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一襲紅衣飛速奔跑著,麵容絕美,及腰的長發因為奔跑在身後飛舞,每一步踏出都好似蜻蜓點水般無聲。


    顏辛其實她早就該到渝州城內,若不是送君湖畔的老柳樹下躺著一具殘缺的屍體,若不是那湖底的一聲龍吟。


    “聽爺爺他老人家說起過,世上最後一條真龍應該被那位初代劍客殺完了才對,這座廟和這座送君湖果然有秘密。”


    她為那具殘缺的屍體蓋上枯草,這人她認識,是魏子庚他們的至交好友,這時她清楚的聽到了一聲聲哀泣的龍鳴聲,隨著聲音她緩緩走到湖邊,隻見湖中一顆碩大的豎瞳正盯著湖麵,緊接著一顆黑鱗龍頭探出,龍須悄悄,黑色鱗片中參雜著一些金色龍鱗。


    “那頭蛟龍已有化為真龍的趨勢,隻需要有人能帶它走江入海,他日必能成為能夠控製一方水脈的真龍。而它最後幾聲嗚咽好似想與我說些什麽,隻是沒能聽懂……”


    心中這樣想著,顏辛腳下步伐不停,直掠向渝州城,此刻的蛟龍正用頭顱蹭了蹭那枯草下的屍體,隨即有抬頭望了望遠處的渝州城,打了個響鼻,搖了搖頭又重新沉入湖底。


    此刻城內已是狼藉一片,多有百姓死傷,這些江湖草莽可不會在乎他們是都隻是普通人,對於他們來說這次除了揚名,更切實際的是這次是發橫財的好機會。他們或是自命清高,不恥於與綠林劫匪為伍,可所謂一分錢難道英雄漢,這次所攫取來的好處足夠他們吃喝用上一陣子了,也算是一個添頭。


    陸陸續續又有十數人圍堵了白君子等人,手中長劍劍氣森然,可終究招架不了前赴後繼前來支援的江湖草莽。一顆鋼釘飛來從人群後方一人口吹出,這是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暗器,人稱“舌下刀”又名“唇齒劍”宋鏢,文弱書生模樣讓很多人都對他掉以輕心,可與他熟知的人都知道,此人心狠手辣,最是喜愛唇紅齒白的小相公,一番雲雨之後便會將人折磨致死。


    此時,這顆“唇齒劍”準確無誤的釘在了白君子的膝蓋出,白君子手中殺勢驟然一停,低頭一看,他咬牙以真氣震出暗器,眼神淩厲的看著後方那中陰笑的“唇齒劍”宋鏢。


    就是這麽短暫的停滯,讓周圍一眾圍殺白君子的草莽信心暴漲,這個之前還在砍頭如切菜的劍客此刻動作凝滯了很多。


    “砍下他另外一隻手,看他如何能再用劍!”


    不隻是何人高聲提議,眾人隨機符合,大刀霍霍向著白君子砍去。


    “砰!”


    一人如流星一般撞入眾人包圍圈,在他的腳下頓時多出了三具屍體,血肉模糊,腦漿炸裂,腸子內髒因為擠壓流了一地,眼珠子爆出,滾落在地。


    看清來人,白君子臉上頓時輕鬆了很多,此人赤裸上身,露出身體上的無數傷疤,猙獰恐怖,高大魁梧,雙拳用浸滿鮮血的綢帶裹著,長發狂舞,恍若人間凶神。


    “是……是大掌櫃!”


    人群中不乏有曾經受過江湖客棧恩惠的人,對於這個男人他們即便死也很難忘記。


    聽到這一聲驚呼,人群開始騷動起來,他們誰都敢挑釁,唯獨眼前這男人,即便給他們三十個膽也萬萬不敢造次。


    後方宋鏢麵容由陰笑轉著驚恐,匆忙的往後跑去,大掌櫃察覺到此人氣息,隨手撿起一顆石子,朝著宋鏢投擲而去,血線飛出,宋鏢頭顱炸裂,當場死絕。


    “給你們一個機會,在我手上挨到黃昏者可活,並且江湖客棧日後也不在追究,如果逃,逃的了今天,你們也逃不了明天,我魏獻在江湖中還有點臉麵,今日來我渝州城的有一個算一個,我日後定然會慢慢清算!”


