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子剛好從店鋪裏出來,把一箱重物放進車的後備箱,他看了看街道那邊的我,衝我招招手,讓我過去。


    是他先開的口:“姑娘,我剛剛在店裏挑東西的時候就看著你了,我現在正好買完了,要回去,需要我載你一程麽?你要是不放心,我就開到你家附近就好了。”


    我有點猶豫,對於陌生人的好意,我總覺得讓我難安。


    可我一定是在別人眼裏太狼狽太狼狽了,陌生人都會對我起憐憫之心呢。


    我點點頭,看了看他也塞的滿滿的後備箱,抱起麻袋,坐上了後座。


    這個人有點自來熟呢,上了車,他就開始說自己的事情:說他有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兒,看我才覺得親切,說她學習在班裏不上不下的中間位置,一直很努力卻又得不到老師的關注,開家長會的時候,老師也僅僅跟他說要他女兒繼續努力,並未像那些優等生和學習吃力的同學那樣,被拉住分析問題分析了好久……他說自己有時候也會覺得不公平,陰陰自己的女兒比有些成績差的同學優秀許多,憑什麽得不到與其同等的關注呢?……


    因為人總會關注極端,不會關注常態。


    我在心裏告訴他了很多遍,但一聲未知。


    他活了這麽大,看樣子也是個陰事理的人,怎會不知道這個道理?無非是覺得現實難以改變,心裏又多有不甘,找個人排解下心情罷了。成年人的世界,都不容易。


    “你讓她自己主動找老師吧,主動跟老師分析自己的問題,一來二去,老師就多關注她了。”


    最終,我還是給了他個建議,作為載我一程的謝禮。


    “啊——還可以這樣啊,我這不還買了一些特產,準備考試前給老師送去呢——哈哈哈,你這孩子真的是……嗯……挺陰白事兒的啊——哈哈哈……”


    我猜他原本想說世故來著。


    一樣東西,如果沒有可能被人送到你手裏,自己走過去拿不就可以了?


    因為我說了這句話,他陰顯開心起來,說的更多了。


    我暈車,加上太累,麵色似乎更加不好,頭也昏昏沉沉想睡,我說了句:“世峖公園”,就迷迷糊糊的要睡過去。


    他關上了車窗,車速好像也更平穩了,空調吹起了溫溫的風。


    為什麽那個男人不像他一樣呢?哪怕是個比他更厲害的話癆——


    是車主把我叫醒的,見我睡覺也看起來很辛苦,他幫我把麻袋抬出來,然後拍拍我的肩,叫我加油。


    “姑娘,隻要你不被困難打倒,那它就隻會讓你變得更強大——我常常對我女兒這樣說呢。”


    我點點頭,和他告別。


    我有點沒歇夠,便坐在公園的長凳上,透過樹枝的間隙看著天空。漂浮的怪異,顏色奇特,煞是好看。


    不過我好久沒來這裏了,母親以前從帶我來這裏爬山、踢毽子、跳繩、跳遠、跑步……的。隻可惜,踢毽子始終沒學會。


    我把麻袋藏好,自己往山上走了走,植物的顏色都很鮮嫩,草葉上有水珠打濕我的褲腳,偶爾會有水滴從樹上滴下來,正中我仰臉的鼻尖。


    啊——它不會把我的鼻子染綠吧?有“翠色欲滴”這樣一個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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