渦流島戰爭結束了,蠻吉將靈山軍人最後的遺物收拾了一下也將離開,在走之前他將這些人生活過的地方仔細遊覽了一遍,在那些泥灰牆壁間尋找他們存在過的痕跡,如果說有什麽東西記載了他們曾經生活過的場景的話,那還屬放在麟館的那些書了,那是嘉這些年生活的全部了,也是這些個六百年前的靈山軍人在這個時代最後的一絲印記,他們沒了,與他們的時代一起,與他們的信仰一起被交付到了新一代魁拔的手中,他們的使命完成了,也僅僅在於此。他們不能再用六百年前的生活方式去教授新一代的魁拔了,六百年的理念雖然古老而深刻,但畢竟有一種時代的滯後性。


    蠻吉還清晰地記著第一次見到玲與嘉的時候,那個日子距離今日才過去了幾天,這剩餘的人他都見過了,那些人也見過了他,知道或不知道的。渦流島就要入冬了,那個時代的軍事天才們與他們的脈術一同成為了曆史,埋在這個沒有過去的冬天裏了,蠻吉遵從玲與嘉的願望將他們的東西都帶走,在嘉的那些書裏麵有這個地方的地圖,有他們生活起居的場所,有他們生活訓練的日常,這些像是嘉專門為蠻吉留下的一樣,那些畫畫的相當的詳細,也非常的精致,傳承了六百年的時間在今日劃上了句號。


    蠻吉看到了嘉為幽彌狂、大倉、奇衡三、海問香他們四個人寫的傳記,不過後麵的沒人寫,那裏麵寫了很多他不知道的,比如大倉是怎麽死的,也有寫錯誤的,如奇衡三其實是被自己打開的光勢武器殺死的,蠻吉也想在有空的時候為他們這些靈山的老部下寫完他們的生平傳記,作為一種舊日的留念和一種傳承。


    最後離開渦流島的也就是那麽幾個人,蠻吉、遠浪、蠻小滿、雪倫、離離艾、卡拉肖克潘、敖江、樸燁與鏡心,還有那幾個巡邏站崗的士兵和那些有幸活下來的十幾個妖俠,一將功成萬骨枯,靈山軍付出全體消逝的代價將神聖聯軍打的人數要以個位數計算的程度。


    這可能是蠻吉最後一次穿過渦流島的曲徑,在近入曲徑的那一刻蠻吉還是忍不住再回頭一次,並不是這兒有多麽令人深刻與美好的印象,隻是這兒有與他曾經朝夕相處的許多人,從聯軍的營地裏到敵人的營地裏的人他都熟悉,而更為離譜的是大家都是為自己來的,他不由的想到上次在綠葉港如果他不來這兒會不會是其他的結局。


    “蠻吉妖俠,快點進入船艙內吧!我們要穿過曲徑了”,與他說話的艦長跟前的狄秋,他的一條胳膊用布包著吊在脖子上,據他說是去偷襲燃穀的時候被脈獸傷的。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蠻吉抬頭看了一眼狄秋,狄秋沒有看他,遠沒有上次在綠葉港說話時那樣的底氣了。


    坐在船艙裏麵的蠻吉還在想著剛剛的事情,在看著遠處的渦流島,當他正出神的時候卻有人打斷了他,而在蠻吉回頭的那一刻渦流島上卻好像下起了雪。


    “我們可以談談嗎?”說話的是敖江。


    “行”,蠻吉隨口一答應,然後讓了讓旁邊的位置。


    “我站著就行”。


    “鏡心與樸燁呢?”


    “在船還沒有開動的時候已經回天界去了。”


    “她們怎麽回去的啊?”


    “通過曲徑。”


    問完這個蠻吉就不再說話了,他發現自己已然有太多的思緒了,而有些甚至不是屬於自己的,有些東西離開了就回不去了,比如說從窩窩鄉離開時建功立業的心,以及他對蠻大人之前從未改變的崇拜,他與蠻大人的差距已然是有目共睹了,宛若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一個八歲的小孩子忽然無意間擁有了大人才懂的那種孤獨。


    “你不想說些什麽嗎?”敖江忍不住問道。


    “說什麽?”蠻吉看向敖江,敖江臉上卻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笑容,這在渦流島上他從來沒有見過,即使是再令人感到愉悅的事情,他也是板著那張臉。


    “說說你現在的感受”。


    聽到這兒蠻吉也不自覺的笑了,他仿佛也明白了敖江來的目的,但他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回去之後你幹嘛去?”


