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和任心聊了很久,打聽的多半是馬奎這些年的改變以及馬奎的妻子柔兒的容貌性格等等,那架勢勢要把柔兒研究透徹,直到任心臨走前,柳夫人還在考慮著怎麽從柔兒手裏把馬奎搶回來。


    怪不得人家都說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敵人,任心看柳夫人對柔兒的執念更甚於對馬奎的執念,就深有感觸。


    柳夫人已經完全陷入了對柔兒的描繪之中去了,招娣帶著任心和展越按照之前計劃的那樣,在惑香閣逛了逛,任心本還心存疑慮,可是見了拿起千姿百態各有特點的美人兒或歌或舞,三兩成群撲蝶采花,琴棋書畫各有所長,任心不由得慚愧,她自認為自己還是有幾分姿色的。可是見了惑香閣這一眾姑娘之後,忽然覺得如果她裝扮一下混了進來,估計會是最不起眼的一個……


    帶著滿心的挫敗,任心被招娣送了出去,毫不意外的,她仍舊是迷茫的在一片白霧之中坐著轎子出去的,再回神時,她已經出現在了南城門,青山依舊,綠水長流,她迷茫的看著前麵的山,一切就恍若是一場夢,她看不到能夠通往那世外之地的路,也想象不出這樣低矮的山丘後麵會有那樣接天的瀑布,有那樣一座住滿了似那仙妖狐魅的女子的惑香閣。


    任心不由得撩起袖子,看向自己右臂靠近肩膀處的那多水晶蘭,晶瑩剔透,在黯淡的天色下,隱隱的泛著白光,透著通透如白玉的光澤。有這朵水晶蘭在,那一切就不是一場夢,可是柳夫人和招娣都沒有解釋這是一個什麽情況,任心也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展越靜靜的看著任心不知道她這是怎麽,忽然感覺有些嚴肅,不過對於那個神奇的地方,展越望著遠處的山丘,似乎能夠看到一條 通往世外之地的路,目光悅動,那裏很吸引人。


    “是不是感覺很神奇,摸不出門道?”三爺坐在城牆上喝著酒,任心回頭沒看見人,循著聲音向城牆上看去,卻看見三爺不知怎的坐在城牆上,孤身一人伴著酒壇,顯得有些落寞。


    “怎的,三伯坐在上麵可是在睹山思人?”任心半開玩笑,她隱隱的似乎能夠感覺到,柔兒,馬奎,三爺,柳夫人這四人之間的八卦訊息。


    “睹山思人?我思誰?”三爺覺得好笑,抓過身旁的酒壇,豪飲一口酒,從城牆上跳了下來,任心拉著展越退了兩步,三爺身子輕快,從城牆上跳下,落地都沒有激起絲毫的塵土,任心不禁仰頭看著那高聳的城牆,暗暗感歎,高手就是高手沒那麽高都敢跳,全然不怕死……


    “怎樣,是不是很佩服三伯?三伯的功夫不比馬奎差吧?”三爺拎著酒壇灌一口酒,豪邁的樣子讓任心不由得想要誇他帥,不需要有楚清辰和姚赤那樣的長相三爺的帥是一種氣魄,一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豪情,就像他手中的酒一樣,看著並不吸引人,但是酒香四溢,很有味道。


    “三伯可知柳夫人問了我些什麽?”任心好笑,思誰不是很清楚了嗎?他這和那人說了相似的話。三爺喝酒,不說話,不過眼光悄悄的瞥任心,任心知道,他其實很好奇。


    任心笑笑,故作神秘的靠近三爺,讓他低頭,三爺彎腰乖乖的照做,她靠近他的耳邊輕聲道,“她問,我幹娘與她誰更美。”


    三爺聽出了任心話語之中調侃的意味,直起身來,背過身去,拎起酒壇子喝了灌了幾口,而後歎息一聲,“自然是她美,在大殷,她可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兒。”


    “誰美?三伯口中的她是誰?”任心明知故問,有意想要看三爺這樣的漢子害羞起來是什麽樣的表情,奈何天色暗,三爺又黑,又有酒壇當著,什麽也看不真切。


    三爺確實害羞了,活到現在這個年紀還沒被一個小丫頭片子這般調侃,抬手拍上了任心的後腦勺。任心一個沒站穩向前踉蹌幾步,她踮著腳尖左右晃了一下好不容易找到平衡站穩,無辜的摸著後腦勺,回頭看三爺,“三伯,我是女娃,你這般不溫柔,將來若是生一個柳夫人那般美貌的女兒,被你這般的對待,小心夫人她不肯饒你。”


