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軒夜晚在朦朧中醒來,隻感到渾身酸痛,口渴難忍。緩緩睜開眼睛,看到蒼青色的床幔實為陌生,疑慮自己被誰所救,身在何處。他抽手準備起床時才發現自己的右手被另外一隻柔軟的手緊緊握著。於是輕輕轉頭向床的右下方看,月光朦朧,灑在菲絮臉上,浩軒又喜又驚,沙啞的說道:“小...”此時早已淚眼朦朧,他轉念一想,菲絮最嗜睡,還是不要吵醒她。


    他用左手支撐身體,忍著傷痛勉強坐起,他緩慢的用力的抽出自己的右手,又輕緩的起身下床,咬著牙將菲絮抱到床上,由於用力不慎右肩的劍傷被扯動,頓時如撕裂一般疼痛,浩軒用左右捂住右肩,咬著嘴唇,額頭的汗珠直冒,他強忍著沒有發出聲響。


    半響疼痛稍有減緩,他拖著右臂緩慢走到茶幾前,到了一杯涼了的茶水,暗自歎了一口氣,腦中千絲萬緒纏繞打結,令他痛苦不堪,他不自覺的用手瘋狂的撓頭,可愁緒沒有減退反而更加淩亂。他轉頭看著熟睡的菲絮,心酸一笑。


    此情此景,他好熟悉,在蒼龍山莊受傷之後菲絮也是這樣晝夜不離的在他床邊照顧的。他曾經信誓旦旦的說要照顧小妹一輩子,可恢複記憶以後一直是菲絮陪伴照顧著他,為了挨鞭受辱,為了他奔波勞作,為了他背井離家,為了他左右為難,為了他晝夜不息。


    如今他此時的狀況的糟糕程度較之在蒼龍山莊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不能再讓菲絮跟著自己了,因為他怕沒能力保護她,他更怕傷害了她。他始終記得菲絮所說“你太讓我失望了”那一句情急之下的話,所為無心,但傷他最終,因為太過於在乎,所以最有殺傷力。他不會因為菲絮是玄冥教之人而放下對莫寒煙和玄冥教的仇恨,所以不想讓菲絮陪在他身邊終日惶恐不安,糾結難耐,他更不忍讓菲絮對自己一點一點的失望。更重要的是,他在心底明白目前的情況,菲絮在玄冥教要比跟著自己安全。


    百般糾結下,浩軒終於做出了最後的而決定,她要逼菲絮離開自己,於是找到紙張提筆寫下一行書信,提筆寫下小妹,又總覺不對,於是將紙團起來,又寫了一封,信首改成玄冥教莫菲絮,“我與玄冥教早已恩斷義絕,不想與其中任何人再有任何瓜葛,既然我已經讓你失望透了,我們也不必再有任何往來,從此相忘於江湖。但你若擋我的路”浩軒寫到這裏,手一直在哆嗦,想想這是寫給菲絮的信,又看看床上熟睡的菲絮,心痛不已,但他必須必自己寫完。深吸了一口氣後,繼續寫到“休怪我刀下無情。”


    寫完後他痛苦的敲打自己的額頭,如同螞蟻在油鍋中熬煎一樣煎熬。他極力穩住自己的情緒,拖著沉重的身體走到菲絮的床邊,神情的望著她熟睡的樣子,腦海中閃現的是菲絮各種嬉笑打鬧的畫麵,他淚眼模糊的笑了,執起菲絮得手,笑著說道:“傻丫頭,明明最貪睡,還要硬撐著照顧我,累壞了怎麽辦。”他深情的吻了菲絮的手背,繼續說道:“以後要照顧好自己,留在歆姨身邊或者跟著寰宇,不要來找我了,也別聽莫靖天的安排,聽到沒。”


    他又看了一會菲絮,撤下窗頭掛著的衣服,才發現竟是煥奕的,又看了看床幔以及周圍的裝飾擺設,笑著說道:“原來是在青鬆派,也好,煥奕雖愛犯渾,但也是個靠得住的人,我可以安心走了。”


    第二日巳時,寰宇和煥奕來到菲絮房間送早餐,發現菲絮房間沒有人,煥奕打趣道:“這貪睡蟲今日早起了不成,害得我故意推遲時間過來。”


    寰宇笑道:“人心有掛礙的時候,就容易早醒,去大哥那裏吧,估計大哥也快醒了。”


    他們想象著菲絮此時應該在給浩軒喂點湯藥或者躺粥,推門進來時寰宇說道:“小妹,今日有進步哦。”但推開門以後竟發現菲絮躺在浩軒的床上熟睡,而浩軒不見任何蹤影。


    二人的笑容立刻凝結,快速走到菲絮床邊叫醒她:“小妹,小妹,大哥呢?”菲絮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說道:“大哥還沒有醒啊,在床上。”


    寰宇急促的問道:“大哥醒了不見了,你怎麽躺在大哥床上?”“啊”


    菲絮這才反應過來,迅速起身掀起被子問道:“我在大哥床上,那大哥呢?”煥奕說道:“我們正問你呢,你睡醒了沒有?”


    菲絮說道:“我昨晚睡不著,就來陪大哥,後來不知怎麽在他床邊睡著了,在後來就是這樣了?”


    煥奕說道:“會不會大哥醒了,出恭去了,畢竟睡了三天。”寰宇搖頭道:“你床邊的衣服沒有了,總感覺不對,我們出去找找。”


    菲絮匆忙穿上鞋準備往外趕,卻發現寰宇和煥奕停在的桌子前,表型情凝重的看一張紙,她會讓想到上次和大哥的分別,也是留下一封信,上前問道:“是大哥留的嗎?寫了什麽?”


