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轉身離去之時,朝著城樓之上微微點頭,楊崇中與楊居正皆是作揖。


    劉清是一身白衣,背劍。溪盉一身綠色長裙,背著木劍。宋紅兒就不一樣了,一身灰色長褂,背著一個布袋子,其實是兩截兒槍。


    兩位皇子站在城牆之上,看著三人遠去,楊居正忍不住開口道:“哥,你小時候真見過劉先生?這明明比我們大,怎麽瞧著,我們卻老一些?”


    楊崇中咧嘴一笑,輕聲道:“人家是神仙嘛!”


    楊崇中忽然抬起手,按住楊居正肩頭,頓了頓,然後沉聲道:“老二,有些事不該你管,你就別瞎往過湊。說起來,咱們與劉先生還是仇家呢,畢竟爺爺就是給劉先生斬了的。那時候還沒有你,你談不上對劉先生有什麽仇怨。我,更不用說了,咱老爹當齊王那會兒,可是一點兒都不受待見,咱們那位皇爺爺,腦子裏隻有舉國飛升一事,家人?在他眼裏算個屁。”


    略微停頓之後,楊崇中沉聲道:“老二,你氣不過咱們那位太妃,可這些事兒,是咱們自家事兒,萬萬不能拖劉先生進來的。你的確比我聰明,這點兒我認,可我覺得,你用不著這麽做的,因為大家都是看破不說破而已。不說劉先生了,你覺得溪盉跟紅兒就瞧不出來?紅兒可是跟著咱倆長大的。”


    楊居正麵露苦澀,輕聲道:“要是這樣,那咱爹不就背上弑母的罪名了嗎?”


    楊崇中輕聲道:“那就不用你管了。”


    師徒三人走著走著,就出了城。自十年前起,孤水京城便不設宵禁不關城門了。


    宋紅兒背著那柄漆黑長槍,其實不足一月,不過瞧那模樣,背著已經半點兒不吃力了。


    劉清暗自施展術法,用那縮千山手段,不過一刻鍾,便帶著兩個徒弟到了卸春江旁的渡口。


    已近子時,大多人家都已睡下,可這渡口,就是忙碌不止。


    劉清笑著問道:“紅兒,你可知道你爹小時候是做什麽的?”


    宋紅兒眨眨眼睛,輕聲道:“小時候是船夫,後來跟師傅學了拳,然後就是大將軍了。”


    溪盉撇撇嘴,嘁了一聲,然後說道:“你是不是傻?哪兒可能這麽簡單啊?”


    劉清笑了笑,摘下酒葫蘆喝了一口酒,然後遞給溪盉。溪盉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接,忽然察覺到了什麽,然後迅速收回手臂,嘿嘿笑道:“師傅,我是喝點兒酒,可就真是點兒,連一都夠不上。”


    劉清輕聲道:“喝酒可以,別跟對你有非分之想的人喝酒,你自個兒長什麽模樣心裏沒點兒數兒?要是被我知道你跟什麽小小子喝酒去,我先打斷你的腿,再打斷他的腰。”


    一旁的宋遇秋一陣心驚,心說師傅咋這麽狠心,打大師姐?腿打折?


    三人就站在碼頭不遠處,瞧著碼頭上燈火通明,忙碌不止。


    劉清輕聲道:“紅兒,你爹當年的確就是個跑船的,一天掙點錢就要樂開花,那時候的宋遇秋,打死都想不到,他以三十歲的年齡,就做了孤水國大司馬。雖然說啊,小濁天就這麽點兒,可能還沒有秦國兩道大,可我還是覺得你爹很了不起。跟我一起來的那個白駱,善使方天畫戟,乃是真正的萬人敵。他也不過將近四十歲,可他橫掃之地,怕是有好幾個小濁天那麽大。即便如此,我覺得宋遇秋與白駱,能力是不分高低的。你明白我在說什麽嗎?”


    宋遇秋一愣,訕笑道:“師傅不是在講故事嗎?”


