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修與雲九姬邁到福源酒樓裏,就聽見酒樓裏的吵鬧聲。


    遠遠一瞧,竟是春桃與一位十七八歲的侍女正在爭吵,侍女旁邊還站著一位十四五歲的小姐,小姐長的眉目如畫甚是妍麗,可眼神中的倨傲之氣讓人徒生距離,喜歡不起來。


    酒樓吃飯的賓客們齊刷刷的看著那位陌生的小姐,既有驚豔也有好奇!


    福源酒樓算是帝都大有名氣的酒樓之一了,來的客人非富即貴,搶席位鮮少發生,出了這事誰也不忍打斷這場好戲的上演。


    李掌櫃站在一旁束手無策,勸也勸過了,兩家就是杠上了,來者是客都不能得罪,先靜觀其變再說。


    “你們空著也是空著,還不讓給我們小姐,我們小姐付雙倍的銀子,莫不是想獅子大開口?難道還想讓我家小姐出三倍的價錢?”侍女驕傲的神色與她們的小姐有的一拚,果然是什麽的主子帶出什麽樣的奴才。


    春桃臉色不悅,卻還算心平氣和,“不是銀子的事,這位小姐我們小姐和表公子馬上就來了,我們的菜已點好,小姐請移駕,抱歉了!”


    侍女譏諷道:“你可知道我們小姐的身份?竟如此得罪!你們主子擔的起嗎?”


    “先來後到,我們隻聽自己主子的!”喜寶拉著春桃雙雙坐在座位上,宣示主權。


    “你!”侍女氣的臉黑如炭。


    雲九姬停住腳,捅了捅旁邊白元修問他認不認識那小姐。


    白元修搖了搖頭,他在帝都因為家族沒落身份低微,許多候門望族的宴會去不了,自然許多高官公子小姐不認識。


    雲九姬歎息,她因常年在閨閣養病,帝都高官候府舉辦的宴會,詩會她一概不參加,更別提認識什麽公子小姐了,看來,今日的午膳是吃的不安生了。


    帝都的公子小姐都愛臉麵,能來福源酒樓非富即貴,既提出了要占這張席,搶不到定會覺得落了麵子。


    “放肆,既然不給本小姐臉麵,就把她們轟出去!今日這席我不坐了,怕是給你們主子她也不敢再坐了!”驕傲的小姐冷笑,穩操勝券般的自信。


    小姐後麵的幾個小廝聽命衝上來,欲把春桃與喜寶拽起來。


    “住手!”白元修高聲阻止,與雲九姬並肩往席邊走去。


    眾人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們走到席邊,見到白元修一襲紅衣,眼中俱閃過一抹驚豔,什麽時候帝都多了這麽位俊美的公子!


    “這位小姐,有話好好說,在下的確訂席在先,勞小姐移駕了,抱歉,如果小生的侍從衝撞了貴人還請原諒!”白元修施禮,淺淺一笑。


    少女見這紅衣少年郎桃花眼一笑,似桃花灼灼耀眼,的確是氣質非凡的美少年,隻是說的話卻讓她生氣,想她在漢盧國要個席麵,何時讓人拒絕過!


    一來南昌國,少年郎如此不給麵子,眾目睽睽之下她的臉麵往哪裏擱?


    “本小姐偏偏就要坐這裏,又待如何?”說罷,她慵懶的坐下,一臉挑釁的看著白元修。


    白家雖是沒落了,在帝都著實算不上大家族,但祖上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家,碰上了這種事退縮了丟麵子,出了這口氣又怕給家族帶來麻煩,真可謂是兩難之地。


    雲九姬暗忖,表哥這口氣要發作了怕是舅舅要罵他惹事生非,倒不如讓她來出頭,就算鬧僵了那個少女的家族位高權重,秋後算帳也不好降罪她一介孤女。


    白元修想再與少女理論,雲九姬拉了拉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出頭。


    雲九姬不卑不亢的走向前,笑道:“這位小姐,吾乃鎮國將軍之女雲九姬,不知小姐怎麽稱呼?不如小姐與小女同坐一席,由小女做東,想必小姐家父位居高位必是明事理的大人物,此席乃是我們先訂好的,為了這種小事小姐要與我相爭,豈不是有傷和氣?”


    眾人見身材纖弱的少女一襲紫雲綃儒群,丹鳳眼上挑頗有幾分英氣,雙眼瞼下淡淡於青,櫻桃小嘴還算紅潤,臉上散發著淡淡粉色,也算得上標誌了,竊竊私語道:


    “原來說話的這個少女竟是雲九姬,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病嬌嬌!長得還算標誌,沒有傳聞中難看。”


    “傳聞不可信啊!想那雲小姐三個月前公然跑去皇宮請旨分家,蒙聖上垂愛不僅分了府,還分在靜王府的隔壁府邸,聖上還親自賜匾‘雲澤府’,哪裏病嬌嬌分明是厲害的主。”


    “是啊,那可是塊風水寶地,帝都多少人想要那塊風水寶地求而不得,這可便宜了雲九姬!聖上待她如親女,與他退婚的未婚夫估計後悔死了!”


    “多虧了聖上廣聘天下名醫診治她的舊疾,看這氣色這病定是好了,要不然她怎麽出門了,謠傳她病體沉重十幾年了都沒出過府門幾步,如今好好的站在這裏,真是聖上隆恩!”


