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好了嗎?”


    “嗯。”


    “我們真的要在獅心會這樣做嗎?”


    “嗯。”


    “老實說,我有點害怕。”


    “那我盡量輕一點。”


    “……”


    “你下手輕一點頂個屁用啊,師兄。”路明非哭喪著臉,雙手舉過頭頂,“我為什麽非要和你打一場不可,咱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嗎?你們不就是想讓我當獅心會的後備軍背刺學生會嗎?我同意了還不成?”


    路明非現在所在的地方,是獅心會內部的一處練武場地,蘭斯洛特為他解釋完一切之後,路明非就被帶到了這裏。


    楚子航也早在這裏等他了。


    平日裏,這也算是獅心會的一個繁忙重地,高年級的學生經常來這裏和其他人切磋格鬥技巧,而低年級的學生則在這裏接受統一訓練。楚子航也是這裏的常客,他在學院內的空閑時間一多半都在這裏度過。


    獅心會內部傳言,無論你什麽時候去練武場,都能在看見楚子航手握村雨練習刀術,劈砍、挑刺、格擋……楚子航揮舞長刀背影是獅心會每一個人的背景音。


    此刻,平日人流如織的繁忙練武場已經被完全清空了,整個道場除了楚子航和路明非之外就沒有其他人。


    偌大的場地很是冷清,死寂如夜,通向室內的大門也被關緊,這裏完全被封閉了起來,隻有些許微光從練武場穹頂的玻璃瓦流下,落成纖細光柱,路明非立在練武場的中央,似乎伸手就能觸碰到光柱中漂浮著的細小塵埃。


    他們在這裏做什麽都不會有人打擾。


    “蘭斯洛特已經把你前來踢館的消息散布出去了,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楚子航低著眼睛,拔出了村雨,凜冽的刀光一閃,他反手一抖,刀身震動,塵埃四濺,空氣中似乎都有了蜂鳴之音。


    楚子航與路明非拔刀而對的樣子,就像是日本幕府時期在街上遇見了死仇的武士,拔出刀之後就不會再選擇後退,若不能將敵人的頭顱斬落,那就用自己鮮血祭刀。


    今天,他和路明非終究是要打一場的,這是早就做好的決定。


    “師兄你現在的語氣,會讓我以為我們今天打的是以命相博的生死局,我們還沒簽生死狀呢……”麵對氣勢逼人的楚子航,路明非踩著墊子,忍不住就想後退。


    難怪蘇茜特意強調了讓路明非氣勢洶洶的前來,原來已經她計劃好了現在的場麵。


    氣勢洶洶一點可不是就是來打架踢館的嗎?


    在學院單槍匹馬踢獅心會的館,路明非一想到這個就頭大,覺得自己明天又得上頭條了。


    “欸師兄,話說我們這麽炒作真的好嗎?”路明非想要在掙紮一下。


    “我衰仔一個倒是無所謂清白,可是蘇茜可是黃花大閨女呢,你們這麽炒作她的緋聞真的好嗎?”


    路明非努力勸楚子航回心轉意,他著實沒想到蘭斯洛特還安排了這麽一出在等著他,這個法國人想通過炒作蘇茜八卦的方式,讓路明非和楚子航看起來決裂了。


    法國人做事都是如此的浪漫主義嗎?


    蘭斯洛特說得好聽,說這叫“衝冠一怒為紅顏”,實際上就是想讓楚子航和路明非為了蘇茜打一架,讓他好去散播流言,製造路明非和楚子航為了蘇茜決裂的假象。


    在這個年紀,兩個年輕氣盛的小夥為了心愛的姑娘而起衝突實在是太正常了,因此決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路明非這麽也沒料到,蘭斯洛特這個濃眉大眼的也能想出這麽下三濫的計謀。以至於在聽見他說出這個計劃的一瞬間,路明非都想衝上去扒了他的皮,看一下他的皮囊之下是不是藏著一條名為芬格爾的狗仔。


    也不知道為什麽在蘭斯洛特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蘇茜沒有直接把他打死,這樣屍體還能順手埋在學院的古樹下。


    如果蘇茜真有這個想法,路明非不介意幫著挖坑。


    曆史上,衝冠一怒的吳三桂可沒有什麽好名聲,下場也是頗為淒慘。


    難怪在蘭斯洛特告知路明非這個計劃之前,蘇茜和楚子航要先溜出去。


    想來以他們這般鄭重的性格,正要當麵聽見這麽脫線的計劃,他們恐怕也得尷尬得用腳趾頭扣地,這是針對靈魂暴擊傷害。


    楚子航麵無波動,說:“獅心會的戰術布置這方麵,一直都是蘭斯洛特在負責。他的計劃很少失手,這一次,我和蘇茜也都選擇相信他。”


