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重工,一輛商務轎車停在了樓下。


    源稚生站在窗前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時間已經不早,他知道自己該出發了。


    在等待的這一段時間內,源稚生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有些奇怪。


    源稚生像是在擔憂,卻又帶上了一絲忐忑。


    這次見麵,能把繪梨衣帶回來嗎?


    最初的時候,源稚生還感覺很有希望把繪梨衣帶回來,可是越靠近見麵的日子,他就越莫名覺得希望渺茫。


    一身辦公西裝的櫻從外邊推開房門,走進了房間。


    “少主,這是你要的東西。”


    櫻把手中的大號的手提箱放在了地板上,手提箱特別加固後的外殼與地麵碰撞,輕聲作響。


    源稚生收回了目光,走到了手提箱的旁邊輸入密碼,手提箱被打開。


    手提箱裏麵整整齊齊地擺放許多密封的玻璃管,中間使用海綿和紅色的綢緞填充保護,隱隱能看清玻璃管中裝著晶瑩的液體,這些液體在房間的燈光下微微閃爍。


    這些都是抑製繪梨衣血統的藥物。


    為了這一次見麵,源稚生特地向橘政宗申請了這些東西。


    繪梨衣離家出走時帶出去的藥物並不多,算一算時間,如今也該用了大半需要補充了。


    源稚生檢查完畢沒有發現藥物有什麽問題,就關閉了手提箱,臉上浮現出無奈的笑容。


    帶著藥物去見繪梨衣……


    自己也對把繪梨衣帶回來這件事沒有信心啊。


    “少主,你真的要一個人去見路明非專員嗎?”櫻看起來有些猶豫。


    “自然是一個人去,這是最初就定下來的事情。”


    “可是這還是太危險了,現在本部和家族的關係並不好,他們可能會對少主不利。”櫻難得有這麽多話,“我還是堅持認為,橘政宗先生提出的方案要可靠一點,現在關東關西兩個支隊都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們可以跟隨著你去見路明非保護你。”


    源稚生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他提著手提箱走出了房間,搭乘電梯下樓。


    櫻掙紮了一會,也跟了上去。


    源氏重工的這部電梯本身就有觀光的功能,外殼用的是透明材質,站在電梯裏可以看見外部的景色。


    蔓延到天際線的高樓在源稚生麵前展開,就像是一片鋼鐵水泥之海,源稚生緩緩墜入了這片海裏,他自己在東京裏生活了很多年了,可卻並未好好的看過這座城市一次。


    如今,源稚生忽然沉下心來仔細地端詳,才發現東京確實是一個美麗而有趣的地方,人潮洶湧,高樓林立,每時每刻都有相遇和離別在上演,幾乎路過每一個轉角都會有故事在發生。


    難怪繪梨衣會這麽想要翹家。


    外邊的世界這麽美麗,繪梨衣也不想在小小的房間裏駐足不前吧。


    “家族和學院的關係確實不太好,可我這次不是以日本執行局局長和源家家主的身份去見路明非。”源稚生輕輕地歎息一聲。


    “這一次,我隻是一個不太稱職的哥哥而已。”


    櫻站在源稚生的身後,沉默了下來。


    源稚生跟隨電梯到達樓下,楚子航已經站在商務轎車旁邊等著他了,表情漠然。


    楚子航的身後則跟著幾位身著黑色和服腰配短刀的中年男人,麵容莊嚴肅殺,幾乎把殺氣騰騰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這一次是蛇岐八家對不住楚專員了,請原諒家族的無理。”源稚生歉意地對楚子航鞠躬,“這是家族的安排,我也不能違背。”


    楚子航身後的幾個男人源稚生都認識,他們都蛇岐八家內部最精英的混血種,來自關西支隊,以卡塞爾學院的評級來看,這幾個人其中兩個人是a級,其餘的都是言靈強力的b級。


    橘政宗調用他們最初是想保護源稚生,結果他們卻被是用在了監控楚子航這件事情上。


    這一次,楚子航不會跟著源稚生去見路明非。


    亦或者說,楚子航要留在源氏重工當人質,所以不能去見路明非。


    隻有這一次見麵結束,源稚生平安回來,楚子航才能得到自由行動的權力。


    這是蛇歧八家家族會議上的安排。


    源稚生畢竟是蛇岐八家這一代唯一的皇,是要複興蛇岐八家的天照命,蛇岐八家不能放任他讓自己處於危險的境地。


    就連一向比較親近學院的犬山家主都沒有在暫時扣留楚子航這件事情上發表任何意見,也投的讚成票。


    “我能理解這種做法。”即便是身處監控之中,楚子航依然很平靜,仿佛把身後的那些監控人員當成了空氣。


    “車上已經安裝了導航,也接入了諾瑪的網絡,你跟著導航開就能到達這一次的見麵地點。”


