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身上泛著白光,看起來極為聖潔,在這黑暗的空間裏,她身上的這點微光,就似一個明晃晃的人形太陽,我被這光芒罩著,心中升起一股濃濃溫暖的同時,想到柳飄飄說得話,心中一顫,許多不曾明悟的事情霎那了然於心。


    但我終究還不是非常肯定,於是看著雪兒,盯著她的眼睛,問,“雪兒,前麵你到底去哪裏了?怎麽突然不見了?”


    “哥哥。”


    雪兒大眼裏蓄滿了淚水,不答,隻是揪著我的衣角,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我被她看得眼睛微紅,如果柳飄飄說得都是真的,恐怕我真的活不長了。


    爾虞我詐,神鬼變幻莫測,我就算是個神人,一個不慎,恐怕也會著道,更何況我這時不過是悟通兩招如來神掌的普通少年。


    麵對接連不斷的恐怖,我毫發未損,最後卻被我最親的‘父母’‘雪兒’破了心防。


    這如果放在十幾年後是不可能的,但當時的我幼年喪雙親,極度缺乏父愛、母愛並極度渴望這種愛。


    這也是我沉淪幻境的根本原因。


    而雪兒則是我的至親、至愛。我百分百相信她,雖然懷疑,但終究還是信了。


    不料卻是惡鬼所化的人,以致被重傷。


    這隻能說當時的我見識薄弱,應對惡魔的本領還有些欠缺。


    每一個成長起來的人的背後,都必定會有血和淚。


    “雪兒,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感覺雪兒有事情瞞著我,“你的身子怎麽這麽冷?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哥哥。”


    雪兒隻是哭,大眼睛通紅一片,眼淚撲簌簌的成串掉落。


    “你不說哥哥不怪你。”


    我深吸了口氣,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但你必須答應我,不能把自己的神血給別人。”


    “哥哥。”


    雪兒不答,隻是叫著我,一雙小手緊緊揪著我的衣角,清淚不停的從她眼角滑落,滑過那慘白如紙的麵頰,滑到她不停聳動的肩膀上。


    她的身子顫抖的非常厲害,從出世到現在,她就沒有這麽顫抖過,她似乎在害怕、在恐懼著什麽。


    我抱緊了她,隨便選了一個方位走。


    走了十幾分鍾,四麵八方仍然是黑暗、冷寂。


    我停止了無謂的動作,因為我感覺到了寒冷,這種冷,從心口傳到了四肢百骸,冷得我感覺自己似乎已經凍成了冰棍。


    我抱著雪兒,牙齒因寒冷上下打顫,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時間就這麽慢慢地流著。


    我非常不甘心就這麽死掉,很想衝出這該死的黑暗死寂之地,我瘋狂運轉養靈術法、喚神術法、如來神掌。


    養靈術法、喚神術法,根據冥界幽冥使所講,是冥界鎮界的根本術法。兩者合一修煉,觸動神位!必定可以召喚神榜上的神邸!


    養靈,溫養心中靈魄,從心出發,心強則身強,身強則必定可以感應冥冥中與自己體魄相合的神邸。


    兩者缺一不可,但最為關鍵的還是在一個字——心!


    心的力量是無限大的,有心,就沒有做不成的事情。


    如果心碎,那麽一切都將完敗。


    此刻我就處在了心碎的邊緣。


    我強忍寒意,瘋狂運轉如來神掌等多種秘法,然而讓我意外又驚懼的是,隨著我的瘋狂運轉,我的體內湧起一股股極為冷冽的寒流。


    這些寒流帶著毒瘴,瘋狂朝著我四肢百骸衝擊而去。


    而這些毒瘴,正是我所吃的萬毒、以及破心丹。它的毒性十分猛烈,比起我體內的絲絲靈氣強大百倍、千倍!有如洪流!


    轟隆隆!


    寒流似怒海波濤,一路衝擊著各大鎖閉的關竅,不少關卡都在瞬息間被衝破。


    佛動山河、佛問迦藍、迎佛西天、佛光普照、千佛降世、萬佛朝宗!


    以往摸不清頭腦的六式如來神掌,在短時間內似電光流轉而過,深深烙印在了我的心上,幾個呼吸間就被我掌握了。


    我感覺體內有一股極為強悍的力量在滾蕩,這種力量比起先前來,最起碼要強悍十幾倍,有如滾滾長江水,奔勢洶湧。


    然而這種力量越強,我便覺得體內寒毒越強,心崩碎的速度也越發快,原本還有四十分鍾左右才會崩碎的心髒,現在預感似下一秒鍾就會崩裂。


    “真是自討苦吃了。”


    我身子一顫,停止秘法的運轉,然而讓我顫動的是,秘法似乎停不下來了,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體內的寒流在不停轉圈,最後匯聚到了心口,朝著我的心狠狠轟擊了過去。


    轟!


    一聲重擊,我似聽到了心髒碎裂的聲響,忍不住喉嚨一甜,一口濃血噴了出來。


    噗!


    血液噴出了三尺外,噴得黑暗中閃過一抹刺目的豔紅。


    “哥哥!”


    雪兒嚇壞了,原本慘白的臉蛋現在都有些發青了,她伸出小手來,有些無措的給我擦著嘴角的鮮血,眼淚在洶湧無聲地流,“哥哥,雪兒不能沒有你。你可不能出事。你出事了,雪兒也不活了。”


    很難想象她隻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她太聰明,太乖巧,太懂事。


    懂事的我忍不住心口一疼,又是一口濃血湧到了喉嚨口,為了不讓雪兒擔心,我深吸了口氣,硬生生把這口血咽了下去。


    血的味道很濃、有一種辛澀的甜。


    我的頭很暈,心髒碎裂的速度越來越快,我感覺自己真的活不長了,我站不穩,緩緩倒在了地上,雙臂抱著雪兒,讓她躺在我的胸口。


    我感覺自己的力量、生命力在流逝。


    我的雙臂越來越無力,到最後都抱不住雪兒了。


    時至而今,我充分理解了世事的變化無常,每一步的踏落,以後的命運都會截然不同。


    如果我當初選擇不去解決程曉曉媽媽的事情,或許現在我會很安全?


    先不說世上根本沒有如果,就算有,也不盡然。我的敵人的嗅覺遠超我現在的認知。


    “哥哥。”


    雪兒在哭,在叫我。


    我用力睜大自己的雙眼,不想讓自己就這麽死掉,我看著眼睛已經哭腫的雪兒,用盡全身殘留的力量緊握住她的小手,用力說,“好好活著!絕對不要聽信鬼話!雪兒,你聽到我說得話了嗎?”


    “哥哥。”


    雪兒不答,抿著嘴唇倔強地看著我。


    我看得心中一顫,眼前有些發黑,我知道自己生命無多,忍不住鼓起殘力,吼了出來,“我問你你聽到了沒有?”


    聲音或許真的很大,雪兒似被嚇壞了,她愣了一下,傻傻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如此,我就放心了。


    吼完那一句後,我感覺全身的力氣也隨之散盡,無盡的黑暗瘋狂襲來,隻是一瞬就把我給淹沒,我最後的感覺也消逝在了死寂中。


    我知道自己真的完了。


    隻是我很不甘心,雪兒還那麽小,我如果死了,她怎麽辦?以後如果她遇到了壞人怎麽辦?


    滴答滴答!


    當我的靈光徹底寂滅後,黑暗中,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竟有了一點朦朧的意識,恍恍惚惚中,我似乎聽到了‘滴答’‘滴答’的滴水聲。


    我不是死了嗎?


    怎麽還有感覺?


    難不成來到了地獄?幽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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