    看見楚子航這樣子,路明非就忍不住歎氣,心說師兄你究竟知不知道那個叫做蘇茜的妞是喜歡你的啊,她和你鬧緋聞恐怕還扭扭捏捏樂在其中,和我鬧出點什麽八卦來她都能殺了那些傳謠言的人。


    你沒看見現在新聞部的狗仔就因為造了她的謠,已經她折磨得痛不欲生安分了許多,連帶著學院論壇都冷清了下來,連芬格爾都一個勁地給路明非哭訴自己快要在學校裏活不下去了。


    不過這也是單純的腹誹而已,路明非很清楚楚子航這個榆木腦袋現在對蘇茜裝的全都是戰友情,楚子航在感情方麵就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女孩們的曖昧小心思在他麵前都隻能喂了狗,否則也不至於在仕蘭中學當了這麽久的全民男神,卻還是保持著單身,也不知道多少被他拒絕的少女會在深夜暗自垂淚。


    若不是在以後讓楚子航遇見了某個妖豔的小龍女,恐怕他一輩子都得抱著村雨苦大仇深地過活。


    想了一下,楚子航補充了一句:“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我也想見識一下你的實力。”


    “蘇茜和你有過短暫的交手,已經認可了你的實力,但是蘇茜畢竟不擅長格鬥,她真正優勢是狙擊和言靈,在格鬥中她可能會對你的實力發生誤判。”


    “蘭斯洛特一定要我跟你比一場,也是存了試探你實力的意思。”楚子航坦然說出來這場比試背後的心思。


    楚子航雖然也不太擅長謀劃,但他也沒心大到把獅心會的勝敗係在一個隻見過幾麵的新生身上。學生會的勢力和獅心會也在伯仲之間,它是一個強力的對手,倘若出現了點意外,翻車就在瞬息之間。


    楚子航也要親手檢驗一下路明非的實力,才能放心的把後背交給他,若路明非的實力不合格,楚子航寧願選擇和凱撒死磕對耗。


    唉。


    眼看這一場戰鬥實在是不可避免,路明非也就不再退縮了,他現在終於是知道了樹欲靜而風不止是什麽意思了,不打一場他是走不出獅心會的門了。


    “師兄,既然隻是切磋,那咱們沒必要用真刀。”路明非指著那把傳奇的村雨說,“你們這裏應該有竹刀之類的東西吧。”


    路明非走到一旁的架子上,選了一把低年級練習用的竹刀,握在手中,對著空氣反手劈砍,空氣撕裂的“呼”聲炸開,這一刀氣浪幾乎掀翻了他的劉海。


    是一把不錯的竹刀。


    路明非忽然感覺自己回到了上一世大三的時候,那時候他還在被昂熱各種填鴨式訓練,刀術、格鬥術、射擊……路明非幾乎是從早到晚都泡在練武場裏,流下的汗水多得能打濕緩衝的海綿墊。


    同一時間,楚子航已經在執行部實習了,他作為執行部的王牌滿世界的獵殺失控的混血種,有時候他完成了任務也會回來看下路明非,許久未見兩個人就在學院裏切磋刀術,竹刀碰撞的聲音是路明非永遠無法忘記的回憶。


    今天就仿佛是那些日子重演了。


    下蹲身體,平穩好重心,路明非把竹刀舉到了和眼睛平行的位置,擺出了一個很常見的起手式。


    其實路明非並不擅長這種長竹刀,在學生會時,他用的武器從來都是雙手小太刀,那對小太刀日本分部送給他的祝賀禮,路明非用的很順手,可惜重生的時候,路鳴澤沒能把它們也送回來。


    也是時候也要給自己弄一把武器了,路明非忽然想到。


    不知道是誰說過,武器就是一個戰士的情人,這句話簡直是一針見血,如今楚子航有妖刀村雨,凱撒有獵刀狄克推多,自己還是赤手空拳當個單身狗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路明非有點想念自己的雙手小太刀了。


    楚子航也放下了村雨,挑選了一把竹刀。他在切磋中使用真刀是和凱撒對練出來的習慣,用凱撒的話說“不使用真刀隻是在玩樂,而不是在戰鬥”,他很喜歡刀鋒碰撞產生的蜂鳴與火花,經常拿著狄克推托來挑戰楚子航,即便輸多贏少也樂此不疲。


    在如今的卡塞爾學院的學生裏,也就凱撒能結結實實和楚子航碰撞幾個回合。


    今天,楚子航和路明非比試倒也不必這樣。


    楚子航也有點期待路明非的實力了,學院裏的人都偷偷摸摸叫他殺胚,殺胚遇見一個強勁的對手總該全力以赴的。


    所以,路明非,你的實力又是怎麽樣呢?


    很多人都心思都落在了這一場戰鬥上。


    場上的兩道身影同時發動,快得如同從高空俯擊的鷹,不可思議的高速在空氣中留下了殘影。


    呯!


    竹刀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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