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船家所言,在水勢迅猛湍急的情況下,順流而下要比逆流而上驚險的多。行船的速度會受水流的影響急速航行,而河道內大量的暗礁、岩石將成為第二大危險隱患,稍有不慎變會碰到,落個船毀人亡。


    河道內波濤洶湧,船身被打擊拋擲,就像一片樹葉在旋渦之中一般,隻能隨波逐流,沒有任何反抗的力氣。沿岸聳立的高峰,將河道緊緊護死,令人窒息。偶爾遇到岩石,水手荊棘調轉船頭,更是波蕩震動,船內菲絮,錦瑤身子輕巧,定力不足,總是隨著船身搖晃,磕磕碰碰。


    “小心。”寰宇扶住因船身晃動,身體不穩的錦瑤。同時由於船身的劇烈震動,菲絮險些摔倒,煥奕一把摟住她道:“哎呀,行不行,不行回船艙裏坐著去,這裏危險。”


    菲絮被剛才那一踉蹌嚇了一身冷汗,見煥奕摟住了自己,立馬笑了起來,誰料到笑容還沒有收回,便接到煥奕的數落,她嘟著小嘴撒嬌道:“不嘛,二哥你們都在外麵呢。”


    話音剛落,船開始在波蕩中旋轉,隻聽船家大喊:“朝九點鍾方向舵轉,不要被吸進旋渦當中。”但是四名船手的手力不敵順利加旋渦的衝力,船的方向絲毫沒有改變,凡是被越吸越深,旋轉越來越快,船上人一度陷入了緊張之中。情急之下寰宇說道:“錦瑤你們趴下,我給船一點輔助力試試。”


    寰宇拋出玄機傘,握緊傘柄,調轉靈力。一股金黃的光芒沿著玄機傘發出,同水凶猛的水流強烈碰撞,激起層層浪花,高達三米,在空中形成一道水牆。


    船雖停止向旋渦內部卷動,但已經踏入旋渦中層,萬一衝破,而寰宇也隻是阻擋了一麵水流的衝擊。煥奕剛要運功,被菲絮一把攔住道:“四哥,你傷勢未好,不能亂動。”


    “我沒事,顧不了那麽多了。”煥奕推開菲絮,隨機召喚出魔光赤煉槍。不料,船艙內休息的顧先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出來,道“我來。”然後雙掌排出,兩股巨大的靈力朝水麵打去,借此衝擊力整條船就像獲得了巨大能量,直接飛起,脫出了險境。不過因為船衝出一瞬間的巨大衝力,菲絮,煥奕等人一個不穩便摔倒在船上,還隨著船慣性衝力翻滾了幾個跟頭。再次重返江麵,船身左右搖搖晃晃,在激流中繼續前行。


    寰宇見船恢複平穩,跑著前去攙扶菲絮,關切的問道:“小妹,怎麽樣,有沒有受傷?”菲絮答道:“我沒事,二哥。”旁邊的煥奕陰陽怪氣的說道:“二哥,有傷在身的人是我好不好,切,跟大哥一樣。”然後煥奕突然表情憂鬱了起來,沮喪的說道:“要是大哥在,我們也不至於三翻四次的被這該死的水流弄得如此狼狽,他直接冰封了那個旋渦就好了。”然後拍了拍身子站了起來。


    錦瑤聽到煥奕如此之說,臉色瞬間陰鬱了起來,小聲的說了句“大哥。”然後在心中暗自問道:“?我還能再叫你一聲大哥嗎?我們還有機會在一起並肩作戰嗎?”她神情恍惚的站起來說道:“二哥,我有點不舒服,先回房了。”


    “三姐,我幫你看看”菲絮道。“不用了,休息一會就很好。”錦瑤低聲回答。


    “那怎麽行呢,我的看看。”菲絮依舊執意要幫錦瑤看病,寰宇拉住了她道:“小妹,錦瑤是心病,你幫不了她。就像有些劫,一定要自己渡。讓她一個人靜靜吧。”菲絮不解的問道:“什麽心病,剛才還好好的。”


    煥奕翻了個白眼道:“心病?自己吃的毒藥,自己受。還有老耗子,你能不能長點腦子,這還用問嗎?”


