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渝的一襲白衣,被這血色生生染成了紅色,斑駁的血液印在他的衣衫之上。


    豔麗的很,也汙濁的很。


    “不渝……”蒼垣萬般心疼的看著他。


    風鈴蘭將言不渝緊緊的抱在懷中,她的眼神空洞無力,一張臉上遍布著縱橫交錯的淚痕,還有斑駁的血跡。


    她的脖子上戴著一個金色的頸環,蒼垣知道,那是天誅……


    蒼垣緩緩的落下,才發覺地上的血液已經漫過了小腿,她淌過這一片汙濁的血腥,來到了風鈴蘭的麵前,低聲說道:“丫頭……不渝他……怎麽了?”


    “是我……”風鈴蘭忽然哭了,哭的很無助:“師尊是為了我……蒼垣長老,我不知道為什麽失控了,人是我殺的,我……”


    “好了小丫頭,你先冷靜一下。”蒼垣輕輕的摸了一下風鈴蘭的頭,說道:“他用天誅將你控製住了對不對?那他呢……”


    “……我盡力了。”風鈴蘭不肯放開言不渝:“我隻能保住他的命,其他的……其他的我……”


    “……為什麽?我為什麽又把全部事情都搞砸了。”風鈴蘭壓抑著,說道:“蒼垣長老,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師尊救不回再受傷了。”


    “傻丫頭,別在這血水裏坐著了。”蒼垣拍了拍風鈴蘭的肩膀,說道:“我們先離開這……好不好?”


    “離開?去哪?”風鈴蘭抬頭看向蒼垣:“我師尊睜眼之前,我哪也不去……”


    “鈴蘭姑娘,這恐怕由不得你了。”南宮鶴上前一步,說道:“你殺了這麽多的人,這無底洞怕是容不下你了。”


    蒼垣轉頭看向南宮鶴,道:“這……南宮長老,可否通融一下。”


    “殺了我囚月峰百餘罪犯,通融?蒼垣長老好大的麵子啊。”南宮鶴站在仙劍之上,上麵排查的修士緩緩降下。


    他們將卷軸遞到了南宮鶴的手中,南宮鶴細細的看了,冷笑道:“不好意思,有零有整六百三十七人,其中有六十九人都是兩年後可以去攬玉山的人,蒼垣長老,我倒是希望你能通融通融,讓我把這位姑娘……不對,這個怪物帶走。”


    蒼垣看向風鈴蘭,風鈴蘭似乎並沒有起身的意思,他沒有辦法,隻得一掌打在了風鈴蘭的身上,強行搶過了言不渝。


    “小丫頭,對不起了,不渝我會好好照顧的,你怕是要吃些苦頭……”


    風鈴蘭看著蒼垣,滿身的魔氣都被天誅鎖的死死的,完全施展不出。


    她隻能掙紮著,一邊拽著脖子上的天誅,一邊說道:“還給我……你把他還給我!你把言不渝還給我!”


    “對不起了,小丫頭……”蒼垣抱起言不渝,緩緩的退後了幾步。


    南宮鶴看著風鈴蘭的模樣,不由得唏噓道:“哎,多好的一位醫仙啊,偏偏入了魔,我之前還信你幾分,想著你不會是殺害王大善人的凶手,如今看來,倒是我錯了。”


    風鈴蘭如今是什麽都聽不進去的,她一雙眼睛緊盯著言不渝,開口便隻能呢喃道:“……師尊。”


    南宮鶴歎了口氣,衝著身後的修士擺了擺手,道:“幹活吧,先刺五顆玄鐵釘下去。”


    “玄鐵釘?為什麽?”蒼垣抬頭看著南宮鶴,說道:“天誅已經封了她全部的魔氣和靈力,大可不必再用玄鐵釘。”


    “蒼垣長老,這是規矩,她是一隻魔。”


    蒼垣看著他,焦急道:“她隻是一個女子,而且……她這樣子顯然是失控所致,不是她的本意。”


    “魔族中人,哪個不是失控之下屠戮生靈?她知道魔氣難以控製卻還是入魔,豈不是罪無可恕。”南宮鶴義正言辭的說道:“我放過她,這裏的亡魂也不會放過她。”


    南宮鶴隻解釋了一句,他身後的修士便已經開始行動,蒼垣自知理虧說不過他,便隻能帶著言不渝匆匆離開了。


    玄鐵釘,是一枚通體漆黑的釘子,從上到下足有五寸長,上麵刻滿了清靜經和一些不知名的咒文,這種玄鐵釘幾乎是每一個魔族的噩夢。


    “是我不好,怎就將你這個怪物放進了無底洞。”南宮鶴一掌打在了風鈴蘭的肩膀上,她頓時吐出了一口鮮血,沒有絲毫反抗的力氣。


    修士拿著玄鐵釘緩緩的靠近。


    雙手,雙腳,鎖骨……


    玄鐵釘一顆顆的刺下,風鈴蘭的心一點點的下沉著。


    疼,很疼……


    但她好像已經習慣了,習慣這種疼痛傳到大腦的時候,壓下所有的反應,隻是淡然的接受,因為任何多餘的動作都會讓她變得更疼。


    “怪人……”南宮鶴抓起了風鈴蘭的頭發,說道:“沒見過五顆玄鐵釘打下去,還能一聲不吭的……真不愧是個怪物。”


    他身後的修士上前行禮,問道:“長老,這人……到底要送到哪裏去?處以即刑嗎?”


    “這等事情形式惡劣,必得等不渝仙尊醒來之後才能定奪。”南宮鶴皺著眉頭,說道:“我記得……囚月峰後山的‘冰淵’,已經很久都沒有關押過什麽人了,將她送去那裏吧。”


    “這……長老,她受了玄鐵釘,再送去冰淵,那……豈不是必死無疑?”


    “死了……死了才好。”南宮鶴將風鈴蘭踢到了一邊,說道:“死了,不渝仙尊才不會心軟,這些人雖然有罪,但不需要她來罰,帶出去吧。”


    風鈴蘭似是被什麽人扯著胳膊,緩緩的上升,她看到了一片血色中漂浮起來的玉鐲。


    她恍然想起,剛才的天誅封印之時,自己身上的另外兩個罪環也脫落了,言不渝,他果然有解開罪環的辦法……


    風鈴蘭淡淡的笑了,笑自己師尊的用心良苦。


    而這笑容落在南宮鶴的眼中,卻是無比的諷刺。


    南宮鶴冷冷的說道:“你知道嗎?我的直覺總是很準,但這次我真的失策了,我為何會覺得……你是個好人?”


    囚月峰後山,有一處地裂,裂縫之中陳髓千年的寒氣噴湧而出,以至這裂穀上方走獸無徑,百鳥絕跡,就連哪個不成熟的修士想要經過這裏,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修為夠不夠。


    落葉成霜,滴水成冰。


    而這……就是即將要被關押風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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