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絮看到貞兒和大哥在一張床上,貞兒的頭還靠在大哥肩上,非常親密,心裏五味陳雜,既生氣有難受,感覺自己的哥哥被別人搶了一般,一股火氣湧了上來。


    貞兒見菲絮推門而入,迅速坐了起來,有幾分驚慌的問道:“小絮,你怎麽來了”。貞兒向門外一掃,看到一群人站在門口,連忙拽過衣服披上。


    床上的浩軒一動不動,像是失去了聽覺一樣,閉目昏睡,菲絮沒有回話跑到浩軒身邊,檢查浩軒無事,不過是中了迷香。菲絮抬頭看了一眼貞兒,眼眶發紅的說:“你騙了我”然後翻轉手腕,用食指和中指向浩軒印堂處傳送靈力,喚醒浩軒。


    浩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睡在貞兒的床上,而此時貞兒就在自己身邊,衣衫不整,而自己竟然紋絲為掛,大吃一驚,猛的坐了起來,立刻醒悟被貞兒暗算,頓時惱羞成怒,冒出森森寒氣,殺氣騰騰的瞪著貞兒。


    就在浩軒起身的那一刻,宇文旭夫婦臉色陰晴雨雪、喜怒哀樂經曆了一遍,情緒變化微妙而複雜。眼前種種,見者都明白貞兒設計了一場好戲,不惜犧牲貞潔得到浩軒,這樣的行為凡門百姓尚都不齒,何況位居五大門派的蒼穹派,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將永遠成為修仙界笑柄,自然為有這樣的女兒羞愧,惱火。但看到浩軒左胸口黑色雪花型胎記,二人驚動欣喜,這隻軒兒的胎記除了大小有變,,顏色、位置一模一樣,以前的種種猜疑、莫名的親近似乎一下子得到了應證,他就是我失散了十多年的兒子,但失散當年軒兒已經14歲,為什麽一點記憶都沒有?怎麽會在南陽小宛村?他在為誰複仇?可來不及多想,必須回到現實,此情此景,自己的一對兒女在赤裸在一張床上,衝擊著倫理道德,該如何麵對,導致失散兒子的信息的喜悅迅速被眼前的哀愁替代,現在絕對不能相認,可能因此以後也不能相認,不然貞兒該如何自處、如何麵對?


    貞兒被浩軒的瞪得渾身冰冷,縮縮著身子不敢說話,半響鼓起勇氣道:“林大哥,你氣也沒用,我已經和你同床共枕睡在一起了,你就要對我負責,我就要嫁給你.”貞兒的聲音很大,心裏卻發虛,距離浩軒這麽近說這麽過分的話,也害怕浩軒會惱羞成怒一掌劈死自己,隨時防惕著。


    話音剛落,宇文旭怒罵道:“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宇文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就算你今生嫁不出去,也不會和林公子有什麽?”


    浩軒聞聲立刻轉身,這才反應過來門開著,而門外眾目睽睽,更是惱火,臉型扭曲變形,雙拳握緊,發出吱吱的響聲,反手出掌,將門關閉。迅速穿上衣服,接著拽過貞兒的領口,將貞兒狠狠的摔倒地上,一掌順勢打出,菲絮用禦龍飛空鞭罩住了貞兒,將掌力化散,擋在貞兒身前。


    浩軒從牙關中發出聲音,怒道:“讓開。”


    “大哥,這事我也很生氣,但你這一掌,會要了小姐姐的命的。”菲絮緊緊抱著浩軒的大腿,哀求道。


    “你讓開”


    “大哥,求你了”菲絮雖然生氣貞兒從她手中騙走迷香對付自己的親哥哥,但也覺得這事自己也有責任,要不是自己貪嘴,就不會下山吃東西,不下山也就不會有後來迷香之事,小姐姐這麽做雖然過分,可最不致死,不由的保住了貞兒。


    宇文旭、寰宇等人聞聲衝了進來,貞兒連滾帶爬到宇文旭身前,哭泣道:“父親,我..”沒等貞兒說完,宇文旭上來就是一巴掌,貞兒怎麽也沒有想到,父親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扇自己嘴巴,沒有做任何準備,來不及反映趴在了地上,說不出是驚慌還是憤怒,眼珠伴著淚水一直在打轉。這可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挨打,而且是眾目睽睽之下,父親絲毫沒有留任何情麵。


