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菲絮便漸漸在浩軒懷中睡熟了,在皎潔的月光下更顯純潔動人。浩軒一邊微笑的看著懷中的妹妹,一邊捋著菲絮的頭發,眼中都是幸福和滿足。他多麽想帶著菲絮躲到一個神秘而美好的地方生活,遠離凡塵雜事,世間紛擾。興來撫琴,興走賞景,過上神仙伴侶的生活。但這些隻能是奢望,父親去世,妹妹皈依,蒼龍山莊上下幾千人,他不能將所有的重擔都推給已經飽受風霜的母親,那樣就太自私了。所以此時還能和妹妹安逸的在這裏看日落日出,已經很滿足了。


    月光下他那雙碧藍透徹的眼睛也更加晶瑩剔透,不過沒有往日的凜冽和肅殺,而他這抹雙藍眸中的溫柔,應該也隻有菲絮一人能夠享受。


    鬥轉星移,月沉西山,遠處灰藍的東方漸漸泛出一道淡黃的白光。浩軒有點舍不得的搖了搖熟睡的菲絮,溫柔的說道:“小妹,醒醒,太陽快出來了。”


    菲絮慵懶的搖著頭,眼睛緊閉地說道:“嗯,在睡會,出來了你再叫我。”


    浩軒寵溺的笑了笑,摸著她的下額說道:“行,再睡會。”


    浩軒抬頭喜悅的望著東方的天空,看著那片灰藍的天空漸漸褪去雜質變得澄澈,顯出靛藍的清澈,而拿到靛藍就像畫好的一直一般其刷刷的平直,微微有幾抹淡淡的雲彩遊蕩其間,你光芒過了一會在那平直的藍色水平麵上冒出一點白色泛黃的刺眼光芒,把那光芒周邊的雲彩渲染成彩色。


    浩軒輕輕抱起菲絮,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後手指打了個蓮花指,便從指尖噴出一點清冷的水汽,說道:“快醒醒,小妹,太陽公公在笑話你呢。”


    這一點少許的冷氣好像比幾聲喊叫都管用的多,菲絮眯著眼睛用手呼扇眼前的水汽,然後嘟著嘴揉了揉眼睛,說道:“我還沒有睡夠呢。”


    浩軒說道:“你睜眼看看,喜歡嗎?”


    菲絮緩慢的睜開眼睛,看到東方群山之後有一片藍色的水平線上是一道橙黃的光芒,一縷縷光線穿過薄薄的浮雲,就像是七彩的曼紗,中間處露出一塊小小的橙紅色的太陽的一角。眼前的美景趣走了菲絮的困意,她高興的站了起來,感慨道:“哇,大哥,好美呀,還有那東南方的山脈雲霧繚繞,上方則是騰雲盛開。”


    浩軒也迅速起身並肩和菲絮站在一起,感慨道:“怪不得成千上萬的遠來之人,不惜夜裏爬行來看著泰山的日出景觀。”


    有一點微風吹過,浩軒生怕菲絮著涼,便講她摟在了懷裏,兄妹二人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遠方的太陽緩緩升起。


    又過了一刻鍾,夜中的一點餘留的灰暗也被日光驅走,四周一片明朗,東方的朝霞也愈發明媚,就像大量被渲染一般。不過這太陽到像是害羞的姑娘,依舊是有抱琵琶半遮麵。浩軒問道:“小妹,你覺得東海日出還泰山日出有什麽不同?”


    菲絮仰頭看了看浩軒,道:“海上的太陽大如車輪,這裏的太陽小如圓盤,東海日出波瀾壯闊,就像一雙手從海中將太陽撈出了一般,迅速籠罩海麵,囊括雲層,俯瞰大地。泰山的日出瑰麗榮華,像是在累積的層雲底部一點點升起,是緩慢的爬出雲堆,所以雲層很有層次感”說著菲絮慢慢張開雙臂。像是要與東邊的日出擁抱一般。


    小八聽到菲絮對泰山美景的讚歎,忍不住出來觀看。它這個看了一千多年東海日出的精靈,一出來就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懾。“主人,真的好美呀!”


    菲絮想到小八跟著它背井離鄉跟她出來好幾個月了,就像自己離開玄冥教好幾個月一樣,一定十分想念那片大海,於是問道:“小八,你想家嗎?想你生活了幾千年的東海嗎?”