    聲音不大卻讓每一個人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內力之渾厚可見一斑。


    他們聽聞都紛紛停在了腳步,紛紛僵硬的轉頭,眼神中驚恐,激動,興奮等情緒皆有,在他們麵前的是九洲屈指可數的上三境純粹武夫,可謂戰力冠絕天下,加之有江湖客棧這個勢力,他們敢肯定,如果大掌櫃今天發下江湖令,明日他們祖墳都會被拋出來。


    “大……大掌櫃,你此言當真!”


    不知是誰率先問出,他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但聽在眾人耳中卻猶如天籟。


    “你們可以選擇不信,但你們有懷疑的資格?”


    是啊,他們沒有懷疑的資格,逃是死且禍及家人,不逃也會死,但死的隻有他一人,況且現在他們還有一絲希望能活下來。


    希望大掌櫃他殺到手軟,殺到手抽筋,或許會放他們一馬。


    “我不信!我們這麽多人,大掌櫃他們在沒力氣前把我們都殺光!”


    又是一句振奮人心的話語,眾人重新回頭往這邊跑來,揮舞這手中的兵器,江湖散修的黃紙符籙,偏門的養鬼之法,手持長劍看似君子做派的江湖劍客。


    如果他們中有人僥幸活下來,那麽都將因為這一戰名揚天下,能與上三境純粹武夫殺的有來有回並且活下來,做一些門閥大族的供奉客卿,以後必定吃穿不愁。


    魏獻瞥了他們一眼,嘴角略帶笑意,身後的白君子此刻竟也有些發怵。


    “怎麽覺得大掌櫃此時比那些窮凶極惡的草莽更加可怖。”


    猶豫許久之後,一人悍然提刀,向魁梧大掌櫃殺來,不見他有任何避讓,對著那人便是一擊重拳轟出,那人當場爆體而亡,碎肉橫飛。血腥氣彌漫四處,引得周圍人剛剛提起的信心頓時蔫了一大半。


    見無人上前,大掌櫃擦了擦拳頭上的血跡,一人前衝,奔向人群,腳踏山河,雙拳揮出之時,拳罡所到之處,無人能扛半招。


    “呸,你們這些酒囊飯袋,老夫還得將境界壓在中四境,才能讓老夫玩的爽利嗎?”


    這邊幾乎以碾壓之力殺的對方無法應付,而另一邊,魏子庚衣衫已是一片襤褸,無數傷口還在往外滲著血,雙手手筋已被挑斷,無力的垂下,無法自控的發抖,血液沿著槍身與劍尖持續滴落。


    相比較他,夏清明的情況則好的太多,隻是右眼已經空空蕩蕩,隻剩一個黑洞,正不停的往外冒著血。這是被魏子庚一槍捅掉的,若不是他修為尚淺,否則這一槍足矣讓他頭顱炸裂。


    “小子,你叫什麽名字?在你死後在下定然會來為你上一柱香。”


    這是他習劍二十多年以來受的最重的一次傷,即便當年與他大師兄孫長青做生死相爭時也未曾如此。


    “不必了,我還沒活夠,還要大好江湖要去看。”


    “既然如此,那夏某就沒必要煩心了,你還是……”


    “那你還是去死吧!”


    這時,人群後方,一個中年人手提一柄闊刀趕來,在他的身後是一個紅衣少女,中年人躍起對準夏清明便是當頭一刀,這一刀必定避無可避。


    刀身刀罡吞吐,這柄普通闊刀似乎無法承受他的磅礴刀意,於半空中碎裂成無數,可依舊聚而不散,被刀罡裹挾著向他是來。


    “不要!”


    一道白影閃過,一名女子放在兩人之間,她帶著笑意看著目瞪口呆的夏清明,眼神似怨恨,似無奈。


    而此刻,周方儒已無法停手,隻得任由刀罡透體而出,血花綻放蓮華,俏麗娘子,芳魂漸逝。


    “柳……柳師妹……”


    這一刻,夏清明心髒驟停,眼神不複嗜殺神情,短暫的恢複了清明。


    日上三竿頭,人死黃昏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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