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宇樓中,太玄真君林竹茂一刻不停的掐指而算,麵帶疑惑的搖了搖頭。


    “僅僅一魂一字,這女娃娃到底被你下了多少道禁製?!這麽多年的老朋友,你何必像防賊一樣防著我?”


    玉宇樓雄居淮南道無數歲月,可以說整個渝州城都是林竹茂的道場,在這裏麵的每一個人,隻要踏入渝州城的那一刻,命數都已經在他太玄真君的手中,隻要他願意,他可以輕鬆的取走任何一個人的性命。


    太玄真君停止手中動作,抬頭望了望天空,日暮西山,一陣光暈散開,玉宇樓頂樓原本黑暗的空間頓時光芒萬丈。一個巨大的投影出現在渝州城的上空,威嚴,不容侵犯。


    “外鄉人速速離開渝州城。”


    魏獻丟下手中被抓著脖子的可憐人,抬頭望向那道虛影,長舒一口氣。


    而那人口吐白沫,兩眼翻白,奄奄一息。


    “滾吧,此事到此為止了。”


    剩餘十數人皆長舒一口氣,沒人能夠想象,在這四個時辰裏他們都經曆了什麽。他們互相攙扶著往城門走去,這一戰他們這些活下來的人無疑是最大的受益者,有些已經在慶賀劫後餘生的同時幻想著未來的生活。


    這一戰,他們注定名聲鵲起。


    夏清明眉頭緊皺,但終究隻是無奈的一震手臂,一陣血霧散開,他強行打通了手臂筋脈,伸手攝來佩劍與劍鞘,收劍入鞘,抱起地上的屍體,瞳孔原本渙散的焦距重新對焦,看著懷中已經冰涼的屍體,眼神漸轉柔和。


    “師妹,師兄這就帶你回家。”


    說完他又惡狠狠的盯著少年,一字一頓的說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最好別出渝州城城門,否則日後江湖你怕是沒這麽好運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以遠處躍起砸入眾人身邊,魏獻看著被周瑩扶著的雙手手筋被挑斷的嫡子,麵露微笑,肯定的點了點頭。隨即他伸手一探,一本藍色封麵的線裝書飛入魏獻手中,隻見他稍微一用力,那本書頓時燃起一團火焰,慢慢的化為齏粉。


    眾人大驚,皆欲上前組織,卻被周方儒攔在了身後,而夏清明卻一臉淡然,臉上滿是自嘲的笑容。


    “實不相瞞,還有一部抄錄版,那上麵有甚至有詳細的注釋,不過可惜在玉宇樓中,你們哪個想試試真君的手段,大可以試著去那搶上一搶。”


    煙塵隨風飛舞,逐漸消失,夏清明搖了搖頭,亦步亦趨的往城門走去。


    夕陽西下,幾人互相依偎,望著那個抱著屍體往遠方城門走去的身影,心中唏噓不已。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城中方向,一行六人向著眾人趕來,為首一人身穿玄色蟒袍,上繡繁複雲紋,手捧聖旨,腰佩江山印。而身後五人具是一襲玄色官服,麵覆黑甲。


    魏獻,顏辛以及周方儒具是麵色一凜,對於這一行人,他們沒有殺意,隻是敵意。


    “候官玄甲衛?他們為何來此?”


    到了幾人麵前,為首一人取下麵甲,對著魏獻幾人微微頷首,麵帶微笑。


    “魏統領,本官手捧聖旨,無法行禮,還望海涵。”


    不等魏獻說話,身後顏辛倨傲的來到眾人身前,輕蔑的看著一行幾人。


    候官是整個大黎王朝的鷹犬,提王朝監視公侯一舉一動,朝中人人自危,尤其是其指揮使,那個宮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趙英更是無法揣度。


    當年燕王府被滅門,雖說並沒有探出有候官在其中行動的痕跡,可依舊無法讓顏辛對他們產生絲毫好感,沒查出不代表沒參與,況且以候官行動的嚴謹,消滅證據簡直不要太過輕鬆。


    “劉惟玄?朝廷讓你來收《用器殘篇》?可以晚了,已經被魏獻給毀了。”


    顏辛打量著麵前中年人,來回轉了兩圈,好像打量著什麽珍稀動物,眼神讓人極為厭惡。饒是官場打拚出的沉穩性子,讓他對誰都能不露喜怒。


    “顏校尉,您這是何意?”


    顏辛口中嘖嘖兩聲說道:


    “為了這身蟒袍,劉都尉付出的代價不小吧,當年就是為了它離開燕雲鐵騎的?”


    這句話戳中了劉惟玄的軟肋,當年他身為燕雲鐵騎的騎軍都尉,正四品實權將領,後不知為何離開了燕雲鐵騎,去了京城,進了那讓所有王侯公卿都為之談虎色變的候官。這件事也讓劉惟玄也成為了燕雲鐵騎將領口中笑柄,而他所率領的柔然騎兵也被其餘鐵騎詬病,最終也並入了其他隊伍。


    當時知道這件事的劉惟玄怒火攻心,口吐鮮血,險些昏死過去,好在憑借修為才安然穩住心神。他本人被人詬病無所謂,可那三萬柔然鐵騎是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他替他們感到不值。


    劉惟玄表情急轉柔和,緩緩打開聖旨說道:


    “陛下聖旨,江湖客棧魏獻接旨。”


    見幾人沒有要下跪的樣子,索性就把聖旨收了起來說道:


    “聖上說了,日後隻要江湖客棧不犯謀逆罪皆可免除死刑,並且可滿足一個合理要求,接旨吧。”


    這時陳琣玉也走了過來,一聽此言,頓時驚駭。她本就隻是普通的良家女子,雖說這麽些年在江湖客棧旁也見識了不少大場麵,但聖旨這玩意兒還是第一次見。見劉惟玄把聖旨遞到魏獻麵前,眾人都在猜測他會提出什麽要求。


    “這是皇帝欠我們的,我等受之無愧。”


    說完,魏獻接下了聖旨。


    就在眾人返回江湖客棧之時,從遠處有什麽東西被遠遠的拋了過來,被扔到了眾人麵前。正當他們疑惑的回頭,隻見地上是一名男子,口吐鮮血,奄奄一息。


    看見地上的男子,人群中最先發出尖叫的竟然是顏辛,地上的人是劉懷毅。


    她驚恐的來到那人身前,慢慢將他抱起,到了她的懷裏,劉懷毅遍布鮮血的臉龐上有了一絲笑意,他從地上撿起一支斷了的箭矢,竭力的抬起手,想提她挽好青絲。


    顏辛淚流滿麵,接過箭矢,一手托住劉懷毅後背,一手將箭矢插入青絲,轉了兩圈後一個簡單的發髻就盤好了。


    一如他們初見之時那般。


    “好……好看……這……這次……我在你……在你身邊了……”


    說完他垂下了手,閉上了眼睛,麵帶微笑,再無生機。


    圍繞著地上屍體,顏辛癱軟在地,無力哭泣,身邊人警惕的看著四周。


    一道劍光突兀出現,魏子庚驚恐的瞪大了雙眼,他竭力的嘶吼著。其餘人第這一聲尖叫所嚇,紛紛轉頭看來。


    周瑩心口處衣衫已被血液染紅,劍尖從她的心口處透出,根本沒給他呼救的機會,長劍攪動,絞爛了她的心髒。


    在周瑩身後,伴隨著一陣怪笑,一個聲音傳來。


    “嘿嘿嘿……”


    “衛道仙山,除惡務盡。那個男子是妖魔同黨,這個女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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