    小八搖了搖說道:“不想的,主人不用擔心我。我每天和你們在一起很開心,尤其是有了大公子的指點,我的修為增長很快,估計二三百年就能修成人形呢。”


    小八自是章魚精靈,出自東海,自帶陰寒之氣,恰好與浩軒修行的法術相近,這半個多月來他和菲絮偶爾聯係功法也會順便對小八指導一二,幫助它修行,這使得小八更加堅定的跟隨這她們。它經常幻想自己修成人形,這樣就不用躲在一滴淚中,就能和小主人一起生活。


    浩軒笑道:“那你要加油了。”然後又問道“小妹那你是喜歡看東海日出還是泰山日出?”


    菲絮道:“我喜歡和大哥一起看日出。”菲絮這一回來浩軒喜悅萬分,心間似乎有十萬個日出湧出,驚喜的看著菲絮,有幾分激動的說道:“我也這麽覺得,有你在的地方日出才最美,以後我們每天在一起看日出。”


    菲絮聽到浩軒這麽說也激動起來,說道:“對呀,我們以後每天看日出美景,再叫上二哥,三姐還有四哥,我們兄妹五人,好極了。”


    菲絮此時的話讓浩軒意識到,小妹並不是他一個人的,而是大家的,即便是自己眼中心裏隻有菲絮一人,但菲絮的眼中心裏卻裝了好幾個哥哥姐姐還有家人。他口中的我們隻有兩個人,而菲絮口中的我們是一群人。他心中的喜歡和願意一生一世的陪伴是愛的守護,菲絮心中的喜歡和一生一世的陪伴是親情的關照,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情。這或許就是一個而立之後的成熟男子和一個不滿十七歲天真少女思想的不同。


    想到這裏,浩軒心中升起一片烏雲和一陣傷感,但很快便又被菲絮天真的笑聲打散。帶太陽完全升起後,菲絮又感慨道:“原來完全升起的初日同樣大如車輪唉,我還以為它比海上的小呢?”


    浩軒摸著她的腦袋說道:“就這麽一個太陽,豈能忽大忽小的,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菲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慫了慫肩,不好意思的說道:“好像真的餓了。”像是自己的小心事被全然猜中一般。


    這半個月以來,浩軒和菲絮就這樣過著平靜而幸福的近似於兩個人的生活。不過在傷好的差不多時,浩軒開始陪同菲絮練習禦龍飛空鞭的功法,他敏感的察覺到未來修真界可能會有很大的變故,而五至神器的問世也絕非偶然,他即使不願意菲絮涉險,但擔心危難會牽涉到妹妹,世事難料萬一他不在菲絮身邊保護她,怎麽辦?唯有幫助菲絮自己變得強大,自己能保護自己,他才會放心。


    而且浩軒靜下心仔細琢磨的這二十年來諸多事情的前因後果,是是非非,他能確定在五大仙派,與玄冥教中間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暗中操作,挑撥是非。諸多人被利用成了這隻黑手中的殺人之刀。他有時會有一個念頭和寰宇一起查出幕後的黑手。但想到多年被玄冥教欺騙利用又很是懊惱,他不願意再跟玄冥教有任何瓜葛,而調查黑手,顯然是在幫助玄冥教。這段時間他腦中的小黑人和小白人總會不時打架爭吵。


    小黑人說道“查幕後黑手就是幫玄冥教調查當年被害的真相,他們還我們骨肉相離,欺騙利用,我不是報仇已經是最大的寬容,決不能再去幫他們。”


    小白人辯解道:“雙方都是受害者,況且確實是父親設計宇文博在先,他們複仇也在情理之中,我們隻有找到幕後真凶才能還蒼龍山莊一份公道,才能避免以後災難的發生。”


    小黑人憤怒的說道:“他們被滅門,要報仇我能理解,我可以替父親償命,但為什麽要利用我親手殺了父親,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這未免太過殘忍了吧,我怎麽原諒。”


    小白人道:“論道台上,錦瑤反複阻撓不讓我殺父親,要親自動手,可見她本不想讓我殺父親的。”


    小黑人道:“那是因為她想親手報仇,而不是在保護我,而且,就算錦瑤不想,那莫寒煙,莫靖天呢?”


    小白人道:“我們查幕後真凶不是為了幫助玄冥教,是為了蒼穹派,我們自己以後不受傷害,真凶不除,難免悲劇不會重演,萬一下一個被謀害的是蒼龍山莊呢?”