    宇文旭憤怒的說道“翔兒,把這個不知廉恥的逆女拖到祠堂,家法等候,其他人都下去。”


    “阿旭,你..”“你住嘴,慈母多敗兒,你看比把貞兒慣成什麽樣子”。轉頭收斂起幾分憤怒,客氣中帶著商量的語氣說道:“林公子,我們管教無妨,還請您海涵。但自己家醜事還請我們自己解決,還望您高抬貴手。”


    浩軒見一麽多人一擁而進,臉色更是陰沉寒冷,殺氣稍減,未言一句,拉著菲絮離開。程子涵連忙拉著錦瑤的手囑托到:“瑤兒,你素來和林公子交好,你快去勸勸他,代貞兒賠罪,全靠你了。”


    錦瑤現在心裏也如同亂麻一般,多種情緒繳在一起,擔心、害怕、顧慮、難過,她的這些情緒遠超過了這件事情本身。越是不想發生的事情就會越快的到來,那麽以後的事情,那麽以後的事情該怎麽辦,她難以想象,也不敢想象,重重的害怕讓她心生膽顫。而經過此事,依照大哥的脾氣肯定不會繼續留在蒼龍山莊,再晚了恐怕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應聲答應便緊忙追出來。


    錦瑤走後屋內一片寧靜,靜的發甚、發寒,帶著陰森的恐怖,宇文旭、程子涵二人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一言不發,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一般,就立在哪裏,沒有表情,沒有交流,他們彼此的情緒不用交流,也心知肚明。


    接下來的事情改怎麽處理?失散多年的兒子就像失憶一般,對過往毫無印象,改了姓,換了名,為尋父仇來到了蒼龍山莊。深愛的女兒竟然愛上自己的哥哥,還做出如此被人倫之事?她若得知事情,那脆弱的、敏感的心能承受嗎?又該如何製止住這份錯誤的感情?此時不相認,軒兒若因此下山,以後還會不會回來?可是若此時相認他回信嗎?貞兒該怎麽辦?


    一係列的問題像蠶絲一樣一層一層包裹著兩顆無措的心,越裹越近,仿佛雖是可能窒息。他們想過千萬種和軒兒相認的場景,關切的問候,感動的熱淚、重逢的喜悅,可怎麽也沒有想到竟是這種局麵,見而不敢認,不能認。


    久立了很久,程子涵打破了寧靜,撲倒宇文旭的懷裏哭泣道:“我們該怎麽辦?怎麽辦?”她心裏知道,丈夫此時和她一樣震驚無措、慌亂無著,但忍不住這樣問。也許她並不是想要宇文旭此時給他什麽答案或者方法,隻是想發泄一下,這樣會稍微舒服一點點,也隻能是一點點。


    宇文旭摟過這個不幸焦急的母親,安慰道:“你別著急,明日派幾名弟子去南陽小宛村查一下當年的情況,也許能查清軒兒為什麽會流落到哪裏,為什麽會失憶,之後我們再做打算,至於貞兒,我還沒有想好,讓她在祠堂冷靜冷靜,明日再說。”


    眼下也隻能這樣辦,程子涵無力的點了點頭,二人便回道自己的寢室。這是他們夫妻二人經曆的最漫長的夜晚,兩人神態空洞的望著床幃,熬到了天明。


    貞兒跪在祠堂,情緒也是一波三折,幾經變化。起初對父親當眾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而耿耿於懷,接下來暗自竊喜,猜想父親越生氣說明越在乎自己,為了我的名譽,肯定會明著暗著千方百計讓林大哥娶了我的。沒過多久,她望了望宇文家的牌位和外麵漆黑的夜,心裏一寒戰,不自覺害怕起來,夜靜的擾人,讓人不得安寧,她起身想回去,剛到門口又想到父親那是憤怒的表情,不敢貿然回去,生怕自己的不當舉動會火上澆油,父親真動起家法來,隻好乖乖的回去,坐在跪墊上。


    她開始回憶整件事情的經過,想起菲絮生氣的指責她說“你騙我?”,想起林大哥那陰寒犀利的眼神,想起父親憤怒的神情,對還有母親,為什麽當時母親露出的是驚異、難過、無措的模樣,還有師姐,她顯露的不是生氣而是害怕什麽似的。