    ……


    少女聽到議論聲大概知道了一二,臉上閃過一絲不屑,不過是將府遺孤而己,憑什麽與她同席,就算蒙聖眷,元景帝也至於為這事降罪於她!


    憑她的特殊身份在南昌國橫著來,元景帝也得給幾分薄麵,以兩國大局為重!


    她高傲的抬頭:“雲小姐,我什麽時候說了要與你同坐一席?”


    招了招手對侍女道:“去請了掌櫃的來,我倒要看看是你雲家小姐留下,還是我呼倫哲玉留下。”


    ‘呼倫’,眾人驚訝,這不是漢盧國的君主國姓,這少女怕是來頭不簡單,難怪如此囂張!


    李掌櫃迅速的躲到角落裏,這事他作不了主,先靜觀其變。


    白元修附在雲九姬的耳邊,“這是漢盧國的國姓,此女子不簡單!”


    漢盧國的王室貴女?雲九姬一震,難怪這麽目中無人。


    漢盧國與南昌國相鄰,兩國的關係曆來就不好,二十年前才熄了戰火,表麵上簽訂了和平盟約一派祥和,私底下卻是劍拔弩張暗中較勁!


    如今四國中南昌國,漢盧國實力強大,兩國旗鼓相當,承澤國依附南昌國,川淵國依附漢盧國,去年她的父親就是死在川淵國的邊界!


    漢盧國表麵不出頭攻擊南昌國,卻私下派它的下屬川淵國在邊界搗亂,去年十月搶了南昌國的一座城,她的父親舍了一條命,奪了川淵國三座城池,川淵國才老實遞了降書賠了幾座城池,此事才算揭了過去!


    如果不是漢盧國授意,憑它小小的川淵國絕不敢放肆!算起來,漢盧國跟她有殺父之仇!


    要不是漢盧國授意川淵國攻南昌國,他的父親就不會戰死沙場,母親也不會悲傷過度流產死亡!


    “原來是漢盧國的貴人,我本是不願意將這訂好的席讓與你,但是遠者是客,無論是貴客如何的不知禮數,我南昌國卻是禮儀之邦從不與遠客一般見識,這席位本小姐讓給你了,免得小姐來南昌國午膳都用不上,那就是小女罪過了。”


    雲九姬施禮淡漠一笑,漢盧國的王室貴女是嗎?


    真是傳承了漢盧國的強盜作風!要讓席可以,隻要貴女臉皮夠厚,默認自己不知禮數,當著所有客人的麵恬不知恥坐下這席麵,她也不介意讓給她了!


    “你……”呼倫哲玉臉色通紅!她居然罵她不知禮數,諷刺她連午膳用不上!


    眾人聽到這位少女是漢盧國的人,一來南昌國就耍威風心裏均是不悅,南昌國的人可是不是好欺負的,見雲九姬說的話大大的漲了南昌國的臉麵,眾人暗暗為她叫好。


    幾位熱情的少爺喊道:“雲小姐,能賞臉到我這裏來用膳嗎?”


    “雲小姐,來我這裏,不知能不能賞在下一個薄麵?”


    “雲九小姐,來我這邊,小二,快,上招牌菜本公子要招待雲九小姐。”


    ……


    看這些人的熱情的嘴臉,呼倫哲玉一肚子火無處發泄,恨恨的瞪了雲九姬一眼!


    沒想到,今日讓一個孤女給訓了!這口氣讓她如何咽得下去!


    “來人,雲小姐冒犯本郡,押起來掌嘴!”既然眾人起哄不好降罪,憑她二品郡主收拾一個將門孤女,看誰敢出頭!


    雲九姬冷笑,原來是漢盧國的郡主!冒犯!她們訂的席被她搶,說了幾句實在話倒成了冒犯!


    白元修臉色陰沉,把雲九姬護在身後,這位郡主也太霸道了,敢欺負姬兒,除非他死了!


    眾人義憤填膺,原來這位少女是漢盧國的郡主,難怪這麽囂張跋扈!奈何南昌國與漢盧國局勢緊張,眾人也不敢貿然插手,隻能在一旁觀戰,以免惹火上身。


    李掌櫃看情形不妙,抹了把頭上冒出來的汗,一個是漢盧國王室貴女,一個是聖上照拂的將軍遺孤,趕緊去報信給主人,千萬別出大事了。


    商祈坐在金字號包廂與中宗學院的幾位監學,院長用著膳。


    外麵傳來叩門聲,商祈使了個眼色,呂一會意打開門,見掌櫃的一頭汗問道:“李掌櫃,何事擾主子用膳?”


    李掌櫃附在他耳朵邊道:“呂大人,不好了,漢盧國的郡主要掌雲九姬的嘴,人就在樓下!”


    呂一一怔,雲九姬怎麽惹上了漢盧國的郡主?揮了揮手,走進門掩上房門走到商祈身後,附在他耳邊說了此事。


    商祈挑眉,有意思!呼倫哲玉要掌鄰居雲九姬的嘴!


    院長看著愛徒挑眉,放下箸道:“商祈,怎麽了?”


    商祈優雅的攪動著碗中的羹湯道:“小事,剛剛裴監學說的呼倫哲玉,她要掌雲九姬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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