    寰宇見菲絮過來,迅速把手背到後麵,說道:“沒什麽,不是大哥留的。”“你騙人,我看看。”菲絮伸手去拿,寰宇神色猶豫不定嗎,煥奕奪過紙說道:“有什麽好看的是我寫給老爹的斷絕書,現在也用不著了。”翻手一個火焰,燒毀了那封信。


    菲絮見寰宇的神情和煥奕匆忙毀信的行為,察覺到不對,問道:“你胡說,問什麽不能給我看,那寫了什麽?你說給我聽聽。”


    煥奕一臉不屑的道:“還能寫什麽?就是以後跟玄冥教恩斷義絕,不在與任何人往來,要誓死守護青鬆派之類的唄,趕緊的,我們去找大哥。我那幾行破字難道比大哥還重要嗎?”


    寰宇和煥奕知道,菲絮她的世界很單純,裏沒有什麽比這幾個哥哥姐姐更重要。若看到浩軒那封決絕的書信,肯定會瞬間奔潰。他們更明白,浩軒此信絕非真心要與菲絮斷絕來往,他是想用另外一種方式保護她能做出這樣的而決定,心中定是痛苦萬分,他們必須快速找到浩軒,把事情說清楚。


    三人瘋狂出去尋找,正巧和趕來看望浩軒的張寒奚相遇,他們簡單說明情況後,叫上青鬆派其他子弟,也加入了尋找浩軒的隊伍當中。


    “大哥,你在哪裏?”


    “宇文公子...”


    “大哥,大哥...”


    他們沿著青鬆派下山的路一路找尋,轉眼到了大街之上。大街之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視線一下子混亂起來。幾人分散開來,四散打聽,見人便問。


    “有沒有看到一個藍眼碧瞳,穿著紅色衣服的人。”


    “有沒有見到一個麵目冰冷,周身肅寒之氣,受了傷的男子?”


    “有沒有....”他們想了各種詞匯形容浩軒,希望有人能知道一二,幫他們一起尋找,卻始終沒有任何蹤跡。


    菲絮著急的問道:“二哥,怎麽找不到?大哥受了那麽重的傷,再暈倒怎麽辦?要是遇到壞人怎麽辦。”


    寰宇安慰道:“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沒事的,再者他有傷在身,肯定走不遠,就怕....””寰宇剩下的話沒有說,眉頭倒是緊鎖起來,菲絮追問道:“就怕什麽?”


    寰宇道:“就怕大哥有意藏起來,這樣就不好找了”。


    菲絮不解的說道:“為什麽要藏起來,他是不要我了嗎?”“什麽人?”寰宇突然厲聲叫道。殘雪從街道拐角走來,行禮道:“二公子,菲絮,是我。”


    菲絮叫到:“殘雪哥哥,你怎麽來了?”殘雪道:“教主讓我接你回去。”寰宇想起莫靖天所言,菲絮不可參加王者大賽,三天後,我會派人接她回來。但她更知道此時菲絮心中裝的全是浩軒,絕不會輕易回去。


    “我才...”菲絮還沒有說完,寰宇便從背後打暈了菲絮,然後畫了一個符咒放於菲絮印堂之處,說道:“這個空冥咒,能讓小妹一直保持昏睡狀態,到達玄冥教後,父親自會解開。”


    殘雪接過菲絮,說道:“大公子藏身在對麵街道的二樓茶館中,穿著青灰色粗布衣裳,帶著鬥篷。”


    “玄冥教果然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啊,”殘雪話音剛落,背後便傳來浩軒的聲音。


    原來在殘雪發現浩軒之時,浩軒也同樣注意到了殘雪。浩軒知道,玄冥教護法忽然出現在青鬆派境內,必有緣故,便一直跟蹤在殘雪的後麵,想一探究竟有何陰謀,沒想到目睹的竟是與寰宇接頭,並打暈了菲絮,火氣瞬間奔湧,殺氣洶洶的現身。


    “大哥。”寰宇激動的叫道。“大公子”殘雪也問候道。


    浩軒說道:“我已經跟玄冥教恩斷義絕,剩下的隻有仇恨。旣不是你口中的大哥,也不再是什麽大公子,乃是蒼穹派掌門。但有一點,不管你們玄冥教有什麽陰謀詭計,若是傷到菲絮半分,我定繞不了你們。”浩軒的態度很堅決,似乎容不得半分含糊。


    寰宇道:“大哥,你可能誤會了。”


    浩軒道:“還有你,龍寰宇,你若還當是哥哥的話,你應該帶著小妹離開玄冥教,離開這些是非仇怨之事,照顧她,陪伴她。而不打暈她,送她回狼窩。”浩軒自始至終都把寰宇當做親兄弟,知己。從未想過與他為敵。即使現在也沒有打算與寰宇兵戎相見。他心底裏希望寰宇可以代替自己照顧菲絮,可卻看到寰宇和殘雪聯手,打暈菲絮的情景,心中難免不滿。此時的話是他提醒寰宇,更是暗含勸寰宇回皇城之意。


    寰宇見浩軒臉色難看,滿目都是仇恨和嗔怪。同時還怕一會青鬆派的人來了發現殘雪,於是囑咐道:“殘雪,你先帶小妹回去,這裏的事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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