    “跟著你。”


    “嗯!”蠻吉的眼神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在他印象裏敖江這個人說話永遠是不顯山露水的感覺,不到最後一句你永遠難以查覺他的態度,“跟著我?你也是要報仇?”


    “不,我是來跟隨你的,你知道十六隊嗎?”


    “十六隊?不知道”,蠻吉搖搖頭道。


    “十六隊建立於第四代魁拔龍國遇襲後消失的日子裏??????”


    在另外一邊遠浪坐在離離艾的對麵,在這個地方隻有她們兩個人,就連潘也被離離艾屏蔽在外,兩個人坐在茶桌前正商量著回去後的事情。


    “公主殿下,蠻吉你決定?”


    “就讓他留在你這兒吧!我看他挺喜歡你這兒的”,離離艾邊調弄手中茶葉邊道。


    “這??????”,遠浪停頓了一下,“他應該接受地界最好的教育。”


    “你有什麽想法嗎?”離離艾微笑一下道。


    “他是足以影響地界曆史百年進程的人物,不應該被埋沒在甲板士兵的位子上,更不應該埋沒在平凡歲月中,在地界的任何一個地方他都可以掀起巨浪的。”


    “你說的都對,可是誰來教他呢?”


    “這??????”遠浪這才意識到公主的問題所在,確實在樹國被她自己看的上的人都很少,更何況被公主殿下,“是的,地界可以被殿下看上的人有幾個?”


    “你算一個”。離離艾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聽到這兒遠浪手中的茶杯險些都抓不住,在地界她遠浪的名字確實已經夠了,可是成為像爪雲王子那樣的曆史人物他確實是沒有什麽信心的。


    “公主殿下厚愛,你身邊的那位卡拉肖克潘聽說也很厲害的,是龍國的天才脈術高手。”


    “是的,在地界這樣的脈術確實已經難得了,不過還有待提升。”


    “那蠻小滿?”


    遠浪剛說出這個名字離離艾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離離艾笑著搖了搖頭,很顯然她不認為蠻小滿可以做蠻吉後期成長的老師。


    “要不送他去天界?不是天界有個“形意精研堂”?”


    “或許可以試試,畢竟他還小”。


    蠻吉也不曉得敖江那個故事是真的存在的還是敖江編給他的,畢竟他讀書少,而且按照他這種說法,這麽隱秘的信息隻有極少部分人知道,即使是連地界的文獻中都沒有記載的東西,也就從敖江口中得知好像地界隻有一個秋落木可以驗證了,不過蠻吉並沒有告訴敖江那裏可以找到問題的答案,他想先回去之後做一個單獨驗證。


    “行!那他們怎麽樣?”蠻吉特意表達自己的關心道。


    “還好,上次也來過,隻是沒有收獲,人也沒回來可能是在地界安家了,也可能是死了,總之沒了消息,這次我下來也就是專門來尋找魁拔的。”


    “那你多大?”蠻吉很感興趣地問道。


    “六百多歲,地界年齡,天界年齡,六歲”。


    “啊!”蠻吉將敖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除過他的頭發蠻吉沒有發現他有任何可以展示他年齡的地方,“那鏡心哪?”


    “1200”


    “那樸燁有你厲害嗎?”


    “差點。”


    “那你們兩個的年齡差距那樣大,可是脈術卻為何?”


    “這話你不應該問的,這涉及禮貌問題,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出生來就是帶著使命的,這麽多年來每日修煉脈術的目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尋找到魁拔!”


    “啊!”蠻吉的表情無不流露出他的驚訝,他更不曾想有一群人居然用如此之長的時間在等待他一個人,仿佛他還未出生就已經帶著使命了一樣。


    “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們還可以等。”


    “哦哦!”蠻吉已然不知道如何訴說自己現在的感情,他就像是一個旗幟,總有人跟隨,又像一個山峰,總有人想著征服。他不知道如何去感謝敖江他們,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話,讓別人等自己這麽久是多麽令人不好意思,可人家並沒有問自己要什麽,而且還是將這種追求做為一種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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