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靖天一行人表情凝重,形色匆匆,兩步並一步很快到達養正殿門口。莫月歆說道:“你們進去坐下,我去請大姐過來”。


    宇文浩軒上前一步攔住了月歆說道:“小姨,還是我去吧,您和姨夫先入座”。宇文浩軒退後兩步轉身朝養正殿左側母親的寢殿走去。立於門口,輕敲了數下門,叫了兩聲母親,見沒有回應,便推門而入。


    隻見莫寒煙,滿頭大汗,表情猙獰,不搖停的搖動腦袋頭,口中不斷重複著“不要,不要....”浩軒知道母親又陷入了二十年前血洗玄冥之事,但見同袍一個一個倒下,昆侖山,頃刻間血流成河,屍橫遍野,草木發腥,父親莫星宸和母親旻文公主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重傷的自己推出。二十年了,莫寒煙每每入睡便會深陷此夢之中不能自拔。浩軒每每見此,都是痛心不已,恨自己不能代母親承擔這份痛苦。


    浩軒連忙走上前蹲在莫寒煙床邊,雙手輕輕搖動母親的肩膀,叫喚:“母親,母親快醒醒,母親”。


    片刻莫寒煙在噩夢中醒來,浩軒拽了下右手衣袖,為母親擦去額頭的汗水,一邊擦汗,一邊安慰母親到:“都會過去的,母親。我一定替父親報仇,替玄冥雪恨,您不要多想,剩下的事交給我”。


    莫寒煙看到麵前的浩軒,嘴角微微一笑,說道:“我沒事,舊夢關顧而已,軒兒,不用擔心。”浩軒神情憂鬱中帶著幾分自責,又帶著幾分埋怨說道“不要擔心,母親你體內隱蟲之事,不何不說,這麽多年,我都不知道,我本該知道的”。


    莫寒煙還是微微一笑,慈愛地伸出左手摸了摸浩軒的頭,寬慰的說道:“沒事的,你知道又能怎樣呢,多一個人擔憂罷了,再說,有你小姨呢。”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來,就是為了隱蟲之事?”


    聽母親問起由來,浩軒方想起正事,扶母親坐起說:“寰宇回來了,帶回一些消息,事關當年蒼龍山莊之事,小姨和姨夫請你過去商議。”浩軒說完低頭為母親提起鞋子。


    莫寒煙聽浩軒說完,即刻領悟到事關緊要,不然不會叫她前去商議。十幾年來,玄冥教上下大小事務均由莫靖天打理,不曾讓她半點費心,突然叫她前去商議,必有大事。隨即說道:“好,我馬上起來,你去殿外等我片刻”。


    浩軒依母親之言起身退後,立於殿外等候。半盞茶的功夫莫寒煙一襲紫色衣裳外披一定金色鬥篷,銀發披肩,秀眸惺忪,隱約可見眼尾的幾道皺紋,曆經劫難,歲月終究在這個不幸女子臉上留下痕跡,浩軒攙扶母親來到養正殿。


    養正殿乃是玄冥教第一大殿,“養正”為玄冥教第一代教主梁坤所取,意為養天地之正氣之意,存浩然之雄風。梁坤當年雖然脫離玄機派自立門戶,但始終不忘師父教誨,玄機宗旨。立教“玄冥”,為不忘本之意,取名“養正”亦是繼承先祖遺風。玄冥教處理教務,商議教政等大事均在此殿,殿上堂周邊架有精心雕刻的大理石欄杆,設有兩個主位,六個輔位。正麵牆上懸掛的正是玄機老祖的畫像,四壁點綴著龍鳳圖樣的浮雕。


    莫靖天見寒煙和浩軒,起身喝退左右侍從:“你們先下去,沒有召喚,不得入內。還有吩咐五觀堂,今日多加幾道菜,為二公子接風洗塵”“是”左右侍從及門口守衛紛紛退下。


    莫寰宇則起身相迎,行過禮後扶長公主莫寒煙入座,寒煙問道:“靖天,多年來玄冥教大小事務都是你一人打理,今日叫我前來商議,我還有幾分不適應。”


    莫靖天禮貌的笑了笑,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平日處理的都是雜事,怎敢輕易叨擾大姐。但大事上我怎麽敢私自做主呢?畢竟,您是老大。”莫寒煙緩緩入座,簡單整理了一下衣服說道:“這麽多年了,你偶爾還得跟我皮一下,也不怕兒女們笑話,我們言歸正傳吧。”