    她也開始重新審視整件事情,自己是不是太過自私,做錯了什麽,出神鍾聽到有人緩慢的推開門,動作很輕,躡手躡腳的進來,她以為是母親來看她,激動的轉過身,看到的是五師兄宇文翔,難免有些失望。


    宇文翔抱了一個輕薄的被子和幾塊點心,小聲說道:“貞兒,夜裏冷,我擔心你著涼,給你帶雙被子,幹淨的,你別嫌棄。”


    貞兒此時仿佛又有了依靠,嘴不自覺的顫抖起來,委屈的問道:“師兄,我母親怎麽沒來,她也不理我了嗎?”


    宇文翔慢慢蹲在貞兒旁邊,安慰道:“師娘怎麽會不理你呢,我想她是怕師父責罰,陪師父休息去了,明天就會雨過天晴。”


    聽了宇文翔的話,貞兒有了一絲絲安慰,然後又怯怯的問道:“師兄,我覺得我好想做錯了,為什麽我現在很自責呢。”


    “貞兒,愛情沒有對錯,你不必自責,明天你一邊認錯一邊哭一邊求師父成全你,走到這一步了,千萬別猶豫,不然全前功盡棄了。”說完宇文翔把帶來的點心遞給貞兒:“這是我給你拿的點心,防止你餓,不過你明天一定要顯得嬌弱一些,懂嗎?我先走了,明天來看你。”囑托完貞兒,宇文翔起身便走了,關上門後望著星空停留半天,留漏出一點憂傷,小聲默念著:“貞兒,你別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已。”


    宇文翔走後貞兒披上那薄被子坐在跪墊上,一夜也是沒有睡,說實話,她還沒有做好麵對父母的準備,她把頭紮進懷裏默默的留著淚水,一夜過去眼睛腫脹發熱,透著幹澀。還未至天亮,又有人推門進來,貞兒以為又是五師兄,沒有抬頭,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


    程子涵和宇文旭推門進來看到蜷縮在跪墊上的女兒,也是十分心疼,輕聲走到貞兒身後,程子涵從背後抱起貞兒失聲哭了起來,貞兒這才反應過來不是師兄是母親,轉頭抱住母親大哭了起來:“母親,我錯了,我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做了傻事。”


    程子涵看到眼前紅腫,麵容憔悴的貞兒,更是心疼、憐憫,為女兒擦著淚水、捋了捋頭發,說道:“年少無知,難免會做錯事,既然知道錯了,就忘掉林公子,娘到時候給你找個好人家。”


    宇文旭站在一旁看著抱在一起痛苦的母女兩個,真想給自己的一嘴巴,他自責不是一個好丈夫,讓自己的女人失去兒子,害得她痛苦多年,他更不是一個好父親,讓女兒無知中這般痛苦,他一言不發,隻是默默看著她們。


    貞兒聽了母親的話哭的更厲害了:“不,母親,我愛他,我喜歡林大哥,這這輩子非他不嫁,您幫幫我,幫幫我吧,沒有林大哥我的後半生猶如一潭死水,了無生氣。”


    程子涵聽到貞兒說這麽決絕的話,嘴唇顫抖說不出來話,心想怎麽越是不該愛,愛的越是深呢,她將貞兒摟了過來,摸著她的臉流淚。


    宇文旭要盡管同樣非常難受自責,卻不表現出一幅嚴父的模樣,厲聲說道:“你和林浩軒不合適,我已經讓他下山,以後也不會再來這裏了。”


    “為什麽?父親,我已經將身體給了林大哥,我非他不嫁。”貞兒看上去很著急,卻是在瞎胡說,那日浩軒被迷香迷昏,一直在昏睡她們不過是同床,都未曾共枕,因為貞兒一直看著浩軒發笑,沉迷在喜悅當中不能自拔,這話不過是宇文翔事先教她的罷了。


    她不知詳情編出這種瞎話,無非想逼父母一把,將自己和林浩軒捆綁在一起,卻不知她這一句話,就像一把刀子捅穿了父母的心。


    “什麽”程子涵一怔,一接攤坐在地上。宇文旭怒道:“不知廉恥的東西,你瞎說什麽,我告訴你,就算你死,也不會也不能和林浩軒有一點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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