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門,又是一堆奇異的視線,竺梓鬆吸了口氣,一臉平靜地往格蘭芬多塔樓走。長年的鍛煉讓他耳力過人,如今反倒成了個麻煩,這些孩子都空閑得沒事做要偷偷跟著自己看熱鬧麽?


    “人魚。”竺梓鬆報出口令,瞥了眼一見自己出現便尷尬止住與其他畫像人物討論的胖夫人,跨過門洞進入休息室,毫不理會被自己冰冷視線嚇了一大跳的畫像。


    赫敏看到冷著臉出現的男孩,下意識地把手裏的雜誌往身後藏了藏,但在猶豫片刻後還是遞給了竺梓鬆:“我覺得你該看看。”


    《女巫周刊》?竺梓鬆看了看封麵,一連串的大標題觸目驚心:《霍格沃茲的隱秘畸戀》、《誰是誰的珍寶》、《格蘭芬多的勇士與神秘人的舊仆》、《玩轉三名勇士感情的小女巫》……


    隨便翻了兩頁,竺梓鬆原本就不怎麽好看的臉色越發鐵青,學生們說歸說,都是聽過就算的,沒想到現在還有文字版的了?或許是因為對未成年人留了點口德,文中對自己詆毀不是很多,隻是個被居心叵測的前食死徒逼迫或是迷惑的學生,甚至營造出一種弱不禁風的模樣來。


    對斯內普就惡毒了許多,不僅提到了前食死徒的身份,又有理有據地舉出不少這些年在霍格沃茲的刻薄表現,更把各種為何要迷惑學生的猜測理由硬安在他頭上,比如純粹是為了試驗新藥刻意接近學生,比如其實是想把這個學生直接做成魔藥,當然也有某種特殊癖好才會引誘男學生。當然最後一種才是重中之重,不帶髒字的言語無不直指斯內普的邪惡猥瑣汙穢肮髒以及對學生采取了不知何種喪盡天良的勾引手段。


    竺梓鬆麵無表情地飛快掃視完,記住其中出現的指證斯內普的學生名字,以及這幾篇文章的作者麗塔·斯基特,然後望向“以惡劣手段同時玩弄哈利、克魯姆及埃弗隆三人感情”的女孩:“赫敏,如果這個斯基特落在你手上,你想怎麽處理?”


    赫敏由愕然恢複到憤怒:“我要讓這個胡說八道的女人再也碰不了羽毛筆!”


    “這樣啊,我知道了。”竺梓鬆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手指一勾就轉身離開,女巫周刊上瞬間騰起一道明亮的火焰,轉眼隻剩下一團灰燼,留下被這一手震驚到的格蘭芬多三人組。


    如果隻是被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竺梓鬆可以不當回事,反正沒哪個沒眼色的會讓斯內普聽到這些,隻是沒想到如今卻以這種形式上了大銷量的雜誌。無論現在的關係是敵對還是如何,喜歡過的人竟被扭曲得如此不堪,竺梓鬆氣得幾乎渾身發抖。


    雖然很少與人交談,但出於習慣竺梓鬆一向把周圍人的名字記得一清二楚,那些被提到名字的學生全是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的,斯萊特林不會對他們的院長說三道四,而拉文克勞的學生懂得韜光養晦,至少聰明到知道避免留下名字。


    竺梓鬆微一琢磨,寫了封警告信,複製成四份貼在四個學院的通告欄上,大意是要求所有曾經惡意揣摩過兩位當事人關係的學生作出道歉,無論是書麵或是口頭的,隻要有誠意,無論交給誰都行。但如果不照做,就得小心受到瘋狂的報複。


    這警告信一出,頓時引發校內的軒然大`波,雖然埃弗隆同學隻身就擊昏了一條暴怒中的龍,但怎麽樣都不如曆來恐怖如噩夢的魔藥教授,尤其是公告上寫的“瘋狂的報複”,實在太過可怕,一時間曾經為一時之快肆意暢言的學生出入結伴、如臨大敵,陣勢堪比兩年前密室蛇怪肆虐之時。


