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鈴蘭的印象中,藍老爺一直都是一個對別人點頭哈腰,昏懦無能的樣子,沒想到,他處理起“自家事”來,一點都不含糊。


    入夢術其五:夢境中的時間過的很快,在夢中過六個時辰,現實中就是過了十二個時辰,正好一日一夜。夢短而現世長,所以入夢術才會如此的耗費精力。


    “算好時辰,我現在這點修為,差不多隻能困住他三天。”


    風鈴蘭自語著,將藍家的大門關上,後來又不放心,零零散散的貼了一門的符咒才離開。


    入夢術,是當初在穹頂峰藏書閣中偷出來的禁術,當時關於仙門的典籍,她都毫無保留的給了柳熠謫,而關於魔族的,她全都留下了,沒想到如今還能派上用場。


    現在要去哪?嗯……師尊的清寒殿!


    好久都沒有回去了。


    風鈴蘭欣然笑了,她匆匆的走過許多地方,她很簡單就在瑣碎的場景中找到了清寒殿,從圍牆翻進院子,院中一棵巨大的杏花樹開的正盛,枝幹向著一麵伸展開來,掛著一個紅色的秋千。


    秋千旁邊長著許多鈴蘭花,白色稚嫩的花骨朵隨風搖曳。


    紅磚翠瓦,鶯燕依舊。


    故地如舊,滄海桑田。


    伴隨著“吱呀”一聲,風鈴蘭坐在了秋千上,緩緩的搖晃著,不禁感慨道:“真希望清寒殿……還是原來的樣子。雖然我這個清寒殿的逆徒這輩子是回不去了。”


    “罷了,我何苦來這裏自找傷心呢……”


    風鈴蘭說罷,正想起身走人,然而卻忽然聽到了清寒殿中似乎有動靜,她一挑眉,本打算不去理會的,而下一刻,清脆的碎裂聲開始連續不斷的從殿內傳來。


    “這……怎麽回事啊,清寒殿可是我師尊的住所,我當時就算再不聽話,也不至於在我師尊的寢殿裏摔盤子吧……”


    在好奇心的促使下,風鈴蘭還是一步步的挪到了清寒殿的門口,她順著門縫看進去,隻見一個約莫著十六七歲的小公子坐在地上,不停的拿著酒壇子往地下摔。


    就算他麵容稚嫩,神色微慍,但是!!


    這不染纖塵的白衣,一絲不苟的發冠,這冰冷的眼神,還有眼下的淚痣。


    如此世間絕色之“美人”,無疑就是她的師尊沒錯啊啊啊啊啊!!!!


    “怎麽回事?”風鈴蘭捏著下吧,說道:“我入門的時候,師尊已經及冠,我斷沒有見過他這麽小的時候……”


    “誰!?”言不渝忽然丟了一記眼刀到門口。


    他臉色雖然沒什麽變化,但是眼下已經泛起了點點桃紅,顯然,這些酒,他已經喝過了。


    風鈴蘭不緊不慢的抱膀站在門口,甚至往門外看了看。


    “奇怪……沒有別人啊,小師尊在叫誰?”


    言不渝起身,摔了手裏的最後一個壇子,大聲道:“你是什麽人,怎麽會在我的清寒殿。”


    那聲音稚氣未脫,卻又足夠的威懾力讓風鈴蘭僵在原地,她緩慢的抬頭,便對上了他那一雙如寒潭一般的雙眼。


    就算是做夢,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會和小一號的師尊站在清寒殿。


    清風幾許,衣袂翩然,風鈴蘭終於後知後覺的指了指自己:“你……你在和我說話?”


    “不然呢?”言不渝抽出了腰間的配劍,道:“進來吧,莫要藏頭露尾。”


    不對勁,按理說潛意識裏的人是看不見主體的。


    難不成麵前的這個人……是師尊本尊?!


    風鈴蘭咳了一聲,便從門後走了出來:“你……真的能看見我?”


    “鈴蘭?”言不渝一皺眉,收了手中的劍,道:“你怎麽現在采回來?”


    風鈴蘭一臉懵,她咽了一口口水,說道:“師……師尊?不對,這一定師錯覺,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


    “站住!剛回來就要走嗎?你還有沒有點規矩!”言不渝緩緩走到風鈴蘭的身邊:“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尊,我教你的你都忘幹淨了嗎?”


    盡管風鈴蘭的這雙眼睛在看到言不渝的時候,總是會給他鍍上一層金光,但是如今……剛剛和自己一般高的師尊……怎麽看都覺得嚴肅不起來。


    言不渝冷冷的盯著她,道:“又走神,你是非要嚐到苦頭菜知道教訓嗎?”


    “不是……師尊,你……你有沒有注意到你現在的樣子?你覺得……是不是有點不對勁?”風鈴蘭想笑,但奈何不知道從何處笑起。


    師尊怕是喝醉了,誤打誤撞才進入了她的夢境,所以才是這般糊塗的半大小孩模樣,甚至連風鈴蘭已經死了這件事都忘記了。


    罷了,就當是一場難得的美夢,此刻醒了也覺得餘生無憾了。


    “嗬,膽子不小,竟然還想編排我。”


    言不渝說著,手中金光閃過,電閃雷鳴之聲匯於掌中,片刻後,一條刻印著一百零八字“生罰令”的戒鞭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那戒鞭通體閃著金光,且在不停的劈裏啪啦作響。


    糟了,這他麻是噩夢!!


    風鈴蘭見了,隻覺得雙腿發軟,下意識的跪在了言不渝的麵前,說了一句:“師尊,我……我錯了,不管因為什麽都是我錯了,你……你先把戒鞭收了……咱麽有話好好說。”


    整個穹頂峰,就沒有人不怕不渝仙尊的戒鞭,而風鈴蘭,更是被打怕了的。


    沒跟柳熠謫愛的死去活來那一會兒,言不渝隻要金光一閃,手一抬,她必會跪下。


    言不渝抿著嘴角,眼下的桃紅漸漸泛上臉頰,他高高的舉起戒鞭,臨落下,卻打在了風鈴蘭身邊的大理石地麵上。


    “算了,一點都沒意思……”言不渝扔了戒鞭,起身一步步的離開了風鈴蘭的身邊:“反正都是假的,始終都是假的。”


    怎……怎麽回事?


    風鈴蘭看著丟在她身邊的戒鞭,沒一會兒便消失不見了。


    “師尊這是怎麽了……”風鈴蘭揉了揉膝蓋,勉強站起來:“嘖,風鈴蘭,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麽沒出息。”


    她匆匆的跟上去,言不渝繞進了寢殿,他的寢殿向來樸素,除床榻之外,便隻有一張梅花翠竹的屏風,一個小小的香爐。


    而與印象中不同的是,此刻他的寢殿中,堆滿了細碎的白色鈴蘭花,就連床榻上都鋪的滿滿的。


    寓意是好的,隻是……這一屋子的小白花兒,看起來也瘮人的很。


    風鈴蘭有些哭笑不的說道:“師尊……你這是在懷念我,還是在咒你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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