    “吃毒藥?”煥奕這個比喻讓菲絮更加疑惑不解,她全當錦瑤是真的吃了毒藥,著急的跑了過去。煥奕搖頭歎息道:“惱子這玩意,真是個好東西。”


    船家擦著身上的冷汗走了過來,說道:“又回到了怒吼灘,會經曆大大小小十幾個旋渦點,每一次都要逼的船夫急轉直下。如今河水豐盈充沛,水勢浩大,加劇了旋渦的力道。為了防止不測,郡王還有主家,你們二人還是在外麵守著好。”


    “好。”顧前輩一口答應,轉身立於船頭,注視了奔流不息的江水。寰宇則客氣的道歉道:“對不住了船家,因為我們的事情,連累你們冒險。”


    船家憨憨一笑道:“哪裏哪裏,別看我現在謹小慎微,年輕時候的我也是個冒險家呢。常言道,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水鬥亦是其樂無窮,全當重溫過往了。”


    寰宇被船家的幽默逗的笑了起來,他心裏明白,船家此次同行絕不是追求與水鬥其樂無窮的刺激,而是特意護送他們而來,感激的點了點頭。


    他們接著順流了衝力若乘奔禦風飛速前行,偶遇旋渦,船手們便左轉右閃,急轉直下,巧妙避開,總能化險為夷。寰宇不禁讚歎道:“不愧是熟練的老手。”


    終於趕到了通往神女峰的岔路口,也到了最難控製的一環。兩條河道交匯處在“怒吼灘”最大的旋渦處,隻留下極為狹小的行道可以行使。而兩條河道比肩而行,交叉的空間本身就不大,逆流而上可以隨意進入任意一條河道,但要是從一條河道順流而下轉向另外一個河道,則及其困難。


    船家捏了一把冷汗,走到寰宇身邊小心的說道:“郡王,馬上要到最危險的環節,依照這個水勢和速度,恐怕很難順利進入神女峰河道還需要你們給點助力才行。”


    寰宇禮貌的笑道:“我們都算是半個旱鴨子,從小在山上長大,不熟悉水陸,需要我們做什麽,直接說。我們還需要您指點著來呢?”


    船家指著前方說道:“兩河道並肩而立,本身就是個急轉彎,加上“怒吼灘”最大的旋渦橫立中央,可以運轉的空間實在太小了。還有這河水的猛烈衝擊,恐怕調轉船舵不會那麽靈活,一會到了交匯處您和主家合力阻攔一下下衝水勢的力道,以減緩船速,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便是。”


    “好”寰宇一口應下,抬頭看了看顧先生,他依舊紋絲不動的立在船頭,眺望著遠方。船家說道:“我也去跟主家打個招呼。”寰宇一把拉住船家,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用,他知道。”


    “這....”船家看了看顧先生,又轉頭看了看寰宇,有幾分遲疑的說了句這,寰宇便打住了他的話,說道:“你放心,你一會喊一聲助力,我們自會合力協助船調轉,辛苦你們了,去忙吧。”


    寰宇囑咐完船家後,朝顧先生方向走去,同他一樣並肩而立,眺望著遠方。二人不談未說一語,精神卻交流的千言萬語。二人在等船家的喊話,隨時投入戰備狀態。


    片刻,船艙中傳來船家急促的喊叫“郡王助力,助力。”顧先生和寰宇對視了一眼,雙雙左腿輕彈地飛身而起,然後同步朝河流來的方向出掌,一籃一黃兩道強光組成一道巨大的屏障,將向下飛騰奔湧的波濤攔住,頓時激起千層浪花,如潮起潮落便不斷回蕩,然後多餘的水流一同湧入另一麵沒有屏障攔截的河道中。