    可惜大家都做賊心虛,除了幾個膽小的和心中著實內疚的,大多亂嚼過舌頭的學生都沒有任何表示,更是互相安慰著這隻是嚇唬人的,更不覺得自己私下裏說的話會被人知道。而一些狂妄的,比如一個高年級的格蘭芬多,還口出狂言說這樣是欲蓋彌彰,封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尤其在幾天之後依然沒有人受到報複,大家也就放下了心,談論漸漸又沒了邊際,除了那幾個“哈,果然如此”的聲音。


    發出警告信的某人也不在意,隻隨手翻了翻收到的少數幾封信,寫得都還不錯,無論言辭誠懇或是隱晦,都表示了對於胡亂猜測及傳播的歉意。竺梓鬆淺淺笑著,細眯起的眼中閃爍著光芒,剩下的那些,就等處理了那個記者再解決好了,反正機會已經給了,年紀小絕不是讓他放棄底線的理由。


    竺梓鬆白天上課,夜間頻繁出入預言家日報報社,從各類人物口中、腦中探得斯基特的信息,粗到出生年月家居何處,細到臉上塗的化妝品是哪個牌子平時最喜歡何種消遣以及胡掰亂造過多少假新聞。雖然這些信息並非必要,但多了解一些總歸是好的,比如前輩子他曾殺死過一個防備嚴密但有隻蹲第一個坑習慣的家夥,在廁所裏。


    幻影移形到斯基特依舊燈火通明的居所,施了個隱身咒,竺梓鬆從開著的窗戶翻進房間,這位名記者似乎還在晝夜不分地努力工作著。站在毫無察覺的女人身後,竺梓鬆嗤笑一聲,繳械咒、禁錮咒、索舌咒一個個地丟向完成了新作而吻了吻羽毛筆笑得極其開心的女人。


    用攝神取念仔細察看了斯基特的記憶,竺梓鬆這才明白她是如何進入霍格沃茲並且取得如此多“確鑿”的證據。能變成甲蟲的阿尼瑪格斯?所以當時出了水從赫敏頭發上抓出來的那隻蟲子就是她?


    “有人說不想再讓你有機會碰到羽毛筆呢,所以……變成小翅膀的那部分是手還是哪裏呢?”竺梓鬆揮手變出一隻攝神取念中看到的甲蟲,放大了擺在麵如土色的女人麵前,“甲蟲的話,沒了這部分也死不掉吧?”輕輕拎起兩頁翅膀,也不用魔杖,直接用手刷一下撕了下來。


    “嘖嘖,原來這才是手嗎?”一直沒停下攝神取念的竺梓鬆說著便又揪下一條前腿,“那翅膀是什麽變的?要不我把你變成甲蟲試試,然後再變回來,看看少掉的是哪個部位?”


    在自己家中而沒有化妝的斯基特臉色立刻變得比塗了十層粉還要白,可以不用魔杖攝神取念的巫師絕不是她得罪得起的,心裏不敢再想著逃脫的方法,瞪大了眼睛緊盯著不停抽搐的甲蟲。竺梓鬆很滿意,這一招還是從瘋眼漢穆迪的課上學來的呢,放大百倍下,甲蟲的痛苦更加明顯,效果也更出色。


    “我想或許你需要一個開口辯白的機會?”竺梓鬆冷笑著看女人拚命點頭,“放心,會有機會的,不過我想你應該先構思下如何替你汙蔑過的人恢複名譽,無論什麽故事,讓我和斯內普擺脫現在這種狀況,我立刻就要。”說罷便交給女人一疊白紙和一支筆,自己則開始搜查斯基特的工作室。


    “還真有你的啊。”竺梓鬆翻看著工作台上還未完成的文稿,他這幾天忙著準備收拾這女人,沒留意到學校中的其他情況。德拉科大概已經從盧修斯那裏得知了當年的情況,竟在魔藥課上當眾冷言冷語,說的話雖含蓄但很不好聽,將斯內普譏得麵色青白又發作不得,憑白讓流言又添了一條“與埃弗隆交好的學生對斯內普口出惡言,內中原因耐人尋味”。