    溪盉撇嘴道:“講個屁的故事,師傅是說,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天下有大小之分,人與人的能力沒有大小之分的。哪怕把宋叔叔放在外邊,他也是能打大將軍的。”


    眨了眨眼,溪盉咧嘴笑道:“師傅看我說的對嘛?”


    劉清笑道:“對啊,都快成了我肚子裏的蛔蟲了。”


    劉清輕聲道:“知道我帶你們出來幹嘛嗎?”


    溪盉輕聲道:“不是說陪著師傅散散心嗎?”


    劉清搖搖頭,哪兒那麽簡單。


    隨即扭頭看向卸春江對岸,劉清笑道:“齊兄既然來了,藏著作甚?”


    齊滘憑空出現,詫異道:“劉兄會算還是怎麽著?”


    劉清點點頭,“的確會算,不過沒算過。有個頂會算的,去了悟成國。”


    齊滘輕聲道:“沒有別的事兒,就是相與劉兄打上一場。”


    劉清點點頭,輕聲道:“可以,不過咱們上去打,別驚到辛苦掙錢的人們。”


    話音剛落,劉清便化作一束青色劍光,直衝雲海。齊滘緊隨其後。


    過了小片刻,溪盉半點兒動靜都沒有,宋紅兒沒忍住問道:“師姐,咱能上去嗎?你看得見嗎?”


    溪盉想了想,拉起宋紅兒,瞬身到了雲海之上。


    然後才答複那兩個問題。


    “能上來,我看得到。”


    生平第一次到雲海中,可宋紅兒,偏偏頭暈目眩,隻得硬撐著站穩當。他是真怕雲朵載不住自個兒,這要是掉下去,不死才怪呢。


    三境武夫,的確沒法兒禦空。


    兩位劍客隔著約莫百丈,齊滘已經拔出了佩劍,劉清卻是單手負後,就這麽直挺挺的立著。


    齊滘當然不覺得劉清托大會是倨傲,因為他見識了劉清出劍。


    齊滘笑著說道:“劉兄,怎麽個打法兒?”


    劉清輕聲道:“我煉氣士境界低微,武道境界稍微看得過去,齊兄隻說我要不要壓境就好了,畢竟不是一個路子,沒法兒同境界爭鬥。”


    齊滘沒答話,而是另外問道:“劉兄是真正的劍修?”


    劉清點了點頭,“湊湊合合算是劍修,所以以拳對齊兄。”


    用劍當然也行,隻不過,用劍,實在是有點兒欺負人了。


    遠處宋紅兒沉聲問道:“大師姐,這是要幹什麽?”


    溪盉隨口道:“打架。”


    還真是夠言簡意賅的。


    齊滘已然暴起,挽起劍花,瞬身到了劉清身旁,劍刃貼體遊走。


    劉清將右臂藏在身後,左臂握拳虛抬,那手背狠狠砸了一下劍刃,當即一聲巨響,有如雷震。齊滘被那股子巨力鎮的手都有些發麻。


    齊滘有些不敢置信,沉聲問道:“怎麽這麽大力氣?”


    劉清微微一笑,輕聲道:“大嗎?”


    兩步便到了齊滘近前,不由分說便是一腳,揣的齊滘倒飛出去百餘丈,等停下身形,雲海已經被齊滘劃出來了一道溝壑,久久不能複原。


    劉清再次欺身而上,沒等齊滘回過神便又是一腳,踢皮球兒似的踢出去十幾裏地,已經到了孤水京城正上方了。


    劉清瞬身趕至,看著單膝跪在雲中,口裏鮮血直往出溢的齊滘,笑著問道:“齊盟主,你這是有殺魔之心,沒有殺魔本事啊!”


    齊滘陰沉著臉,直起身子,冷笑道:“劉兄,我不是你的對手,難道你能橫推天下正道嗎?如此高手,何必自墮魔道呢?”


    劉清就納了悶兒了,一個三岔峽,無非就是有點兒靈氣而已,這些人至於嗎?


    看演義兒呢?怎麽就魔道正道了?


