隸妾背對著張衝,跪坐著將粟桶和瓦罐輕放在了案幾上,這姿勢勾勒其豐腴的曲線,很是魅力。


    正在那豐腴隸妾要低頭出門時,站在一旁的張衝悠悠說道:


    “你是來刺殺誰的?是我嗎?”


    此言一出,那隸妾臉色漲紅,但還是努力控製驚恐:


    “君莫要調戲妾了,妾是苦命人,當不得這樣調戲,讓亭卒聽到,妾活不了的。”


    這會,喂完芻草的蔡確和郭祖二人正好回來,一聽張衝說刺客,立馬一左一右將門堵住。


    那隸妾看又來了兩人,臉色一苦,不動聲色的就向著張衝又挪了挪。


    見這隸妾不承認,張衝頂了頂鼻梁,開始說道:


    “你的身形就是你最大的破綻,這裏的隸妾哪個不是幹瘦如柴,又有幾個如你這般多肉?”


    那隸妾白了一眼張衝,哭道:


    “妾家中犯事,剛被充做官隸,還為做幾日重活,是以肉多了些。”


    張衝一聽這話,心下就覺得說得好對!但你肯定是刺客,我眼裏,你頭上明晃晃得掛著一個短匕術,精通。


    你不是刺客,誰是刺客。


    但張衝肯定不能說他是靠這個確定她是刺客的呀。所以,他深吸一口氣,開始仔細端詳這隸妾,從腳看到頭,一寸寸的看。


    直到看到一處,他知道穩了。


    但他這副模樣落在那隸妾眼裏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那隸妾心裏蔑睨,暗道自己剛還以為是哪裏出了破綻,原來是此人不堪。


    想到這裏,那隸妾挺了挺腰,坐柔媚樣。


    而門口的蔡確和郭祖也看到了,二人相視,然後默契的就退到了門外,還要將門關上時,張衝說話了。


    “你還要狡辯,你看自己右手手繭,不是常年習練短匕之人,如何有此繭。”


    已經退到門外的蔡確和郭祖,一聽這話,立馬又跨進來了。


    渠說得對,此人是刺客。


    此言一出,那隸妾再也不裝了。本是跪坐的她,此刻腳下使力,猛然躍起,袖裏的短匕如匹練就刺向張衝麵。


    讓你多話,死去!


    張衝看到這隸妾話都不說,直接就動手,也嚇了一跳。等羊角短匕就要刺到自己麵時,張衝立馬飛起就是一腳,直接踹在了那隸妾胸口。


    張衝何等氣力,這一腳直接將那隸妾踹進了裏頭床榻上,踹得她把胃水都吐出來了,然後此人頭一歪,閉過去了。


    張衝上前試了下氣,還好,有氣。


    等那隸妾悠悠醒來時,已經發現自己被邦得結實的扔在了床榻上,一驚,抬頭就看到那個不堪人和他那兩個扈士在看著自己。


    張衝不想再廢話了,他明天還要入東平陵處理教內彈劾的事,不願意再和這人磨蹭。


    他其實心裏猜到,此人可能是唐周派來的刺客,知道自己必然要宿在這個亭舍,所以就提前遣刺客匿在隸妾中,好給他白虹一擊。


    唐周真險惡,要不是自己有氣運,真著了他的道,這筆帳我記住了。


    念此,張衝直接問床榻上的隸妾:


    “說,是不是唐周派你來的?”


    那隸妾聽了這話,明顯一愣,但她玲瓏心,聽出了張衝這話的殺意,遂再不敢隱瞞,將她來此的原因,一五一十地和張衝坦白了。


    半晌,張衝木著臉聽完了這隸妾的話,又確定道:


    “你不認識什麽唐周?”


    “是。”


    “你說你是前任濟南相封常派來,刺殺現在的巡郡劉繇的?”


    “是。”


    這下子張衝尷尬了,這一腳險沒踹死人家,不過話又說過來,是她先用羊角匕刺他的。


    這隸妾說的劉繇,張衝聽過,日後也是漢末群雄了。雖然最後被人小霸王打得顏麵無存,客死豫章,但真要論現在,這東萊劉家可以說赫赫有名了。


    此家既是王室,又是公族,他劉繇和他哥劉岱後麵都是漢末割據的群雄,一門兩代諸侯,也就袁氏二兄弟有這個待遇了。


    所以這隸妾說到了劉繇,反倒把張衝弄好奇了,他問:


    “你說你要在這行刺劉繇,那劉繇是巡郡的,你咋知道人家一定會來這亭舍?你潛伏在隸妾中,也不怕暴露?”


    那隸妾老實說:


    “郡裏有人傳信說,這劉繇被刺史舉為茂才了,這幾日就回東平陵拜恩。所以主人就讓妾在這裏潛伏,務必殺了劉繇。”


    這下,張衝更弄不懂了,人家報你就信啊。看出張衝疑惑,那隸妾機巧得補充道:


    “那劉氏兩兄弟,先後被舉為茂才,州中世家子弟無不對其門憤懣,所以自然樂得將此消息送與主人。”


    張衝恍然,原來是這樣,這幫上層人玩得還挺髒的。


    現在事是弄清楚了,這隸妾不是唐周來刺殺他的。但張衝不管,還是要將這筆記在了唐周頭上。


    然後張衝就頭疼了,不知道如何處置這個隸妾。


    殺了吧,有點下不去手。這和她多肉關係不大,主要是二人畢竟沒啥仇恨,張衝也不是個殺人魔,不能動不動殺人,是吧。


    但放了吧,他也舍不得。這和她多肉也關係不大,因為這隸妾精通短匕術,嫻於刺殺,收入麾下,日後也能做個扈士。


    但讓張衝直接說,以後跟著他幹,這又說不出口。人家本來就對自己有誤會,再這麽說,顯得自己更恃強淩弱了。


    想得頭疼,張衝走到了隸妾邊,居高臨下得看著她。


    隸妾不安得扭動著,鼻翼上都滲出了汗,她不敢看張衝。


    後麵站著的蔡確和郭祖此時又互相看了看,然後就躡手躡腳,要出門。


    他們剛動,張衝就罵道:


    “別再出門了,不累嗎?回來休息,明個跟我入城。”


    然後張衝再不看呆若木雞的兩人,轉身低頭看著隸妾,問了一句:


    “還不知道你叫啥呢?”


    那隸妾緊張得哆嗦了一下,吐出兩個字:


    “趙娥。”


    張衝頷首,輕聲說道:


    “趙娥,那你也睡會。”


    趙娥一愣,什麽?


    然後就看到一個沙缽大的拳頭砸了過來,之後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張衝吐了一口氣,看蔡確和郭祖還呆在那,罵道:


    “愣個屁,趕緊歇。還有蔡確你腳臭,睡最外麵那席子上,那離床榻遠些。”


    最後,蔡確隻能老實得睡在了最外側,然後四人就入夢了。


    隻有一人的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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