    斯基特也聰明,知道馬爾福家族不好惹,不像前幾次那樣指名道姓,雖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說的是誰。不過這次因為牽扯了校內口碑不怎麽好的德拉科,也可能是因為被貼出的警告信威脅而心生不滿,學生的證言惡毒了許多,但再沒一個人敢留下名字——不過對於已經看過斯基特完整記憶的竺梓鬆而言,這點毫無影響。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竺梓鬆環視一周,手指一勾,邪笑著讓一疊疊的資料縮小自動飛進空間袋,這麽多不知道什麽人的八卦素材,即使九分是假,但所謂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或許有一天會派上用場呢,他可是搞這個營生的呢。


    臉色蒼白的斯基特看了看空蕩蕩的四周,戀戀不舍地舔了舔羽毛筆然後低頭繼續寫。她寫得很快,然後抖著手遞給男孩,竺梓鬆掃了一眼,這次的斯內普儼然是個學識過人魅力非凡的教授,而孤兒院出身的埃弗隆更是將斯內普當作了父親和偶像來崇拜,崇敬之情真摯得絕不容人置喙,作者本人對於之前受人誤導而發表的胡言亂語表示痛心疾首的反省,字裏行間充斥了深厚的感情簡直能令人潸然淚下——竺梓鬆好笑地瞥了女人一眼,發現她抖得更厲害了:“寫得不錯,不過不用把我抬得那麽高。改改,寄去發表。”


    見斯基特發著抖聽話地依言而行,改了之後乖乖地拿給自己過目又召了貓頭鷹寄出,竺梓鬆還是挺滿意的,變出一個帶了兩個透氣孔的玻璃瓶晃了晃,女人很有覺悟地自己變成甲蟲乖乖飛了進去。


    “很識時務麽,那就過一陣就放你出來。”蓋上蓋子,竺梓鬆輕笑著回了霍格沃茲,接下來,就是那群不思悔改的小鬼了。第一個拿來開刀的,自然是那個大義凜然直斥警告信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的格蘭芬多。


    竺梓鬆也沒做什麽,隻不過給自己施了個幻身咒,直接在走廊上用蠻力卸下了他的兩條胳膊,然後在被嚎叫聲召來的教授趕到之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叫得可真夠慘的!】被嚇了一跳的竺梓鬆小小內疚了一下,隨後又是不屑,不就是脫臼麽,至於喊成這個樣子麽,想當年他才這家夥一半年紀的時候,訓練中什麽傷沒受過!


    麥格教授被嚇得不輕,警告信在休息室裏貼出後她和另兩位院長就找過鄧布利多——鑒於討論話題的特殊性,沒有人膽敢邀請斯萊特林院長共同出席——校長隻摸著胡子微笑:“我認為這封信很正常,上麵也沒什麽過分的要求,我們還是不要幹預,先看看情況吧。”


    而眼下公然發生的襲擊事件不知是否就是所謂的“瘋狂報複”,麥格教授皺著眉讓學生把傷員送去校醫院,急急忙忙地往校長室走去,隻是短短一段路花了許久才走完,因為沿途不斷有新的慘叫聲發出。麥格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開始還會過去查看,後來發現傷員都是被扭斷了一條或兩條胳膊,而且趕到得再快也抓不住凶手,即使從空氣的扭曲中能看到那個施了幻身咒的人影也沒辦法用魔咒阻住他的離開,便不再跑來跑去,而是直奔校長室。


    竺梓鬆覺得自己下手很有分寸,隻是卸掉關節而已,龐弗雷夫人用不了一分鍾就能治好,也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魔法就是有這點好處,如果放在上輩子,如果處理不好的話說不定還會形成習慣性脫臼。


    隻是,他都用了“報複”這麽嚴厲的詞了,會這麽不痛不癢的一次就結束麽?竺梓鬆解除了幻身咒,施施然前往大廳吃午餐。


    除斯萊特林之外的三張餐桌上少了不少人,大概都還在醫療翼排著隊,斯萊特林倒是一個不少,雖然他們也常有竊竊私語,卻是把所有惡名都堆放在自己的頭上,對他們的院長沒有絲毫不敬之辭。對不下於三十名學生出了手的竺梓鬆認為他們說得一點沒錯,確實是自己“單方麵存了肮髒齷齪的心思,與斯內普教授毫不相幹”,便好脾氣地一個都沒碰。


    當然這時碰巧聽到一個高年級拉文克勞悄聲說的話而讓他頓覺心情舒暢了許多也是很關鍵的原因——“怎麽不說是埃弗隆欽慕斯內普教授的才華呢?何況他們怎麽樣又礙不了其他人的事,何必要這樣說別人。”雖然欽慕什麽的就是扯淡,可後一句是正理,就算我喜歡一塊石頭,又關你們鳥事!