    猛地轉頭看向溪盉那邊兒,劉清陰沉著臉,沉聲道:“齊滘,我認為你的劍術,極高,可是,你的人品,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兒啊!”


    齊滘笑道:“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打不過你,難不成我三個元嬰,還逮不住一個金丹境界的小丫頭?”


    劉清眯起眼睛,嗤笑道:“那你可能不曉得什麽叫劍修。”


    齊滘瞪大眼珠子,因為他明明敲見,密密麻麻的飛劍就懸在三個元嬰修士額頭,怕是那姑娘心念一動,劍便會落下,人也會就此沒了。


    溪盉傳音道:“師傅,留還是殺?”


    劉清輕聲道:“放了吧。”


    溪盉點點頭,扯回本命劍,三位元嬰修士忙不迭的遠遁逃走。


    溪盉拉著宋紅兒飛身過來,對著劉清笑了笑,輕聲道:“師傅,沒給你丟臉吧?”


    劉清點點頭,笑道:“那是自然了。”


    劉清轉頭對著齊滘,笑著說道:“我說怎麽小濁天內會有劍術如此不錯的人,小濁天連劍道可都沒有,原來是有人先我一步到此啊!那位太妃,我要是沒猜錯,是你們真正的主子吧?她怕是比我們都要來的早,不過,這隱藏的真夠深,上次我壓根兒就沒想到,孤水國那老皇帝,背後是有高人指點。”


    怪不得呢,一個小小稀碎洞天的小國君主,能有那雄心壯誌去舉國飛升,且能變著法兒“吃了”半國神靈,以至於差點兒吃了一位天官。後來被天官反吃了,那是咎由自取。


    說到這兒,劉清忽然想到市井之中那流傳的幾個節日。


    謂上元九炁賜福天官,中元七炁赦罪地官,下元五炁解厄水官。


    分別是正月十五、七月十五、十月十五。


    此地天官,難不成真是那正兒八經的天官神念所化?


    青女,也就是如今的冶盧國師楚言冬,曾經算是求著自個兒不要為難那個樵夫。而與那個樵夫一同下凡的,或許其中就有地官。


    呐當年“奪舍”尤仲的,又是哪尊神靈?


    搖了搖頭,劉清不打算再想,轉身一劍削掉齊滘腦袋,不過並未收回其魂魄,任由那道魂魄逃竄。


    劉清沉聲道:“溪盉,你先帶著紅兒回馬尾巷宅子裏,姬秊,看著點兒。”


    說完之後,劉清化作一道青煙,跟隨齊滘魂魄而去。


    分神境界的修士,若是狠毒一些,且願意付出代價,奪舍一事,輕而易舉。可劉清又怎會給他機會奪舍?


    果然,這齊滘魂魄,是奔著後宮去的。


    姬秊瞬身來此,笑了笑,輕聲道:“曉得為什麽主公要支走龍丘姑娘與夫人,還有那謝落落嗎?”


    溪盉笑道:“當然曉得,師娘劍術最是嚇人,若是師娘不走,那背後之人哪兒敢招惹師傅?”


    頓了頓,溪盉說道:“我還是想去一趟胡家,可以嗎?”


    姬秊疑惑道:“為何?你說出個理由來。”


    溪盉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師傅回來之後,其實一直興致不高,我看得出來,是因為那個牛大義。其實昨夜我與牛大義聊了幾句,大致曉得了師傅為什麽不開心。”


    宋紅兒輕聲道:“那師傅為什麽不開心?”


    溪盉聰明片刻,然後輕聲道:“我們那邊兒,常有一些吃飽了沒事幹的讀書人,整天就曉得道聽途說,然後洋洋灑灑寫文章,表自己的看法。其中有兩句話,從來沒答案。”


    宋紅兒露出疑惑眼神,溪盉輕聲道:“正義會遲到,但不會不來。可遲到的正義,還算是正義嗎?”