    此時莫靖天正襟危坐,義正言辭的道:“玄冥遭難二十年,這二十年來玄冥教殘留眾人忍辱偷生、臥薪嚐膽、養精蓄銳,就是為有朝一日報仇雪恨,正大光明的生活。”說道這裏莫靖天有幾分激動,隻見他握緊拳頭砸了下椅子的扶手,停頓數秒繼續說道:“可今天,今天卻發現姐夫的蒼龍弑師和玄冥滅門可能是被人精心設的局,我們和五大門派都是棋子,宇文丞和玄冥教是整部局的犧牲品。”


    莫寒煙聽到這些話十分震驚,眼睛發直,目不轉睛的看著莫靖天,三分激動,二分害怕,五分難以置信。激動是因為她一直堅信丈夫宇文博絕對不可能做出弑師這種大逆不道之事,多年來苦於沒有證據,如今總算有點眉目了。害怕是因為她怕一旦可是重新調查此事,會牽連甚廣。難以置信是因為居然有人能將仙門五大門派和玄冥教玩弄於手掌,她小心的問道:“靖天,你出此言,可有證據?”莫靖天輕點了下頭,咽了口吐沫,說道:“尚無明確證據,從蛛絲馬跡中的一猜測,但願不是這樣。寰宇,你把蒼龍山莊當年之事重新講述一遍”


    莫寰宇應聲回答:“是,當年宇文丞百歲宴席,姨夫和宇文丞應各派要求演示蒼龍刀法,本事正常演習宇文丞卻意外暴死。表麵上看宇文丞死於姨夫的蒼穹刀下,實際死於一種嗜血天蠶為引秘術,靈力盡失,氣血衰竭而死”。


    聽到嗜血天蠶,莫寒煙更是已經崩潰一般,直接依靠在後座上,神情忽變,呼吸加快,問道:“寰宇,你確定是嗜血天蠶?”


    寰宇回答:“我師父說當時宇文丞印堂處留下了嗜血天蠶的印記”


    莫寒煙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莫月歆,完全不敢相信,神態似乎有些恍惚,錯亂,她搖頭自問道:“怎麽會是嗜血天蠶?龍舟怎麽會有人使用嗜靈咒?”


    莫月歆看到姐姐神情不對,起身走到莫寒煙身後,雙手扶著寒煙的肩膀,說道:“大姐,你先別著急,你能跟我們說一下嗜靈咒嗎?”莫寒煙仰頭看了看身後的莫月歆,點頭說道:“好,嗜靈咒是魔教的一個禁咒,傳言隻有曆代魔君才知曉此等咒術,它嗜血天蠶為引,導入被施咒這體內,天蠶將於施咒這形成寄生關係,平時在寄主體內無聲無息卻會無形中侵蝕寄主的靈力和身體,因此無法察覺,可一旦寄主這運轉功法靈力,便會啟動嗜靈咒,不足一刻便會金丹消散,靈力盡失,氣血衰竭而死。消散的金丹和靈力會匯集到天蠶卵中,供養人慢慢吸收。而嗜血天蠶的印記不僅印於印堂表層而是整個頭骨當中。”


    幾人都驚歎世間竟然有如此狠毒的毒咒,毀人無形,偷梁換柱,轉化他人靈力,莫月歆又問道:“大姐,不會是舅舅吧?”寒煙連忙搖頭:“怎麽會,且不說母親出自魔教,和舅舅實為兄妹不曾結下絲毫仇恨,根本不存在謀害動機呀?而且嗜血天蠶導入人體需以清水導入,所以施咒之人,必是身邊之人。


    莫靖天腦中捋順著著兩種罕見的魔咒,推測道:“嗜血天蠶為侵蝕咒,表麵上衝著宇文丞的法力修為,實則一箭雙雕,更是挑起各門派和玄冥教的戰爭。千年隱蟲為控製咒,但玄冥被滅,生靈塗炭,短時間內再無翻身可能,大姐身負重傷,控製大姐沒有任何價值,所以應該是不是同一批所為?”