    “女娃娃啊……”任心的這一番話恰好說到了三爺的心坎裏,一想到將來有那般美貌的女兒,想到柳夫人……三爺的心都軟了,關鍵還是任心那句柳夫人說到了他的心裏去。三爺摸摸任心的腦袋,就像摸小狗一樣,小心翼翼的。


    任心暗暗翻了個白眼,不能對這個粗神經的漢紙要求太多,這個動作估計已經是他溫柔的極限了。


    展越困了,三爺把酒壇子扔到一邊,背著展越和任心一起回西城門的那個客棧,三爺的後背很寬闊,走路的步子也很穩,充滿了安全感,展越漸漸的安心的在三爺背上睡著了,任心看著展越安靜的睡顏忍不住的想要捏捏他的小臉,三爺撇頭看著她的動作輕輕一笑,不同於他那自認為很和藹的笑,這一笑仍舊不親切,卻自然了很多,任心有種感覺,若是三爺做了父親,必定是最能夠給妻女安全感的父親。


    任心和三爺剛一踏進客棧,客棧的小二和掌櫃忙迎了上來,一臉的驚慌,“任姑娘,你敢忙上去看看吧。,穆公子的屋子被砸得一塌糊塗,穆公子也被幾個人給帶走了。”


    “怎麽會?”任心心裏咯噔一下,沒做多想就跑了上樓,徑直的奔到石頭的屋,推開門,入眼的是一片狼藉。


    怎麽回事,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們與人無冤無仇,有誰能來找麻煩,還隻找石頭一人?


    三爺和掌櫃的隨後跟了過來,站在門口沒有進來,任心腦中一片混沌,“女嬰呢?跟我們一起的那個女子呢?”石頭出事了,那女英不會也……


    “那位姑娘一早就離開了,那位王公子剛走,那姑娘就帶了包袱走了。”掌櫃的解釋道。三爺想了想,“我來時,也沒有見到還有別的姑娘。”


    “怪不得……”任心看看展越,怪不得之前三爺可以輕易的帶走展越,原來,她不在。


    任心很努力的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她打量著屋裏的環境,想要找到一絲的線索,就算不知道是什麽人綁走了石頭,至少也要知道石頭究竟是去了什麽方向,若是石頭知道自己的仇家是誰,定然會留下線索。


    仇家?想到這一點,任心忽然發現自己對石頭的事情一點也不了解,柔兒幹娘曾經說過,石頭的身世不簡單,他身上背負了很多任心想不到的事情,可任心並不了解,她隻知道,他是一個落魄的大少爺,有著病弱的祖母和柔弱的母親要照顧,其他的,例如他之前家世如何,有著何等的變故她都一無所知。


    而事發突然,石頭並無反抗之力,短時間內也是無法留下證據的,任心在屋裏看遍了每一個角落,卻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


    “掌櫃的你們有沒有看出那些人是朝著什麽方向去的?”三爺卻忽然想到了什麽。


    “東城門,”掌櫃的努力的回憶了一番,他依稀記得那些人從客棧出去之後一路向前沒有拐彎,那個方向就隻有東城沒錯,思及三爺的這個問題,掌櫃的恍然大悟,“三爺的意思是,京城!”


    “京城?”任心像是抓到了什麽,他看著三爺,“怎麽確定那些人是帶著石頭去了京城?”


    “東城門隻通著一條路,那條路就隻有京城一個去處。”三爺是當地人,對路很熟悉。


    “這裏離京城這麽近?”任心不熟悉,如果早知道這麽近,他們鄉試結束就直接回宜城去了,也就不會有這麽多的變故。


    三爺點頭,任心安靜了,她心裏有些亂,最近變故太多,她需要靜一靜,思量一下。三爺把展越交給掌櫃的抱過去睡了,進了屋和任心一起想。


    “你可知道你那個石頭可曾得罪了什麽人?又或者他家裏得罪了什麽人,隻要明確了一個目標,就能找到一個方向,誰不定就能把他找回來。”三爺提示任心好好想一想,任心茫然的看著三爺,她愈發的覺得自己對石頭的關心不夠,石頭了解她的一切,而她卻對石頭的事情一無所知,她想找到他,想要好好了解他,兩個人明明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不離不棄……


    任心閉著眼睛想了一番,“三伯,幫我一個忙可好?”


    “你說。”三爺看著任心,欣賞她的鎮靜,這個年紀的女娃娃,能有這份定力,前途不可限量。


    “可否幫我安排一下送我進京?”任心確定,眼下隻有三爺能幫她,不由得她摸了摸柳夫人為她畫上水晶蘭的手臂,到了京城想要找到人,那個她認為她絕不會踏入的地方或許會是她最大的助力,隻是,展越,她沒有照顧小孩子經驗,怕照顧不了他,“展越能否就麻煩您照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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