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


    隻見言不渝板著一張臉,冷冷的看過來,風鈴蘭的表情頓時一百八十度反轉,迎上一張笑臉,說道:“沒什麽沒什麽,仙尊這麽厲害,仙尊說什麽都對,都聽您的。”


    言不渝的手似乎動了一下,他的語調甚少有起伏,而此刻卻是略微高興的說了一句:“當真都聽我的?”


    “……當真!”


    “那……你跟我回穹頂峰。”


    “啊?”風鈴蘭快速的眨了幾下眼睛,幹脆的說道:“不行。”


    言不渝緊張道:“為何?”


    言不渝的聲音急切起來,風鈴蘭倒是顯得比他更緊張:“這……我一介散修,怎麽進得了穹頂峰的山門呢,再說,藍家的事情還沒結束……”


    言不渝的眼神一點點暗淡下去,風鈴蘭甚至慢慢的從中讀出了一絲委屈的意味。


    委屈沒什麽,但是這種委屈放在言不渝身上就足以讓風鈴看覺得背脊發涼。


    “沒結束嗎?現在……結束了。”


    言不渝手中散發著金光的戒鞭形狀漸漸改變,最後化為了一柄金色的長劍,那些繁瑣的教條文字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赫然的兩個紅字,一為“生”,一為“殺”。


    風鈴蘭一驚,言不渝的戒鞭,也是他的法器之一,其名為“天誅”,由兩種形態組成。


    戒鞭的形態為“戒”,傷人之痛鑽心入骨,引以為戒。而利劍的形態則為“誅”,為天道誅殺。


    言不渝,這是對柳柳熠謫動了殺心。


    “仙尊……”


    “在這等我。”


    言不渝提劍上前,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生殺之劍勢如雷霆,就連柳熠謫都嚇得跪在了原地。


    然而下一秒,道道光芒刺目而出,傳送的陣法自四麵八方而開,將言不渝團團圍住,光柱之中,穹頂峰的十幾位長老齊刷刷的走了出來。


    這小小的藍家,此刻也真算得上是“蓬蓽生輝”了。


    柳熠謫抬起頭,如獲大赦的叫了一聲:“爹!”


    這些人為首的,正是柳長老,他看起來有些老成,四五十歲的樣貌,明明是修仙之人,卻穿著一身浮誇的錦緞華服,看起來倒更像是一個有錢的商賈。


    蒼垣長老撥開人群而來,擔憂的說道:“不渝!你怎麽忽然離開穹頂峰了?柳長老剛剛來找我,非要帶著穹頂峰的各位長老過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怕你有危險,就跟著過來了。”


    言不渝沒有說話,而是表情漠然的看向了柳長老,柳長老此刻正撚著自己那一點山羊胡,高聲說道:“哎呀!是誰!是誰把吾兒傷成這樣?!堂堂玄界之內,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仙尊!”風鈴蘭快步跑到言不渝的身邊,低聲道:“柳長老有備而來,你……”


    “安心。”言不渝說著,安慰一般的摸了一下風鈴蘭的頭。


    蒼垣長老一皺眉,又看到了言不渝身邊的風鈴蘭,他料定是言不渝是想起舊時恩怨,公報私仇打傷了柳熠謫,如今這麽多人在這,蒼垣也毫無辦法。


    而那些長老,已經開始議論紛紛。


    “柳小仙君身上的戒鞭痕……這一身的傷,我就說不渝仙尊總有一天要給他死去的徒兒報仇的。”


    “你小點聲,那可是不渝仙尊,怎會報仇,我可從未見過他懷揣私心……再說,風鈴蘭事入魔而死,為了那麽個徒弟報仇,未免也太不光彩了!”


    “嗬,不渝仙尊就算修為再高,也不是真正破境飛升的神仙,哪能沒有私心啊,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完美無瑕的人,更何況是他言不渝。”


    風鈴蘭聽見這些話,氣的直咬牙,心道:我師尊分明就是這人間的神明,這些凡人就會用自己汙濁不堪的內心揣測我師尊的想法!呸!


    蒼垣也聽不下去了,他苦口婆心的對言不渝說道:“不渝,你別鬧了好嗎?如今這麽大的陣仗,你要如何解釋,鈴蘭姑娘終究不是她,你可知曾經滄海難為水……”


    曾經滄海難為水?這形容的不太對吧……


    “我無錯。”言不渝眼神堅定,道:“蒼垣,你無需擔心我。”


    不遠處的柳長老眼珠子一轉,說道:“不渝師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熠謫平日裏,是風流些,也與你的徒弟廝混過一段時間,但是他也最不至此啊……嘶!柳熠謫,你還不快點滾過來!”


    柳熠謫連滾帶爬的去了柳長老身邊,心中才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你覺得,他和風鈴蘭在一起,是廝混?”言不渝眯起眼睛,冷冷的說道:“當初我徒兒為何入魔,你柳六心知肚明,你到今日還要為你那始亂終棄的兒子開脫嗎?”


    柳六乃是柳長老的俗名,他未入修行之前,是窮苦人家出生,活著就不容易了,更別提得什麽好名字,家裏的小孩取名字,都是撿著一二三四五挑。


    當時穹頂峰師祖軒轅易將言不渝及幾位長老收入門下的時候,給每個人都擬了名字,例如蒼垣長老,他以前的名字就是蒼山。


    而唯獨到柳六這裏的時候,師祖笑著說:這名字好,不用改。


    風鈴蘭是不知道,這個“六”字好在哪裏,但是如今無論是誰叫出這個名字,柳長老都會覺得是在羞辱他。


    “言不渝!你就是這麽和師兄說話的嗎?”柳六的胡子頓時立了起來:“男女之事,緣來則已,緣去則散,怎麽會怪到我兒子頭上!你欺辱犬子,這會兒又來折辱老夫,言不渝,你教出了一個魔頭徒弟,你自己的心,當真還向著蒼生嗎?”


    蒼垣有些緊張的擋在言不渝麵前,彎腰行禮道:“諸位長老,我覺得事情並不是你們揣測的那樣,不渝既然說他沒錯,那大家不妨聽聽他怎麽說。”


    蒼垣說罷讓到一邊,言不渝的聲音如同從天外而來。


    他看著周圍諸人,幾乎是把風鈴蘭之前收的話重複了一邊:“柳熠謫,私藏魔族,隱瞞不報穹頂峰在前,打傷春回峰大師姐踏月白在後,我因何不能打他?”


    “嗬!你打便打了!天諸可是殺人的東西,你莫不是想殺了犬子不成!!”


    “正有此意。”言不渝聲音平淡的說道:“這種敗類,因何還要留在我穹頂峰?今日不管你柳六如何辯駁,他都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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