    教師席正中空了四個位子,鄧布利多和三個學院的院長都不在,隻有斯萊特林的院長還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著午餐,眼神還時不時往格蘭芬多餐桌上瞟過,竺梓鬆隻作不見。


    午餐快結束時鄧布利多和三個院長才回到大廳,院長們臉色都不怎麽好,而鄧布利多湛藍色的眼睛從鏡片後望向竺梓鬆,竟很是——溫和?他還——笑了一下?竺梓鬆十分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那老頭明顯知道是自己做的,卻給出了這種反應?真是個猜不透的人,竺梓鬆撇撇嘴,很快便放棄了這項他一向不擅長的活動。


    到第二天中午為止,收到的道歉信數量劇增,包括看到麗塔新發表文章的、被折了手臂的和被慘叫場麵驚嚇到的,連沒在竺梓鬆名單裏的也有。封封言辭懇切悔意真摯,但還有少數幾個之前大放厥詞的學生,或者是放不下麵子或者是被威脅手段給激發了脾氣,揚言“格蘭芬多的正義決不會被暴力恐嚇”。


    竺梓鬆沒什麽表示,隻笑著把一疊道歉信捆好丟到魔藥教授辦公室門口,需要發愁的不該是他,反正會受傷的也不是他。隻是再沒一個人膽敢上前與他說話,雖然他本就預料到會出現這情況,卻在看到連赫敏和德拉科也拿驚疑不定的眼神偷偷觀察自己時,還是覺得有點失望。他原以為,至少這兩人,會不一樣一些,至少這兩人,是有可能站在他這邊的……


    到了晚間,心情不佳的竺梓鬆又一次折斷了那幾個頑固派的手臂,隻是這次沒有任何報複後的愉悅感,他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他這樣折騰著,斯內普會領情嗎?還是會覺得,這根本就是場嘩眾取寵的鬧劇?心煩意亂地走到有求必應室前,來回轉了三遍,卻一直站到出現的鏤金大門再次消失都沒踏入。他這樣的人,還是不要嚇壞德拉科的好,更何況,裏麵十有八九是空的,雖然現在正是德拉科練功的時間。


    轉身去了醫療翼,龐弗雷剛醫治完那幾個學生,咆哮著詛咒那個行凶的家夥,之後還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語著“讓你們道歉就道歉唄,你們本來就錯了”“這樣誹謗學校教授,吃點苦頭也是應該的”以及“你們用的藥可都是西弗勒斯提供的,下次讓他把味道弄得再差一點”,隔著門竺梓鬆隻聽了個大概,微笑著幻身懶散地靠在門口等著。


    “你們說那究竟是誰?老師都抓不住,我才不信埃弗隆真有這實力,我敢肯定是斯內普做的,校長怎麽能讓這麽邪惡的食死徒待在學校裏!”“埃弗隆可是把龍都給打昏了的,你看他平時要死不活的鬼模樣,還整天和斯萊特林的馬爾福混在一起,我說一定是這個小食死徒做的。”“他們倆還真是般配,一樣的令人惡心!”那幾個學生一臉恨意地走出醫療翼門口,還討論著傷了他們的究竟是誰。


    等三人盡數走出醫療翼,竺梓鬆在幻身咒下邪邪一笑,打了個響指,三人不約而同轉頭望來,然後在下一刻再次體會到了十分鍾之前就經曆過的痛楚。


    龐弗雷夫人聽到門口的慘叫,急匆匆趕出來,隻看見一塊勉強看得出是人形的空氣向她揮了揮手又消失不見,還留下一句話:“真不好意思,因為一些私事給夫人你添麻煩了。還有你們三個,道歉也來不及了,接下來就慢慢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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