    小黑人道:“五大門派同氣相連,怎麽會被人圍攻,除非玄冥教來報仇。”


    .......


    浩軒被這兩股爭吵搞的頭暈腦脹,而小黑人和小白人之間的鬥爭絕非簡單的是非對錯,因為間雜了多年糾葛在一起的情感,變得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緒。是的,世間任何一件簡單的小事,隻要夾雜上情感,就會變得複雜難纏。


    浩軒喊道:“好了,你們不要吵了”


    小白人道:“什麽我們吵,我們就是你,你便是我們。是你自己在吵架,你要理智分析,不能被情緒左右。”


    小黑人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所以要聽我的,不要去幫玄冥教查什麽背後凶手。”


    小白人道:“我都說了,不是在幫玄冥教,是在幫自己,或者還天下一份公道。”


    浩軒抱著頭痛苦的喊道:“好了,都閉嘴。如果寰宇讓我幫呢?”


    小白人道:“寰宇是你二弟,是你生死兄弟,在你危難之時他挺身而出,他若有難,就算千難萬險也要幫。”


    小黑人道:“對,這一點我同意小白的,寰宇從頭到尾不曾欺騙過我們,得知身份後依舊視我們為大哥,他有難,我們一定要幫。”


    浩軒鬆了口氣,小黑人和小白人送算達成了統一意見,就是若寰宇需要幫助,千難萬險也要挺身而出。


    .....


    前一天由於浩軒菲絮二人同修的很晚,本身就貪睡的菲絮自然是到了天亮也睡不醒。浩軒自己知道菲絮的習慣,提前告訴蒼龍山莊的弟子不要去打擾她。自己則是到了巳時,擔心菲絮餓來才過來的。誰知在門外便聽到了寰宇喊叫菲絮的聲音,那聲音聽著很焦急,便迅速推開門拿出傳音鏡問道“寰宇,發生什麽事了?”


    對麵的寰宇看到浩軒過來,絕望的臉上露出了微笑,再簡單了解情況以後,浩軒吩咐人給菲絮做早餐完,便徑直跑到母親程子涵那裏。


    要動用蒼龍山莊大量的資金購買藥材,他需要跟母親招呼一聲,畢竟蒼龍山莊不是他一個人的。他行色匆匆推開母親的程子涵的門說道:“母親,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程子涵這麽久以來從未見浩軒因為何事而慌張,這半個月以來蒼穹派有條不紊的恢複秩序,也沒有什麽大事需要他們母子二人商量的,於是問道:“軒兒,什麽事?”


    浩軒走上來道:“龍舟西境危機,魔族入侵,傷亡慘重,今日又突然出現穴居狼蛛,藥品緊缺,寰宇在寓嘉城鎮守,托我購買大量傷藥送去,所以..”


    浩軒還沒有說完,程子涵道:“所以你需要大量的金銀購置藥材對嗎?”


    浩軒恢複道:“是的,母親,弘曦皇帝已經派出八十五名禦錦衣衛前往五大門派八十世家帶皇家金箭和禦函來求救,估計明日,最晚後日便會到達。”


    程子涵道:“龍舟大地雖一向政教分開,修仙之人不參政,皇家政權也不甘於修真界,但修仙之人也同樣是龍舟的傳人,屬於同一祖係,既然皇家有難,仙門必不能袖手旁觀,何況魔族也是我們仙門的敵人,寰宇是你的兄弟,這事我們更加義不容辭。你即刻帶人去采購藥材便是。”


    浩軒素知母親深明大義,卻也沒有想到會如此痛快,解決了他所有後顧之憂,他感激的說道:“多謝母親,今天我和小妹帶著藥材先前往寓嘉城,明日禦函到後,您在安排弟子前來支援。”


    程子涵道:“好,你放心去吧,家中我和你師叔們會坐守好的。”


    浩軒讓十幾名弟子攜帶菲絮的列出的藥材,前往山下各大藥鋪和藥材供應商,買光所有存貨堆積在蒼龍山莊,二十幾種藥材各堆積成一座小藥山,不過天山雪菊、桉油和煙袋油奇缺。菲絮想到昆侖山生產天山雪菊,而且玄冥教存有大量桉油,便想到傳信給玄冥教。


    不過她不知如何說清眼前的情況,便由浩軒書寫內容,寰宇為求助人,菲絮署名傳信回去。當天,浩軒和菲絮便帶著藥材前往寓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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