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天色都是灰蒙蒙的不曾明亮過,到了晚上更是陰暗,任心在香暖閣的閣樓上把窗戶微微的打開一條縫隙,靜靜的往外瞅了一眼,漫天飛雪,朦朧的連不遠處宮苑的燈光都看不真切,更加看不到楚清辰的影子。寒風猛烈,爭相的從窗戶微笑的縫隙網屋裏擠,冷風刺骨,任心受不住,費力的把窗戶給關上了。


    這樣的風雪,連出宮都是件麻煩事,想來楚清辰是不會來了吧……


    任心往炭爐中加了些碳,抱著手爐坐在椅子上發呆,香暖閣是女皇在宮中為任心安排的住處,這裏臨著禦花園,花開時節總是會有花香幽幽的從窗戶漫進屋中,而且地處偏僻,少有人來往,住著也算幽靜,不會有什麽人來打擾。


    “大人,大人……”翠兒手中抱著秀被走了過來,為任心把床鋪好,見任心在發呆便出聲喚她,任心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麽,被翠兒喚回神來,竟又是一陣呆愣,“何事?”


    翠兒原是女皇身邊的侍女,後來被女皇送與任心,照顧她在宮中的日常起居,平日裏素來不會與任心多話,今天不知怎的,竟與任心說起話來,“大人,”翠兒還沒說她想做什麽,出了聲便給任心跪了,驚得任心趕忙探身想要拉她起來,“有什麽事起來說,好端端的做什麽說跪就跪?”


    任心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才把翠兒扶了起來,翠兒抬頭時,任心才發現她早已是淚眼婆娑,忙問她究竟是怎的了,誰欺負她了?


    “大人,可否讓翠兒離開香暖閣?”翠兒看著任心心中隱隱的有些不舍,任心是在宮中難得能遇到的好主子,從來沒什麽架子,也不挑剔,更加不會為難人,甚至閑下來的時候還會幫她分大些事情,離開香暖閣的確不是她的本意,更何況這之間還涉及到一個皇命。


    “怎麽回事?”任心心中一涼,怎的了,怎的翠兒就忽然提出要離開?是她做了什麽事情讓翠兒忍無可忍了?


    經過翠兒的一翻解釋,任心總算是明白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原來幾月前,娣公主身邊的侍女碧兒為娣公主穿衣裳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把娣公主的一件紗衣勾壞了,當時娣公主因為不想傳出苛待宮人的名聲,並沒有生氣,反而是要碧兒在一天之內將紗衣修補好,碧兒一時間不知所措,便找了自己的表姐翠兒幫忙,恰好翠兒自從來了香暖閣之後日子過的一直很清閑,便挑了空去幫碧兒想辦法,後來,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翠兒在紗衣上繡了朵花。


    那時正是盛夏時節,娣公主在禦花園乘涼,碧兒在規定的時間內將紗衣呈現給娣公主,當紗衣展開,那朵栩栩如生的花朵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娣公主本還想借故刁難碧兒,卻沒想紗衣上繡著的花朵竟神奇的吸引來了一旁花叢中穿梭起舞的小蝴蝶,一時令娣公主大感驚奇,對碧兒的態度來了個大轉彎,不僅讓碧兒貼身伺候著,還逢人就誇自己宮裏有一個能把花繡活了的宮人……而碧兒也不敢告訴娣公主那花不是她繡的。


    可是,紙包不住火,事情總有敗露的一天,就在前幾天,不知是因為什麽事情,事情露了餡兒,娣公主把翠兒找了去,要她去她宮裏服侍,不然就把碧兒宮規處置了……


    “宮規處置了……”任心喃喃自語,在宮裏她總能夠聽到這樣的說辭,宮規多的很,有輕有重,但是什麽錯怎麽罰都有明細的規定,但是……那都隻是擺設而已,說到底都是為皇族服務,就比方說碧兒這件事情,碧兒這不算什麽大過錯,懲戒什麽的隻要主子大度也變就免了,可是隻要娣公主一句宮規處置了,那後果可就嚴重了,好一點的向小五當初那樣,打一頓關起來餓幾天也就算了,壞一點的……那可是直接連命都沒了。


    “是啊,大人,翠兒也是沒辦法了才來求您的,姨母隻有碧兒一個孩子,我自幼父母雙亡,是姨母收留了我,一個人帶大了我與碧兒兩人,如今入了宮,我若不能照顧好碧兒,他日出宮見了姨母我實在是……”


    任心總算是明白了怎麽一回事,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翠兒,見翠兒這一身穿的厚實,想來是馬上就要去娣公主宮裏去……