    蛇岐八家想要以扣留楚子航的方式保證源稚生的安全,學院也同樣有所準備去保證路明非的安全。


    路明非並沒有提前告訴源稚生這一次的見麵地點,源稚生隻能通過諾瑪控製的導航前往,在車輛停下之前,蛇歧八家沒有人確定這次見麵地點在哪裏,這也阻止了蛇岐八家提前設伏的可能。


    楚子航自然知道路明非把見麵地點定在了橫須賀軍港旁邊的三笠公園。


    如今,三笠公園周圍所有的監控都已經被諾瑪掌控了,通往公園的一切道路都在監控之中,一旦諾瑪發現什麽異常,路明非就能立刻進入橫須賀軍港避難。


    源稚生點了點頭上了車,手提箱被他放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發動機點火。


    “少主已經離開了。”有人說。


    “他駕駛的車上了高架橋。”


    “少主還沒有停下,他要開出東京都了,見鬼!路明非究竟把見麵地點定在了哪裏?!”


    “少主進入神奈川縣了!”


    諾瑪的導航終於結束,源稚生熄火下了車。


    最先出現在源稚生眼前的是巨大的人物雕像,那是一個手持日本刀身材略寬的老人,緊接著,源稚生就看見了停靠在海港中的鋼鐵戰艦,桅杆高大、纜線紛雜,金屬的外殼在陽光下不斷反光,讓這艘戰艦看起來就像是身披重鎧匍匐休息的猛獸,隨時準備起身咆哮。


    源稚生有些愣神,路明非定下的見麵地點確實有些奇怪了。


    鹹濕的海風從海麵上吹了過來,清醒了源稚生開了太久的車而顯得有些遲鈍的頭腦。


    “諾瑪,這裏是哪裏?”


    為了這一次的見麵,源稚生的手機連接上了諾瑪的網絡,既然是諾瑪導航把他送到了這裏,源稚生也隻能問諾瑪了。


    “這裏是位於神奈川縣橫須賀市的三笠公園,停在海港中的戰艦是日本退役戰列艦三笠號,路明非專員已經到了,正在戰列艦上等你。”諾瑪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需要我為你介紹一下三笠號的曆史嗎?”


    “不用了,我不是來這裏旅遊的。”源稚生看著麵前的鋼鐵戰艦有些感歎。


    “我聽說過橫須賀這個地方,這裏有日本為數不多的天然良港,美軍在遠東最大的海軍基地就在這裏,不得不說,路明非選的見麵地點很巧妙。”


    “這裏也有日本自衛隊的海軍基地。”諾瑪在耳機中提醒說。


    “那沒什麽差別。”源稚生切斷了與諾瑪的通話,登上了三笠號的甲板。


    源稚生踩在木製甲板上輕輕作響,二戰之後就很難見到戰列艦上有木製甲板了,也就隻有三笠號這樣二十世紀初期建造的艦船才會為了船員們的舒適考慮,鋪設一層木甲板。


    不知道為什麽,源稚生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源稚生明明每一步都在靠近著繪梨衣,可是他卻莫名覺得,自己和繪梨衣的距離越來越遙遠了。


    遮光的涼棚垂落下大片陰影,一張小圓桌擺放在了甲板上,圓桌上還擺放了三杯果汁,源稚生很熟悉的女孩和他不太熟悉的男孩就坐在那裏。


    路明非一身莊重得過分的黑色正裝,襯衫熨燙得一絲不苟,看起來就像是在參加誰的婚禮,而繪梨衣……


    等等,那個女孩是繪梨衣嗎?


    女孩穿著白色歐根紗露肩裙,讓人一眼就能看見她漂亮的鎖骨和天鵝般的脖頸,燦爛異常,素白的皮膚在陽光的斜射下簡直是在閃閃發光,她柔順的長發和裙子的罩紗在被海風吹動,小小的起落,不自覺就讓源稚生想起了隨風搖曳的白雛菊,他曾經看櫻養過那些白色的小花,眼前的女孩就流露出白雛菊般氣質,美麗、柔弱、安靜,又無比耀眼。


    這一幕太過夢幻,以至於源稚生都有些愣神。


    “繪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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