    寰宇思考片刻,右手食指摸了摸下巴,說道“我到覺得放出嗜血天蠶和千年隱蟲的為同一人,這種感覺很強烈,隻是推測不出背後緣由,如果說我們玄冥教非正非邪,雖然不為正派所接納,卻未曾和具體哪一個派別,哪個人結仇結怨,至於魔教我們尚有親緣關係,雖不同流合汙,但我們兩教非友更非敵人,也沒必要加害玄冥。但兩件罕見之物竟漸漸指向玄冥教,絕非巧合,肯定是早有預謀。”分析過後寰宇越發覺得此事非同小可,背後的黑暗勢力更是讓他驚恐。


    莫靖天眯著眼睛思索的點了點頭,“我也這麽覺得此事大有蹊蹺,可背後迷霧重重,這些零碎線索和猜想不足以推出幕後真凶,看來有必要查一查當年舊案了,玄冥之仇不能不報,但也不能找錯仇人”。


    此時寒煙和月歆也在思索,心事重重,內心反複思量:“同時具備嗜血天蠶和千年隱蟲的人絕非等閑之輩,會是誰,有為何這樣做呢”


    寰宇此時又想到百年浩劫的預言,問道:“這會不會和百年浩劫有關?”莫靖天憂慮的看著前方,說道:“但願無關,不過五至神器現世,必將有其因緣,為今之計隻能一邊找尋五至神器,一邊探查當年真相,軒兒,此次你同寰宇一同下山。”


    此時莫寒煙已是眼眶朦朧,補充道:“先去泰山的蒼穹派,查清宇文丞當年的死因和誰為他下的咒”然後聲音更加哽咽:“順便,代我看望一下你父親。”月歆拍了拍寒煙的肩膀安撫其情緒,當年宇文博自殺明誌後屍體並沒有被莫寒煙帶回,而是藏在了蒼穹派,不立碑,不立牌位,以戴罪之身入土,玄冥教的不過是衣冠塚。已經二十年過去了,莫寒煙對這份感情始終不能釋懷,每每月圓之夜便會在他們約定相見的地方等待。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半生等待半生空。


    宇文浩軒回答母親道:“母親放心,我一定查出當年陷害我父親之人,先雪冤再報仇,凡沾染此事之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浩軒的語氣神態都非常堅定,配上他那冷若冰霜的麵孔,讓人不寒而栗。


    莫靖天接著說道:“浩軒,你身份證特殊,下山後化名林浩軒,其他緣由也要思酌完善,有理有據,不至引起他人懷疑。還有不到危險時刻不要輕易亮出蒼龍刀,上等靈器,很容易被認出。”


    “我知道”浩軒回道。


    莫寰宇幾分猶豫斷斷續續的開口道:“父親,我知道您藏有一塊百年紫銅,可否,贈於我。我,我想為楊師叔重新打造鐵蓮花”。


    莫靖天並沒有回答,整個養正大殿頓時鴉雀無聲,氣氛有幾分壓抑,半響,莫靖天問道:“你和玄機派有了感情?若有一天.....”寰宇不等父親說完,連忙說道:“父親,我隻是為報答九年多的教誨之恩,我不想成為一個眼裏隻有仇恨不懂感恩的人,至於是否存在如果,等查明真相再說”。寰宇雖然表麵平靜,內心早已經翻雲覆雨,攪成一團,每每想到這個問題,他都很亂,很矛盾,處在機智和情感之間掙紮。


    莫靖天看著眼前的寰宇,心裏想著:“人非草木,九年多的相處又怎麽會沒有感情,且目前迷霧重重,玄機是敵是友難分,暫且不要為難寰宇了”靖天轉過頭看了看寒煙和月歆說道:“我玄冥教有仇必報,有恩也必報,那塊百年紫銅在三清殿內,晚飯後來取即可”。


    莫寰宇聽到父親的回答一陣驚喜,小有激動笑著起身行禮說道:“多謝父親”莫靖天揮手示意寰宇起身,說道:“父子之間,不用這般客套,你和浩軒去看看菲絮吧,午時到五觀堂用餐。”


    聽到菲絮,寰宇臉都笑開花了,他始終記得菲絮剛會走路時跌跌撞撞的樣子,把羊屎但當寶貝拿回來給大家看時的憨態可掬,看到別人不開心事總喜歡用小手捂住對方的眼睛問道:“猜猜我是誰”來逗大家,還有被煥奕欺負後哭鼻子的委屈巴巴的模樣,每當想起這些,寰宇都情不自禁的發笑。


    “我也想念小妹的很,記得我走時她就這麽高”說著手比劃到腰胸之間“現在怎麽也得到我肩膀了吧,大哥”然後又是嘿嘿一笑。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走”浩軒這句話到說的十分輕鬆愉快,與剛剛簡直判若兩人。


    兄弟二人同靖天,寒煙、月歆行過禮後,便興致勃勃的前往菲絮的清水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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