    “你若是非去不可,那邊隻管去吧,女皇那邊我來說,聖上不會怪罪你的。”窗外寒風呼嘯的聲音聽的人心驚,任心不免對翠兒有些擔心,便取了件披風交到翠兒手上,“娣公主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她想必是要你今晚做出個決定對吧?外麵風大,太過於寒冷,你且披上這個,莫要著了涼……”


    任心囑托了翠兒幾句,便送翠兒下了樓,見留下的桌子上放著翠兒的包裹,原來這個丫頭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若是她方才不答應,還真不知道翠兒會不會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去了娣公主宮裏。


    “路上小心,若是在那裏收了欺負,你就回來,跟我說,我幫你出頭。”任心拿過包袱遞給翠兒,說不在意才是假的,很顯然翠兒方才會去與任心說那些話是害怕他日女皇查起來,她擔待不起,給自己留條退路罷了,不然的話,就算她在猶豫著,也該在收拾包袱之前去告知任心一聲,不過任心並不是心胸狹隘的人,皇宮這種地方,她早就已經適應了。


    任心的貼心讓翠兒無所適從,以任心的心思她是什麽心思任心應該已經看清楚了,隻是,她是真的不想離開香暖閣,任心是個好主子這一點她是真的這樣認為的,隻是,走都要走了,也不必再解釋些什麽了,任心都不計較,她要是再多說些什麽,反倒顯得自己心思重了。


    “大人,關於娣公主,大人還是避著些的好,雖然大人與公主素無交集,但是一個情字,卻有可能置大人於死地……”翠兒說完邊開門走了,別的她不宜多說,但是總歸要提醒一下任心的,在她看來,皇宮這種地方,著實不適合任心這樣的人。


    香暖閣不算很大,但卻隻住了任心和翠兒兩個人,如今,翠兒這一走,任心卻忽然覺得香暖閣變得空蕩蕩的,有些冷了。


    大門被推開,楚清辰頂著一身的雪進了屋,任心剛好站在門前,楚清辰關了門,定眼一看,任心正看著他笑,不由得心裏一暖,“你特意在這裏等我?”


    “你猜?”任心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更加沒有提及娣公主的事情,她含笑的看著楚清辰,“風雪這樣大,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翠兒方才那樣說,她便確定了,娣公主絕不僅僅是因為翠兒刺繡一事強要翠兒去的,翠兒是女皇賜給任心的,娣公主不會不知道,她這樣做隻是在提醒任心她們之間的身份差距,有意要給任性難堪,在未來的情場之戰中,要任心知難而退。


    “的確這樣的天氣,若是別人約我,我定然是不會去的可是,約我的……”任心幫楚清辰把披風解下來拿到一邊放著,楚清辰在身後輕輕的抱住任心,附在任心的耳邊輕聲低語。


    楚清辰身上的冷氣兒透過任心的肌膚滲進任心的心裏,卻壓不住她心中因為楚清辰的低語而引起的躁動,一時沉默,任心莫名的覺得尷尬今天的楚清辰好像有些奇怪,難不成看到了剛剛離開的翠兒,知道香暖閣中現在沒有別人?不對呀……就算是這樣,楚清辰這也有些過了,平日裏,他可從不曾有過這樣的舉動。


    “你約我來香暖閣,可是有什麽事要說?”楚清辰抱著任心絲毫沒有要撒手的一絲,說話間他的唇若有似無的碰觸到任心的麵龐,任心老臉一紅,丫的,這貨被冷風給吹傻了還是怎的了?他倆現在這個狀態連個情侶都算不上,他就敢這樣子動手動腳的,真要是把關係說開了,那還得了?!


    任心把楚清辰的手掰開,把他往旁邊一推,懶懶的說道,“本想跟你聊聊你出使的事情,不過,看今天已經這麽晚了,外麵風雪又大,你還是早些的走吧,不然一會兒關了宮門,你連哭的地兒都沒有……”


    “我……才剛來!”任心順手抓起才剛放下的披風抖了抖雪,又要給楚清辰穿上,楚清辰趕忙抓住任心的手,看樣子自己是做的有些過了,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就這樣被任心趕出去,那他不是白來了?


    楚清辰四下裏看了看,“奇怪,今天翠兒怎麽沒有出來趕人?”往日裏,這個時候過來,翠兒不是都是守在門口攔著他不讓他進的嗎?


    “翠兒不在,以後想見她就去娣公主宮裏吧。”說道娣公主,任心的語氣就酸酸的,楚清辰聽出了任心的小情緒,想來是有些傳言已經傳來了任心這裏,他輕輕的攬過任心,卻沒有解釋什麽,隻是曖昧的在任心耳邊輕笑,“因就是說,今晚香暖閣隻有我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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