    雖然自從到了清漓山就不經常跟師傅在一塊兒了,可小時候騎著師傅脖子的那段兒時間,溪盉已經很了解很了解自家師傅了。


    頓了頓,溪盉盤腿坐下,對著宋紅兒說道:“我很小的時候,師傅對我說過‘覺知’二字。師傅說,他最早,其實除了餘叔兒還有別的朋友,就是有一次與其中一個相約翹課,說好了兩個人是一起做好事兒的,結果第二天老先生罵人,那人說他去幫著人送信,不知道師傅去哪兒了。此後,師傅才算是真正的沒有了朋友。可自那兒以後,師傅說他學會了反思,聖賢書裏的每日三省吾身,其實七八歲就開始。當然做不到每日,可還是過幾天就會反思一遭。到後來師傅離家出走,見到的江湖,其實並沒有多美好。師傅說,他曾經也很喜歡看那演義,劍仙什麽的,可能是每個孩子的心中向往。他曾經很喜歡,其實現在也很喜歡的一本書裏,就說了句‘江湖沒什麽好的,也就酒還行’,可真真正正走了江湖,師傅才曉得,其實,酒也就那樣兒。自那以後,師傅說他開始學著,三人行,必有我師,開始不由自主的就會反思。師傅不喜歡佛門,可覺知二字,其實極其近禪。簷葡仙子就說過,師傅其實更適合做一位禪者。”


    越說越激動,姬秊也沒有阻攔溪盉的意思。


    “宋紅兒,說了這麽多,我就是想告訴你,師傅其實是個很不劍仙的人。怎麽說呢,就是他做不到絕對的殺伐果斷,壓根兒就做不到。因為他對於某些事請,很容易心軟。喜歡為他人著想,一不小心就將他人情緒代入自個兒心中。牛大義一事,看似已經翻篇兒了,可師傅心裏愧疚。師傅覺得,他不應該對牛大義說那些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言語。若是沒說這些話,可能牛大義就不會覺得自個兒做了那麽多好事兒,結果卻是如此。因為人若是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師傅給牛大義塑起金身,耗費的是本源,可師傅還是覺得虧欠,因為死在牛大義手中的無辜之人,師傅已經將那罪魁禍首,當做了自己。之所以這樣,就是因為,師傅喜歡自省。宋紅兒,鄭稻鳶要拜師的時候,我與她說了一句話,今天我要對你再說一遍。”


    宋紅兒沉聲道:“師姐,我聽著呢。”


    溪盉開口道:“我很小就沒了娘親,現在還能記住爹爹容顏,是因為爹爹求楚宗主幫忙,偷偷在我心湖刻畫了我爹爹的樣貌。所以在我看來,我的師傅,跟你們拜的師傅,不一樣的。”


    其實接下來要說的,才是溪盉曾經告訴鄭稻鳶的。


    “你拜師傅是學藝,我的師傅,是師父,父親的父。不管什麽時候,你要是讓師傅傷心了,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宋紅兒苦笑道:“大師姐,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宋紅兒長這麽大,除了小時候偷看過嚶嚶郡主,就再沒幹過什麽昧良心的事兒。你的師傅是師父,我的師傅,也差不多啊!”


    姬秊就在一旁微笑不止。


    這個活了不知多久的夕獸,忽然間就覺得,這段兒話其實應該給主公聽……或許主公已經聽到了。


    於是姬秊開口道:“溪盉,凡人都說,養兒防老。主公帶著你,可從未想過用來防老什麽的。隻不過,我得告訴你,主公很希望你能像別的孩子一般,快快樂樂的長大。”


    溪盉站起來,悄咪咪取出一小壺酒水,抿了一口,咧嘴笑道:“我都十七了,已經長大了。有些煩心事,徒弟也得給師父分憂才是。”


    溪盉深吸一口氣,有些事情師父早就知道了,自個兒也就不瞞著師父了。


    一陣劍氣過後,溪盉眉心居然憑空多出來個印記,不是神眼,卻如同神眼一般金光大放。而且,溪盉這道印記與劉清的還不一樣,她不需要露出印記便能觀人心思,且是分散到兩隻尋常眼珠子裏的。


    溪盉笑道:“一直不曉得本命劍該起什麽名字,也不好意思問師傅,今個兒我曉得了。”


    姬秊笑嗬嗬問道:“叫什麽?”