    這一場景寰宇宗覺得似曾相識,說不出的熟悉,有那麽一瞬間似乎認為身邊這位顧先生便是自己的大哥。他又開始重新打量這位顧先生,重新看到那一縷醒目的白發,寰宇有幾分遲疑,在看著鐵模具下的被搭理整齊的一寸長的胡子,便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不由的在心底暗笑自己道:“寰宇呀寰宇,你在想什麽,那人的胡子雖搭理的整齊,也絕不會是大哥,他那麽愛幹淨,幾乎於潔癖,怎麽可能留胡子呢。”


    航船則在寰宇和顧先生的保護下順利進入神女峰河道,不過並非進入了安全區。通往神女峰的河道兩側都是懸崖峭壁,仿佛被人用斧頭看過一半整齊,兩峰都有向內傾倒之勢,給人兩麵夾擊的壓迫感。河道也變得更加狹窄,容不下兩條船並肩而行。不時會有船的殘骸、人的衣物混雜在河水中漂流而下。


    寰宇敏銳的發現隨河水奔流的衣物既有尋常人所傳衣物,更多的是不同世家的校服,說道:“看來各世家都聚集在前方,大家要小心。”


    船家的心則像是被架上了刀子,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甚至有幾分後悔,因為一股熱血。一時仁義,意氣用事,冒險與他們同行。但事件沒有買後悔藥的,再害怕也隻能硬著頭皮前行。


    繼續行駛,河道越發狹窄,不斷呈現收攏之勢,而前方正巧停泊了一條大小與他們的船相近的船隻,正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靠近後才發現,不僅是一條,而是前麵有一條長龍的船隻沿著河道停留,這些船隻隨著河水的起伏上下波動,就像一條飛舞的彩帶隨風飄揚。船家問道:“郡王,這可怎麽辦?”


    寰宇飛至空中眺望,望不見盡頭,隻有連綿不斷的船隻,猜想定是前方河道狹窄,容不下大船,這些人被迫將船停靠在了河道之中,問道:“船家,船艙內可有備用的小船。”


    船家道:“有是有,不過是條普通的小船,載你們五人,實在有點勉強。”


    寰宇一定,眉頭微鎖,思考改如何解決眼前難題,雖說顧前輩並非他們同路之人,但相識多日,也多次相救於他們,若丟下他,怎麽也說不過去。錦瑤看出寰宇的為難,說道:“二哥,我可以禦劍跟隨著你們。”


    錦瑤一語點醒寰宇,說道:“差點忘了我們都是仙門中人,我和煥奕有傷在身,不便禦劍,而小妹的碧羽飛行術舉世無雙,你們一同禦劍,也好有個照應。”然後轉身對船家說:“船家,有勞你請出小船,借我們乘坐。”


    “好嘞,我這就讓人放船。”船家走入船艙不久,按動了裏麵的機關,從船身中部打開了一扇小門,兩名船手推著一艘輕便的小船而出,緩慢的放入河道中。小船一頭的繩索固定在依舊與大船相連,防止被水流衝走。


    寰宇道:“錦瑤,你去叫煥奕和小妹。”然後從懷中又掏出一定金子放在船家手中,說道:“船家,這個你收下,你就送到這裏吧。此處高手雲集,各個別有動機,我擔心不能護你們周全,你們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船家推搡著不收寰宇的金子,說道:“妻兒承蒙您的庇佑得以無事,送您過來,全當報恩,這錢我怎麽能收呢。”寰宇知道船家是一個重情重義,知恩圖報之人,斷不會因為金錢忘了義字,但他也不能讓他們白跟著自己冒險,於是說道:“四位船手都不容易,就當是給他們的打賞,回頭你給他們分分,你要在這樣,我可不高興了。”船家猶豫著把那錠金子收下。寰宇笑著拍著他的肩膀道:“這就對了,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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