”


    這是因羨慕而惹出來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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