    溪盉咧嘴道:“就叫覺知。”


    隻見少女身旁憑空多出千餘飛劍,個個都是實質,甚至與漓瀟那柄遊方有的一比。


    溪盉咧嘴笑道:“師弟,師傅忙師傅的,咱們得忙自個兒的去了。”


    已經漫步皇宮之中的劉清,差點兒都哭了。起碼十餘年,劉清沒掉過眼淚了。


    什麽感覺呢,就是覺得,自個兒小心嗬護的白菜,好像一眨眼就真的長大了,且長得極其結實,別的地方要是來一頭豬,響拱都是拱不動的。


    就這樣走去後宮,好像有點兒不大合適。


    好在楊慶穿著龍袍,緩步走來。


    劉清略微尷尬,因為幾個時辰之前才說了,人家的家事兒,自個兒處理。


    隻得厚著臉皮說道:“你信不信我是真的不想管?”


    楊慶點點頭,“信。”


    “我信你個蘿卜頭!”


    楊慶弓著身子走來,歎氣道:“不過,我好像還是低估了我這個母妃,我到現在才曉得,原來他也是個外鄉人,與你一般。”


    劉清笑道:“意思是,非得我管不可了?”


    楊慶撇撇嘴,“我求你了?是你自個兒來的。”


    “那走吧?”


    “走著。”


    兩人笑談間,已經走入後宮。


    前方自然有人開路,一種嬪妃都回了寢宮,偌大皇宮,冷清無比。


    劉清放出飛劍無名與道門,確定某件事之後,才開口問道:“娶了這麽多媳婦兒能忙過來嗎?”


    風語石一閃,劉清當即拍了拍腦袋,心說壞了,忘了萬裏之內,漓瀟能以風語石聽到自個兒言語。


    沒法子,話都說出來了,隻能聽楊慶答複。


    結果楊慶一句話,差點兒讓劉清把剛剛灌進去壓驚的酒水都吐了出來。


    楊慶說道:“你可能不信,我人都沒認全。”


    好家夥,這就是所謂……幸福?


    那這幸福,我寧可不要。


    楊慶嗤笑道:“你倒是敢要。”


    頓了頓,楊慶說道:“對了,我都這年了,隻是個山河境武夫而已,估計再撐,也最多四五十年,待我百年之後,煩勞你多加照看孤水國。可不是照顧我後世兒孫,我的意思是,你要是覺得他們做的不好,就大嘴巴子抽他們,實在看不過眼,廢了就廢了,孤水國又不是非得姓楊。”


    劉清笑道:“你倒是豁的出去。”


    說著,已經走入太妃寢宮。


    那位太妃,瞧著的確年輕,最多也就二十幾歲的模樣,一身紅衣,頭戴鳳冠,半點兒不像老婦人。


    楊慶微微抱拳,笑道:“這麽些年了,母妃終於肯以真麵目示人了。”


    太妃淡然一笑,輕聲道:“兒啊,這不是怕你覺得我不正經嗎?今日來,是憋著殺我的?那你可能做不到哦。”


    轉頭看向劉清,這位年輕太妃搖了搖頭,輕聲道:“加上你,怕也夠嗆。”


    劉清沉默起來,這種感覺,就是當年在贍部洲遇到的那個背生雙翅的女鬼的氣息。


    忽然又想起了,小濁天是由古天庭碎片縫補而成,是有色諸天的碎片拚湊而來。


    而且,眼前這人,身上有一股子古神氣息。


    是了,天官的氣息。


    小濁天早前神靈是門戶關閉之後所遺留,看來這是遺留了一尊“大神”啊!


    劉清開口道:“我猜,你沒跟老皇帝睡過覺吧?這賜福賜的好啊!”


    劉清眯眼看去,沉聲道:“天官?我倒是沒想到,天官是個縫衣人,”


    太妃掩嘴笑道:“真聰明,不過你忘了兩個字。”


    “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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